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眼径直走进了看台下的一间十来个平米大小的玻璃墙小房间,这个小房间其实是一个自助式银行,玻璃幕墙已经碎了一半,用几块木板临时拼凑在一起用来挡风遮雨。房间角落里散落着几台破旧的存取款机,碎裂的显示屏布满了灰尘,地上铺着两张破席子,也看不出有多久没洗了。
“你叫沈浪是吧,这张铺子以后就归你了。”

四眼用手指着靠近玻璃墙的一个铺位说道:“这个位置原先是猪头强的,喏,这张毯子可是猪头强好不容易才搞来的,可惜这小子命不好,还没用上几天就让那帮怪物给抓了,倒是便宜了你。”

草席上铺着一张黑漆漆的破毯子,看上去是由一整张动物的皮毛制成的,但是看不出来自于什么动物。

“这个,你说的怪物又是什么东西?”沈浪好奇地问道。

四眼藏在眼镜下的一对眼珠子一翻,用眼白扫了沈浪一眼,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四眼似乎懒得搭理沈浪,径自和衣躺到了靠近内墙的一张席子上,没过两分钟竟然就有鼾声响了起来。

虽然沈浪脑袋里塞满了诸多疑问,但是对方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沈浪也无计可施。时间也不早了,还是等明天天亮以后再去想办法搞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沈浪拿起手中的兔腿放到鼻子前轻轻地嗅着,准备开始享用了。

“嘿老兄,怎么样,香不香?”

原来这个四眼是在装睡,此刻他的哈喇子已经快流到了地上。

虽然心中百般不舍,但是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既然身在土匪窝就必须要和土匪搞好关系,况且心里还有无数个疑问在急切地期盼答案,为了今后的rì子着想,沈浪决定还是委屈一下自己的肠胃。

沈浪心中百转千回,但还是故作大方地将手伸了出去:“烤得还不错,给你吧。”

就那么眼睛一眨的功夫,沈浪的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兔腿像是瞬移到了四眼的嘴里。这家伙正急切地把兔腿连骨带肉往嘴里猛塞,好像生怕沈浪反悔似的。

看着本应与自己融为一体的兔腿被四眼蹂躏,沈浪心中简直生不如死。只希望他别被噎死,自己刚来第一天可不要弄出人命,沈浪心中暗拊。

四眼将兔腿消灭得一点骨渣都没剩下,夸张地打了一个饱嗝,显得心满意足,藏在镜片后的两只小眼睛也顿时显得神气了不少。

“嘿老兄,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会一个人跑到黑漆漆的地下去的?”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一睁开眼睛就在那里面。”

“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了?”

“什么哪一年?现在是四眼我来到这里的第二年。”

从来没听过有人这么回答问题的,沈浪只有耐下心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是什么年份,公元二零几几年了?公元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什么公的母的?”

沈浪直翻白眼,难不成这个看上去带着几分书生气的四眼实际上是个深藏不露的弱智?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浪只好换个问题:“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这里是我们的营地啊,雷鸟营地。”

“雷鸟营地?为什么我们会有营地?”

“没营地难道等死?”

“没营地就会死?”沈浪吃惊地道。

四眼没好气地看着沈浪,似乎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那为什么每个人都有枪?城里其它的人呢?其它人都到哪里去了?”沈浪继续问。

“什么其它人?这个地方就只有我们,没有其它人了。”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一座城市,难道所有人都死光了?”

四眼在眼镜后翻了翻白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沈浪。

沈浪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真的是座死城?那么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呢?他们又去哪了?

“你们哪来的枪?为什么每个人都有枪?”沈浪扫了一眼四眼身后的枪支,那是一把M16A1,保养得还算好,工程塑料压制成的枪托看上去已经有点老化了,四眼纤细的身材配上长长的枪身显得有点滑稽。

“没枪难道在这里等死啊?”

“怎么?没营地会死?没枪也会死?”沈浪实在想不出有没有枪跟会不会死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难道你打算用牙齿去跟怪物打架吗?你这人问题还真怪,你不会是失忆了吧?或是脑子让门夹了?”

失忆?沈浪愣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都能很清晰地回忆起来,可偏偏记忆里的所有一切又跟这个时代这个环境半点吻合不起来,就像是自己突然间穿梭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自己跟这个四眼完全是话不投机,两人扯了半天还是一件事情都没搞明白,就像一个白痴和一个傻子在对话,沈浪有点惋惜那只香喷喷的兔腿。

“那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难道你和我一样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在发什么白rì梦,谁会跟你一样一觉醒来搞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我是跟我的族人一起迁徙过来的,半路上刚好碰到那帮怪物打牙祭,结果只有几个人活了下来,胡风大哥收留了我们,胡风大哥就是那个大胡子。”

“你说的怪物又是什么?”

“就是怪物啊,那种怪物啊。”四眼作了个鬼脸装出张牙舞爪的样子。

沈浪一脸的不明所以。

四眼泄气地放下了手,摆出一副彻底服输的样子:“就是异种啊,你难道不知道异种吗?这里到处是他们的天下。”

“异种?”

“就是那帮除了好事不做其它什么都做还特喜欢吃人的怪物,你连异种都不知道?难道你真是个白痴?”

我们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是白痴,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沈浪心中暗骂。

“你说它们喜欢吃人?”

“它们从不挑食,什么都吃,包括人。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几个兄弟都是被它们吃掉的。”

“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问的。”沈浪连忙表示歉意。

“没什么的啦,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被吃掉的。”

沈浪差点咬到舌头,长这么大从没有听说过这么安慰人的。

“这些异种长什么样子?从哪里来?”

“长得跟你差不多啊,有头有手有脚,就是比你丑一点,没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

满地到处乱跑的怪物,还会吃人,难道自己已经是身在地狱中了?难道这里是死后的世界?自己会不会是已经死了?沈浪一阵发懵。

“你怎么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看到沈浪发起了呆,四眼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就一名小白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沈浪本没有什么大的抱负,一介小市民,上有父母下无儿女,有一个稳定的女友,只等着结婚生子建立自己的小家庭小幸福,只是一纸突如其来的判决书硬生生地将自己从平静的生活中剥离开来。

“什么小白领?什么上班族?”四眼困惑地道。

智商真是无下限,沈浪对这个四眼的白痴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你说你们的老大叫胡风,你们的教官叫胡可对吧?她跟胡风是兄妹吗?”

“不是,胡可也是新来的,在一次与怪物的遭遇战中胡可碰巧出现救了老大一命,刚好胡可又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于是就跟了老大一个姓。”

连自己名字都想不起来,看来这里的怪人还真不少。

“我说兄弟啊,我看胡可那妞对你可是热情的很啊。那妞平时可都是一直眼高于顶的,见了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稍有不顺就对弟兄们拳脚相加。我看她对你倒是挺主动的,嘿嘿,我看你以前当的小白领差不多就跟小白脸是一回事吧。”

沈浪简直想动手打人,这能是一回事吗?这个时候的四眼配上他那副熊猫似的黑框眼镜,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她是你们的教官?”

“是啊,话说那小妞的身手可真不赖,不然也不会那么长时间都没人治得了她。自从她过来后的这大半年,可把大伙的心里都挠得痒痒的,特别是底火那家伙,天天围着她打转,可那妞都不拿正眼瞧他。”

底火,就是带队将自己从地下挖出来的那个jīng壮的汉子。沈浪想起那家伙的眼光就像是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一样,没想到自己刚初来乍到就莫名其妙地惹上一个敌人。

“对了兄弟,看在跟你还比较聊得来的份上,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可不要去到处乱说啊。”四眼一副贼兮兮的样子盯着沈浪。看来这兔腿的能量还真是不可估量,这么快就铁到连天大的秘密都能分享了。

沈浪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四眼示意沈浪禁声,悄悄地挪到一台取款机旁边,再使劲地将取款机挪开一个角,沈浪看到取款机背后的墙上已经被人挖开了一个洞,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储藏室,容纳下两三个人不成问题。

“看见没有,这可是个好地方,知道我为什么宁可待在这个破房间里也不愿挪地方了吧。我敢说就算是鬼厉来了,也决对发现不了这个密室。我跟猪头强那死鬼可是没少费功夫,我们足足挖了一个月这才把墙挖开的,没想到却便宜你了。”

这个小储藏室位置十分隐蔽,入口大概有一人宽半米高的样子,室内地面比外面要低半米,因此有一点cháo湿,还有一股很浓的霉味,但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对了你刚才说到鬼历,那又是谁?”

“你连鬼厉都不知道吗?异种的头头啊,死在他手里的弟兄不计其数。据说它浑身刀枪不入,跑起路来比风还快,就像猛鬼一样,所以才叫他鬼厉。听说以前这里有过大大小小十几个这样的营地,自从鬼厉来了以后,有很多营地都全军覆没了,剩下的几个都合并到了胡风大哥的营地中来。前一阵子这里还经常有三三两两逃难的新人加入,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新的弟兄加入了,你是这几个月来的头一个。”

沈浪在脑海中勾画了一下,这些怪物有头有手有脚,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行动如风刀枪不入,而且还喜欢吃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地球上现有的物种,难道是外星文明入侵?地球文明被毁于一旦?那现在离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年代又到底有多远?

沈浪发现这个四眼还很健谈,而且好奇心极强,他似乎对沈浪为什么会出现在地底下十分感兴趣,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差点将沈浪曾经被判为死刑犯的不光彩经历也刨了出来。言多必有失,沈浪不得已只能装睡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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