“也没有,我一贯就是这样,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你,放心,她心里说。
“那就好,要是不舒服要及时看医生。”

“恩!我知道!”两人压抑地对话着,心中的浓情只能通过这种不着边际的谈话释放出来一点点。

何晓初觉得杜明凯不开心,她能感觉得到。他在看陈瑶时,似乎都是礼貌疏离的,这样人家不可能感觉不到啊?

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她宁愿他们正常地过日子,她心里才不会有愧疚,所以她还是开口劝他。

“既然结婚了,就按照你自己说好的,好好对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女人不容易,谁都渴望得到丈夫更多的疼爱。”

杜明凯看了看她,想说,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可他自从和何晓初灵肉结合以后,真的对陈瑶的身体完全没了兴趣。

看她,仿佛就是看到了一堆不具灵魂的肉,空洞的,吸引不了他。

而何晓初,让他哪怕看一眼都热血沸腾似的,恨不得能和她永远缠绵下去。

“再说吧,好多事都急不得。”他淡淡地说。

后来两人不说什么了,就跟在何素新他们车后面,缓慢地行使着。

小两口在车上,互相道歉,何素新一手开着车,另一手还抓着杜柔柔的小手。

“柔柔,以后你不想亲热,我就听你的。”他说。

“我妈说了……”她红着小脸娇羞地说。

“就第一次疼,以后……以后……说不定还觉得挺好的呢。”

何素新心中一喜,心想,那她就是不反对亲热了呗。

到了何家,杜明凯很诚挚地代表父母向何父何母道歉。杜柔柔也懂事地向公婆赔了礼,一家人和好如初。

正在讨论着要留杜明凯吃饭的时候,何晓初忽然手机响了,是家里打来的。

“什么?胜Chun?真的?”众人一起看着她,看她的脸色一下子刷白。

“我……马上回来!”她颤抖着声音说,泪已经冲出了眼眶。

“晓初,怎么了?”见她挂了电话,何母忙问。

这话,杜明凯也急着想问,她那样子,可让人不放心了。

“我……公公恐怕要不行了!胜Chun说,他气息微弱,叫我回去见最后一面,我得马上回家。”她说着,就往门口走,脚步却有些不稳。

她自己也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公公要过世会让她那么难受。除了心痛老人,还有大概是对生命无常的一种无力感吧。

“姐,我送你!”何素新站起了身。

“你在家陪着柔柔,你们好好交流一下吧,我去送她。”杜明凯也站了起来。

“哥,不用麻烦你了,我去就行。”

“陪柔柔吧!我不麻烦,送了她直接回家。”杜明凯不放心何晓初,现在,要是不让他在她身边,他都要冲动地说出他们的关系了。

何素新还想争,何晓初却看出了杜明凯的焦急,轻声说了一句。

“你们小两口还刚和好,在家好好聊聊,就麻烦杜明凯送我。”

出了门,杜明凯就上前要扶她。

“你行吗?”

“没事,我不能倒下,家里不知怎样了,可能好多事要我去办呢。你不回去陪陪她吗?要是有事,就回去,我没事的,打车回去就行。”她轻声说。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跟我客气?”他问,不由分说拉着她快走,去拿车。

到了何晓初家楼下,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却也不方便把她送上楼。

“你小心点,自己保重身体,万一要办丧事,很累人的。”

“我知道了,你也路上小心。”

到了家,确实已经乱作一团了。

李华珍见丈夫要过世,当即哭成了泪人,呆呆地坐在肖文雄身边,兀自流着泪。

肖胜莲也哭的不像话,年岁又小,什么事也不懂。只有肖胜Chun眼角虽然有泪,却还是撑着。

小妮妮不知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就站在旁边看着,也不敢说话。

“爸!爸!”何晓初一进门,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公公面前,轻声呼唤。

“我来了,爸!您觉得好些吗?”他已经是半天才能出一口气了,脸色铁青着。

肖文雄一直在撑着这口气,就是在等儿媳妇回来。这些年,他不声响,不代表不知道儿媳妇人好。

不过他老婆子脾气暴躁,凡事都喜欢争个赢,他也不愿意替儿媳妇说话,否则她这般脾气,只怕还更为难何晓初也说不定。

那天肖胜Chun问何晓初是不是非离婚不可,妮妮还差点出事,他一着急在后面跟着,才晕倒的。

等他稍微清醒一点时,心里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他就希望在不行的时候,还能帮儿子做做儿媳的思想工作,让她能原谅他。

“小……晓初……”他艰难地开口,实际上已经发不出多少声音了,她几乎听不到,只是凭猜测,知道他在喊自己名字。

“爸,我在呢,咱们有什么话等您好点了再说,啊。”她握住老人的一只手说。

她还想安慰他,让他心放宽,许是心放宽了,还能多活一段时间也说不定。

还记得何素新结婚的前段时间,有一天他忽然很清醒似的,她还以为中药起了作用,他能好些呢。后来,家人偷偷讨论,说可能是回光返照了。今日看来,却是真的。

老人睁开已经浑浊的眼,看了一眼儿子,意思是让他上前来。这下,肖胜Chun知道父亲要做什么了,忙凑上前,握住了父亲另一只手。

他艰难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媳妇,想说,别离婚,好好过。可他却没有开口的力气了,气息更加微弱。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把自己的两手往一块儿伸,把他们两人的手攥在一处。

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自己的手就垂了下去。

“爸!爸?”

“老头子!”

几个人一起叫着,哭着,跪在地上叩头。

“妮妮,快点跪在地上,哭,叫爷爷。”何晓初说。

她觉得心里隐隐划过痛意,沉沉闷闷的,很难受。

妮妮很听话地跪在那儿,一边哭着,一边拼命叫爷爷。

肖胜Chun也无比悲恸,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他后悔没有早日发现父亲生病。他后悔自己把时间都用在了想念苏晴晴身上,没有在家好好陪父母,听他们说话。他更后悔自己没有什么出息,没让父母过上风光的好日子。

带着悔意,他的头磕得很响,很响,额头上很快渗出血来。

可是孝顺总要在父母在时才有意义,父母走了,磕头再响,也没法让老人睁眼看一看。

他闭上了眼,再也不知这人间的一切,好的坏的,都过去了。

“嫂子!嫂子!爸他……”肖胜莲扑到何晓初怀里,仿佛寻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抱住嫂子痛哭。

“胜莲!”她唤着小姑子,也和她一起哭起来。

就这样哭了很久,大家头都哭晕了,肖胜Chun率先站了起来。

“妈,晓初,胜莲,都先别哭了,我们还是给爸张罗后事吧。”

强忍住悲恸,各自起了身,李华珍因为过度悲伤,又起来的急,昏厥过去。

“妈!妈!”他们哭过了父亲,又来担心母亲,一起围过来。

她过了一会儿喘过气来,何晓初忍着心里的难受,张罗着。

“胜莲,把妈扶到床上,你照顾她。我和你哥办其他的事,行吗?”肖胜莲还含着泪,点头,她是完全没了主意,这时只能听哥嫂的了。

几人把李华珍扶到床上,让她躺好。

何晓初便和肖胜Chun商量着都要通知哪些人,做什么事。

“胜Chun,通知胜建了没有?”她问。

“刚刚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爸可能不行了,他说马上请假,赶回来。估计最快也得明后天能到,得等他来再看爸一眼。”也不知道父亲能过世这么快,还不知道肖胜建会不会怪他们通知太晚,没见到爸爸最后一口气呢。

何晓初凭借着以往参加丧事的经验,稳住心神想了想,才理清了思路。

“胜Chun,我们先给爸擦身换衣服吧。”她说。

“爸有衣服吗?”他问。

“有,上次妈说不管他能不能好,先把他衣服给备着,怕到时候来不及。衣服是我买的,在柜子里,你等着,我去拿。”

“好,你去拿吧,我现在就出去张罗找人来搭棚子,还有请乐队。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也很快就回来!”他嘱咐了一句,出门。

“你去吧!”何晓初见他脚步都有些不稳,知道是伤心过度,赶到门口,说了句让他小心,才回头来拿衣服。

何晓初准备好了衣服裤子鞋袜在老人身边放好,又去打水。

等她把家里的事情准备停当,肖胜Chun也上来了,带着爆竹,在门口打了一封,通知邻居家里人过世了。

李华珍经过休息,也好了一些,过来和何晓初肖胜莲一起给逝者擦身。

众人一边擦,一边哭了一阵,等擦完,有被通知到的邻居,就到了。

“爸!爸!楼上胡叔胡婶来看你了!”肖胜Chun何晓初和肖胜莲一起跪地叫着,哭着,叩头。

来人祭拜了一下,说了一会儿话,大概是为逝者可惜,他人有多好之类的话,拿了回礼的矿泉水,走了。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批人,他们又重新跪下来,哭叫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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