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广场很开阔,经常有大型动物在这里栖息,狩猎队伍往往会在广场四周布下几个捕兽夹,众人逐个检查下来后,终于在一个捕兽夹旁边找到了一截某只动物留下的小腿。这截小腿上还带着斑斑血迹,这是某只野兽在被捕兽夹夹住之后眼看挣扎无望,为了逃生只好硬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腿,壮士断腕。
光头捡起带血的残腿仔细看了看,血迹还很新鲜,又用手指沾了点血放到口中,一皱眉道:“血还是温的,是只成年花豹,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它往那边逃了。”附近的一片杂草上洒落着几滴血迹,赵九楼指着血迹消失的方向道。

“它受了伤逃不远,追。”光头一声令下。

花豹是速度极快攻击xìng较强的肉食xìng猛兽,成年的花豹十分危险,一般的狩猎小队都不会去主动招惹,但受伤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老赵铁匠铺打造的器具大多比较粗糙,极少有猛兽被这种简易捕兽夹逮到的,营地最近一次猎杀到的大型动物是一头灰熊,那已经是半个月以前了。眼看着这次交上了好运,众人自然不甘心让这份大礼逃掉,光头当即一马当先追了上去。

一路上残留下的血迹虽然不怎么明显,但光头等人都是野外追踪的老手,光凭着野草的倒向和残留的气味就能辨认猎物的行踪,一行人顺着花豹留下的痕迹一路直追下去。血迹从广场一直延续到一片老式民房中,这种青sè的砖瓦房在这个城市里并不多见,是沈浪那个年代里特地保留下来的民俗建筑,灰暗的建筑看上去有如钢筋水泥丛中的一块醒目的石质棋盘。这些居民区的道路原本都是青石板铺成,现在已经难以分辨出哪里有石板,小巷里除了杂草还是杂草,巷子边有几幢瓦房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坍塌,碎石块和房梁杂乱地堆到了路上。

“保持戒备。”领头的光头道。

这里到处是一片残垣断壁,视野不佳,是个设埋伏圈的好地方,沈浪不知道怪物们会不会懂得设伏。

众人在巷子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艰难行进,仔细地辨认着杂草被踩过的痕迹和残留在杂草上的斑斑血迹。

走在最前面的光头忽然停下了脚步,众人的面前是一条仅能容两人并排通行的窄巷,那只花豹就趴在巷子的尽头,已经没有了生气,位于花豹和众人之间的是一个十字巷口。

这是一个绝好的设伏点。

沈浪脑中所了解的异种都来自于四眼和部落其它人的口述,在他们的描绘中异种是一种极其丑陋凶残且战斗力强横的怪物,但是并不具备人类的智慧,其智力程度和一般的野兽无异。但现在摆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绝佳的埋伏点,若是在巷口两边埋伏上一定数量的异种,自己一行六人一旦走到死豹子跟前,异种立刻就可以切断众人的后路,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众人手中的枪支根本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在异种强横的肉博攻击能力面前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光头试着往豹子身上扔了一块小石头,豹子毫无反应。

“光头大哥,你看这豹子是自己累死的,还是?”赵九楼在旁边小声问道。

如果是异种杀死了豹子,又将死豹子留在这里等候众人上钩,那对异种的智力程度可要作重新评估了。

“看不出来,距离太远,看不清致命伤在哪。”光头踌躇着,明知道可能是陷阱,但又不甘心就这样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我有办法。”

漏勺突然摘下背上的枪搁到一边,两边手脚各撑住一堵墙,噌噌噌几下就撑到了众人头上。他是打算从两堵墙之间撑上去,再从高处观察是否有埋伏的异种。

“小心点,别打滑。”光头交待了一句。

小巷很窄,两堵墙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漏勺的手脚细长身材又很削瘦,撑上去并不难,只是墙面上长满了青苔,摸上去非常湿滑,漏勺移动得分外小心。待撑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漏勺开始慢慢地往前挪,一边小心地向下张望。

就快挪到十字巷口的时候,只见漏勺伸长脑袋往底下张望了一眼,立刻按原路反方向退了回来。

光头见状马上作出了准备战斗的手势。

漏勺退回得有点匆忙,而且往后退的时候眼睛无法观察到哪里有青苔,手脚并用中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厚厚的青苔上,顿时支撑不住,身子一滑扑嗵一声从两米多高的墙上摔了下来。

眼看已经暴露,漏勺索xìng放开嗓门大喊道:“有异种,快跑。”

话音刚落,从十字巷口一下子窜出数只全身呈黑褐sè的怪物,正是异种。沈浪只是在训练的时候见过异种的尸体,活的异种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异种们的体格十分强健,全身的肌肉像岩石一般结实,而且个个呲牙咧嘴,不住地有口水从血盆大口中滴落下来,模样非常丑陋。

数只异种争先恐后地向着摔倒在地的漏勺扑了上去,当先的一只异种一个猛扑之下,强有力的爪子已经抓住了漏勺的脚踝。

“漏勺趴下别抬头,其它人给我打。”光头大声喊道,手上的捷克式轻机枪已经率先开了火。

一梭子弹呼啸着从枪口汹涌而出,弹道从漏勺头顶掠过,直shè向当先的一只异种的脑门。异种的头顶被数发子弹直接命中,突遭痛击之下,丑陋的脑袋猛地往后一仰身子也倒摔出去。漏勺的脚上顿时一松,慌忙脑袋贴地手脚并用像条蜥蜴一般地爬了过来。

光头虽然击退了一只异种,但其它的异种也已经扑了上来,竞相朝着地上的漏勺猛扑过去。那只被光头击中后倒摔出去的异种竟然又一骨碌爬了起来,只见它双手在脑门上一抹,怒吼一声撞翻了一个同伴又扑了上来,子弹只是在它的脑门上留下几道焦痕,一缕黑sè的污血被抹到了脸上。

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刀枪不入啊,这可比沈浪打靶训练的时候真实多了。捷克式轻机枪的威力能打穿一颗碗口粗细的树干,却打不穿异种脑门上那层薄薄的骨甲,人类花费无数jīng力研制出的那些新型陶瓷高强度纤维等等合成防弹材料只能望其项背。

一颗红sè的信号弹冲天而起,赵九楼已经掏出信号枪shè出了一枚信号弹。

“shè击shè击,火力压制。”

光头大声喊着,只是一晃眼的功夫,捷克式轻机枪已经打完了一个弹匣,光头此刻正忙着更换新弹匣,赵家三兄弟的攻击恰到好处地补上了火力断层。

巷子口地方狭窄,几个人几杆枪挤作一堆轮番朝着异种shè击,震耳yù聋的枪声近在咫尺,无数子弹呼啸着从漏勺头顶飞过,漏勺三爬并作两爬屁滚尿流地爬到众人跟前,大声叫道:“快撤吧,里面有十几只,就在等我们上钩。”

光头狠狠点了一下头,大声发布命令:“把所有猎物全都扔了,分成两组,交叉掩护撤退。九楼,你们三个先撤。”

赵九楼应了一声,收起枪支领着八楼和八楼半往广场方向快速撤去,跑出二三十米之后,三个人以一堵墙壁和窗台为依托,以火力压制住异种掩护光头一组撤退。待光头等人撤下来后再掩护赵九楼一组,两组人马且战且退,异种们则在后面紧追不舍。异种在平时一般和人类一样以双下肢行走,在奔跑时则是四肢着地同时发力,速度之快犹胜一头猎豹。若是没有呼啸的子弹阻挡着他们,沈浪不敢想象这些怪物究竟能跑得多快。

不时地有异种被呼啸的子弹打得倒摔出去,但被击中的异种无一毙命,往往一个翻身就爬起来继续嗷嗷叫着往前冲,顶多在身上留下几个弹坑,等到众人撤退到广场上的时候,异种们几乎个个挂彩,但竟没有一个被打死的。

广场上阳光明媚,众人互相配合着用火力封锁住巷子出口,异种们似乎对阳光有所忌惮,只是一个劲地在巷子中嚎叫着并不出击。信号弹早就引起了营地的注意,没过多久几台越野车载着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已经赶了过来。

看到人类来了援军,异种们聚成一堆呲牙咧嘴地嚎叫着,叫声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终于还是没有再追出来,一个个怒吼着消失在巷子深处。

整个遭遇战中,沈浪只是在一开始零星地放了几枪,到后来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不管沈浪怎么使劲扣动扳机却一颗子弹都没shè出去。眼看异种们已消失在视野外,沈浪稍稍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拿起手中的M1加兰德仔细查看了一下,原来双排弹夹中的八发子弹早就已经打光了,空弹夹已经自动弹出,自己在战斗中一直端着一支打光子弹的空枪使劲扣扳机。这次战斗中自己的表现一定糟糕透了,沈浪万分懊恼地压上一个新的弹夹。

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战斗持续时间也很短,整场战斗中沈浪的耳边尽是异种难听至极的嘶吼声和震耳yù聋的枪声,以及自己那不争气的心脏狂跳的声音。异种那狰狞的面目就近在眼前,它们奔跑起来是那么的迅速,好像下一瞬间就会扑到自己的脖子上狠咬一口,这让沈浪后怕不已。在这里猎杀与被猎杀只在一念之间,自己能够适应这种充满血腥的生活吗?

阳光依旧灿烂,几朵棉花糖似的云絮漂浮在有如蓝宝石般透澈碧蓝的天空中。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自己的后半生都要与这种生活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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