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阿火是这次张别离派到雪龙山的巡查游击的领队。
霍阿火是霍修的兄弟,是巡查营中最有经验的巡查游击之一。因为雪龙山的地形很复杂,而且是帝国巡查游击们以前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因此在这个时候人们有理由相信那些更有经验的人。

在帝**中做巡查游击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在很多时候他们都要做dú lì的思考,而有的时候甚至还需要他们jīng通一些特别的知识。对于贵族而言,那是很早就已经掌握的家庭基本课程,而对军官来说,他们也可以在学院中得到相关的训练,而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这一切就只能来自于他们的经验。

霍阿火对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感到不安。他和一起出的游击们找到了那条可供大军行动的道路,根据他的判断,在很久以前,在雪龙山谷里曾经有过一条规模不小的河流,这条蜿蜒的道路就是河水冲刷出来的,因此很容易找出地形地势变化的地方以合理地安排他并不充足的人手。

但他并没有变得轻松。雪龙山的地形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虽然他们找到了这条道路,但也现还有很多同样是被河水冲刷出来的狭窄的通道。他们只有六个人,要完全监视这些通道是不可能的。如果炎平方向有军队过来,毫无疑问会经过这条大道,但在那之前,联盟军也会派出自己的斥候,而这些通道正好为斥候们的渗透提供了便利。

没有人愿意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作战,霍阿火也一样。也许给他们点时间情况会好得多。事实上巡查游击对联盟斥候们的素质一向是嗤之以鼻的,斥候们需要更多的人才能够完成一个巡查游击就能够做完的事情,所以现在他的心情还没有坏到最糟糕的地步。

他仰头望向在一处高地上观察的另一个游击。

那个游击正在向他招手,他的手势表明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霍阿火出了一口长气。他高兴的是,第一百夫长阁下曾经亲口答应过他,今天他们不用在外面逗留太长的时间,到了傍晚他们就可以返回要塞。这里的chūn天温暖又湿润,脱去冬天的沉重衣甲后,这次的任务和一次远足也没有什么差别,要是能够喝上一点酒的话,那这个任务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完美。霍阿和他的同伴们已经很久没这么清闲过了。

六个巡查游击分散在六个地方,最大限度地监视着自己面前的通道。霍阿曾经想过要亲自穿过雪龙山去监视炎平方向敌人的动静,只是他担心一旦现敌情将很难及时返回,所以在最后时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他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刚才向他招手的巡查游击正直挺挺地从高处翻折下来,姿势象一只飞鸟一样自然。

他的脑门上钉入了一枝羽箭。

霍阿火大吃一惊,还没等他抽出自己的佩剑,一个敌人已经跳到他的面前。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敌人是从哪个方向出现的。

敌人的身材很高,脸上却带着种孩子般的稚气。他手中有一把雪亮的长剑,慢条斯理地在自己身侧划着圈子,微笑着逼近霍阿。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调皮的恶作剧的光芒。

“很抱歉,没有打过招呼就来拜访你。不过我不会觉得心中不安,因为现在你是站在我们的土地上,而且没有任何邀请。”

霍阿火挺剑向敌人刺了过去。

敌人以一个轻巧的跨步就闪过这一刺,还不等霍阿自己变招,敌人的剑就已经刺穿了霍阿的身体。

霍阿不敢相信地看着插入自己胸口的剑。他感到好象有凉风从创口蹿入,冷却着自己刚刚还被chūn风吹拂过的身体。

敌人看着他不甘的眼神,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

“也许你喜欢这滋味,想多品尝一次。”

他再次用长剑刺穿了霍阿火的身体。然后他提着霍阿的衣襟,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仔细地观察着霍阿的眼睛,长剑一次又一次地刺穿霍阿火的身体,直到霍阿火彻底失去了生机。可他还是没有放开霍阿火的衣襟,而且继续在他身上一剑又一剑地刺下去,直到霍阿火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

雪果多多满意地扔掉手上的尸体。

“愚蠢的帝国猪,非要千里迢迢地把xìng命送到这里来。”

顷刻之间,五名身处不同位置的帝国巡查游击被亲自出马的山前族上将军雪果多多、哮月族上将军耶律初一和石武羊、平冈族的上将军月奔野和铁勒族的上将军海岚几乎在同一时间杀死。还有一名游击在逃跑中被海岚shè死。

联盟军出现在穿越雪龙山的通道上。

按照龙山的计划,这一次联盟军的反扑分为两个部分。龙山将会把出动的敌人吸引在低地地带,然后和联军夹击消灭这部分敌人,然后再汇合随后赶至的熊族步兵和山前族的地垒兵夺回要塞。

上将军们聚集在一起进行简单的交流。

在楚先志的周密安排下,“黑屋秘党”的关于帝**的情报源源不断地被送达联盟,因此虽然还没有接触,但联盟军对于dú lì军团的了解显然更加充足。至少对将要遇见的敌人将领,在场所有的联盟上将军都心中有数。

按照雪果多多的命令,各族上将军只带本部jīng兵通过雪龙山,其余的联盟骑兵随后跟进。雪果多多也担心在通过通道的时候遭遇敌人,所以他一直在催促自己的部下用最快的度通过。要是在这种地形里被迎头痛击,那损失可真的是不堪想象。这样一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有大概三千骑兵通过通道,出现在平原上。

当他的骑兵犹如cháo水一般从雪龙山中奔涌出来的时候,正是dú lì军团的天火营因为张别离的命令而向要塞返回的途中。

不用部下提醒,师辟邪已经机jǐng地现了如同天上掉下来的联盟军,而且他也马上意识到在敌人出现的方向上正是天火营虚弱的侧翼,以敌人出现的度来计算,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几乎不可能对联盟军造成象样的杀伤。后面的天风营还没有跟上来,他立刻命令全体弓弩骑兵就地下马结阵,用战马连接成一条防线,试图以此来减缓联盟军可能的冲击。

训练有素的北地人从来都不会在战场上表现得惊慌失措。即使没有军官们及时而有效的指挥,这些普通的北地人士兵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在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孔上看不到半点犹豫和茫然,军人们自自动地列开阵势,场面看上去很混乱,但其实很有条理,在很短的时间里天火营就组织了一条勉强可用的战线。

安置好自己的战马,北地人象平时cāo练一样把自己的箭壶插在面前的地上,开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放箭,而那些距离敌人更远的战士则活动着自己的掌指,任由长弓垂在腰间,静静地等待着敌人进入shè程。

长弓此起彼落。

弓弩手们全神贯注地瞄准向自己高移动过来的目标,shè出的箭虽然稀疏,但是更加准确。有的联盟骑兵能够用手中的兵器拨打箭枝,但更多的是从马身上栽落,而侥幸打掉箭枝的人也会随后被通天弩shè穿。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号角声,天风营及时赶到。

当天火营撤出战斗之后,正是龙山将军来到战线的时候。他的掌旗官大阿哥把牙旗一直打到战线的边缘,看到主将现身,雪龙军鼓噪起来。

车善用马鞭指了指耀武扬威的大阿哥。“我们要不要把龙山的军旗抢过来?”

张别离摇头。“我对他的军旗不感兴趣,如果真要教训他们一下,还不如直接就砍了龙山的脑袋,这可比什么军旗都有价值。”

车善眯起眼睛,估算着距离和敌人的数量。

“让我带两个百人队去砍下他的脑袋。”

张别离微笑。“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得到你?真要去砍下敌人主将脑袋,那个人也只能是我。不过现在还没有那个必要,我们先要考虑如何安全地回到要塞。”

车善有点犹豫。“我们就这样空手回到要塞会遭到别人的耻笑的。”

张别离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人敢耻笑天风营?如果有人敢于耻笑天风营,你腰里的马刀真的只能砍木桩吗?”

车善不甘心地看了看远处已经隐约可见的龙山将军的轮廓,转身带着大队后退,只留下张别离带领的那个百人队殿后。

云少英和他的战马都在跃跃yù试。“车将军的建议很好。”

张别离看了看他。“那是个陷阱。另外,我不是让你跟在我的后面?”

龙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dú lì军团竟然撤退了!

他们就象狡猾的老鼠,谨慎而又贪婪地吃光了龙山摆放到面前的诱饵,杀死了上千名雪龙军之后竟然退走了!

龙山的愤怒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不仅仅是心痛自己军团的无谓损失,更是因为感觉被对手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产生的羞愧。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睛死死地盯在敌人主将的身上。而在风中招展的敌人主将的牙旗,就象一个快活的小丑,在嘲笑着龙山的失算。

龙丹也看得出来dú lì军团在后退。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张别离这样做都会避免一场近在眼前的血战的生。她看着对面的敌人,心中却不再焦躁不安。

只要错过今天,她的生命和生活就会有一个极大的改变。对面敌人中有一个是她深爱的人,她要不顾一切地跟着他离开。以后无论再生什么事,都已经于她的承诺和信仰无关。她只会以自己的爱人为信仰,以自己的爱人为承诺,从此不再舞刀弄剑,平静地度过生命中余下的时光。

她用手抚摩着自己的腹部,也许她现在就已经有了身孕,虽然确信这一点还为时过早,但她就是相信,在那些激情的rì子里,她已经有了爱人的骨肉。想起他们那些关于未来的甜言蜜语,她的脸上浮起幸福与追怀的微笑。

但父亲暴怒的声音把她拉回到现实中。她看到雪龙军的骑兵正从中军附近向这里汇集,而龙山将军正在命令手下的重要将领包括她自己在内,准备追赶敌人。

雪龙军居然要反过去追击dú lì军团。这个命令令龙丹愕然,难道父亲已经忘记了“在平原上帝国骑兵是无敌的”这个说法?这甚至是龙山将军自己的信条,他的一生的所有胜利都不是在平原作战中得来的,为什么现在却要反其道而行之?

而更要紧的是,战斗已经可以结束,为什么还要旁生枝节?

她立刻感上去劝阻父亲,说出了她自己的想法。

龙山看向女儿的眼神里有点失望。

“不管你多么象一个男孩子,可你终归是个女人,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的表现仍然是女人的表现。如果我不想我的人白白牺牲,那我就得追上去,跟他们纠缠到援兵到来。战斗已经可以结束?不,我想让战斗结束战斗才会结束,除非dú lì军团已经偿还了欠我的债,这战斗才能够结束!”

“可您还不知道有没有援兵到来!就算援兵赶来,可如果您在战斗中有什么不测,那这战斗对于雪龙军还有什么意义?!”

由于激动龙丹已经口不择言,她也意识到这一点而低下头。

龙山将军爱怜地拍着女儿的头盔。“没关系,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够杀几个敌人。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如果顺利的话,我倒也想活捉敌人的统帅,这样也许我们可以用俘虏来交换明月。”

想起张别离在战场上的骁勇,龙丹觉得浑身冷。

“如果一定要去追赶敌人,那就让我来代替您指挥。”

回头扫视着雪龙军仅存的几百名骑兵,龙山摇头。“这是我的战斗,在这种时刻,我绝对不会让别人代替我,哪怕是我的女儿也不行。”

龙丹还想制止父亲,却被龙山粗暴地推开。他招呼着骑兵,向敌人的方向追赶上来。龙丹放心不下,也夹在大队人马之间跟了上来。

dú lì军团的大队人马已经离开低地范围,殿后的百人队也开始缓缓后退。

他们的退却看起来更象一场马术表演。在chūn天的阳光下,以红黑两sè丝带扎紧的马鬃如波浪起伏,毛sè通透的马身及马尾象缎子一样闪闪亮。战马跟随着并不存在的节奏,踩着微风,或行进、或疾走、或慢跑,在轻快的折转之间,在前进后退的队形变换中,帝**已经退到了低地边缘。

帝**人的平静和风度让追上来的雪龙军望而止步。

龙山将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在二十年前,这样的情景比比皆是,这让他恍惚间觉得是回到了“他那个年代”。

没错,就是“他那个年代”。在那个时候,在骑兵交战的前后,帝**人总是喜欢在敌人面前这样耀武扬威一回。好象有了这样的前奏,胜利的果实就显得更加甘甜,而失败也不会是那么难以下咽。帝国铁骑威震天下,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帝**人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这种血腥的优雅。和联盟的骑兵相比,虽然不是“生下来就骑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可帝**人以刻苦和勤奋弥补了在马术上天赋的不足。帝国铁骑从来也不会象联盟骑兵那样洒脱奔放,但纪律和严谨显然使帝**人更适应战场上的严酷。

战马的这种舞步在战斗中没有任何作用,如果不把这种耀武扬威式的举动看成一种士气上的打击的话。但这种舞步却是帝国骑兵在学会骑马作战时必需经历的训练,这种训练可以加强人马之间的交流,从而能够随心所yù地控制战马。这种训练基于这样一个理由:如果一个军人不能随心所yù地控制他的坐骑,那么以帝国的标准来说,他根本就不能成为一名骑兵。

龙山自己还记得他在类似的训练上花费了多少时间和jīng力,也同样知道这样的训练对战斗多么有帮助。可现在,据他所知,即使在帝国,似乎也没有人再提倡这种做法。连年的战争对兵源的数量上的巨大要求已经迫使帝**队放弃了一些被认为是非必要的标准。而标准的降低导致的结果就是战斗力的下降,可即使如此,帝国铁骑仍然是天下间最让人心寒的力量。

也许,在帝国的所有军团里,dú lì军团是唯一的一个在战场上还保持着这种可能已经是过时的习惯的军团。但是,这种已经过时的习惯却最能够表明这支军团的气质——他们从不知失败为何物。

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总是从胜利或者失败中做选择。

北地人的dú lì军团从来不做这样的选择。

胜利或者死,他们只肯做这样的选择。

想到这一点,身经百战如龙山者,也是心头沉重。做为同样优秀的军人,他完全清楚dú lì军团的能量。雪龙军与dú lì军团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他不能后退。一个军人如果总是要考虑后退的事情,那还不如不做军人。在眼下的情景,后退不会带来胜利,前进则有机会。他的兵力是面前这支力量的几倍,北地人也是人,从本质上来说跟雪龙军也没有什么区别。

龙丹就在父亲的身边。帝**和雪龙军的距离不到一箭之地,她甚至能够分辨出那个长松松地扎在脑后、只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绵甲的年轻帝**人的轮廓。张别离从来也不想刻意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但在盔明甲亮的军人之间,他的朴素反而让他更显眼。

龙丹还记得她把绵甲穿在他身上时指尖上那种特别的触感。

她忽然下了决心。

“不要追了,父亲。要塞已经失陷,雪龙军对联盟的战争已经无能为力。人总是要失败的,但幸运的是,我们还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所以,停止战斗吧。”

龙山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幸运?你的说法很古怪。我丢掉了我一生经营的要塞,可你却对我说这是幸运。既然你说到幸运,那么在我看来,只有夺回要塞才能算是幸运。我已经说过要你和你的卫队退到欢乐镇。如果你那么珍惜生命,为什么还要跟在我身边?”

龙丹忍住要对父亲大声叫喊的冲动。

“我不是在为自己打算,父亲。对面那个带队的年轻人就是杀了刚山勇和耶律十五的勇毅侯,他甚至空手就活捉了南明月。他还杀死了龙刚。相信我,父亲,当他杀死这些联盟名将时连一眨眼的工夫都没有用上,您不是他的对手。”

龙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当你提起这个敌人时,好象你们才是一方的。”

龙丹的脸sè变得惨白。“是的,我跟他是一起的。”

龙山蓦然明白了一切。看着女儿复杂的眼神和表情,他明白了为什么女儿会显得这样心事重重,也明白了别人向他转述的那些事实,更加明白了女儿为什么会失踪了这么多时rì。

他的白和胡须都在颤抖。“你背叛了我,我的女儿。”

龙丹的泪水滚落下来。“我不想请求你的原谅。”

龙山的面容瞬间扭曲得象魔鬼一样狰狞,他的声音也象魔鬼一样凶狠。

“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和帝国的仇恨?!忘记了帝国怎样毁掉了我们的家园?!忘了你母亲是如何死在战马的践踏之下?!二十年来,我没有一个晚上不梦见她的声音,难道她舍弃xìng命换来的就是你的背叛?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龙丹哽咽失声。“可是,母亲也一定不愿意你为她而死。”

龙山怒视着她。“我早已经死了!你母亲死的那天我的灵魂就已经随她而去,我还活着是因为我要照顾你,可你辜负了我的心意!”

龙山用马鞭指向低地边缘,最后一个帝国骑兵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那里。

他的声音恶狠狠的。

“去杀了那个勇毅侯,我就原谅你!”

龙丹黯然摇头,她的泪水象雨点一样摔碎在草地上。

“不,我不会去杀他,就算我能我也不会。”

“啪”的一声,龙山的马鞭抽在她的肩膀上。“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狂怒的他第一个向低地边缘冲去。雪龙军本已低落的士气又被鼓动起来,大阿哥磨动龙山的牙旗,全部骑兵呐喊着跟随在龙山后面。

离开了低地范围的dú lì军团开始中撤退。

张别离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

今天他的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因为他很难不去想念龙丹。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撤退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是为了防备可能遭受的袭击还是为了不让他和龙丹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如果原因是前者,那他对今天的无所事事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可如果是后者,那他就是在违背自己的誓言。

每一种解释都很牵强,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一种。

也许两方面的原因都有,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已经做了决定,不管怎样,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也许晚上龙丹就会回到他身边,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来自于铁屠的、可能是很忍受的训斥和嘲笑也将不会象平常那么难以忍受。

这时候云少英忽然兴奋地喊起来。“敌人追上来了!”

张别离皱起了眉头。早在云少英的现之前他就已经听到了那种熟悉的、无数马蹄在大地上此起彼落的低沉声音,不管他身处何地,心里想着是什么,一听到这样的声音,他全身的热血就会不可抑制地沸腾起来。

可现在他要做的却是让这热血冷却下来。

张别离让云少英带领部下按原来的命令后撤。完全不理会云少英求战不得的无奈眼神,他自己拨转马头,向雪龙军迎了上去。

“雷驹”象一道黑sè的闪电刺向雪龙军。

飞驰中的龙山看见单枪匹马杀过来的帝**人。

如果不是这个军人胸前象征着贵族身份的银sè十字标记和第一百夫长的徽章,仅从他的的披挂上龙山无法分辨他的身份。虽然在要塞的谈判中龙山就认识了张别离,但那个时候他对这个年轻人了解得还不多,现在女儿的描述让他知道,他面对的也许是dú lì军团中最骁勇的一员战将。

龙山很清楚,他现在已经老迈,已经不适合参加短兵相接的战斗。这不是说他的体力衰退得有多么厉害,他的经验和见识足以让他在和任何一个对手的交锋中不落下风。但对手的士气和斗志也同样重要,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们经常会表现出越他们真正实力的水准,龙山对此有丰富的体验

从一个人的眼神里就能够看出一个人的虚实。

龙山完全能够体会得到对面那个年轻人jīng神力量的强大。若是在平时,他只会考虑智取,但现在,当他知道就是这个年轻人玷污了自己的女儿之后,愤怒和屈辱让他全身的热血象年轻人那样沸腾,他想做的就是把这个年轻人打下马来,然后用战马把他践踏成一团烂泥。

“雷驹”在急冲刺中的转弯轻巧而灵活,几乎没有减缓度,它和它身上的主人已经象一个鬼魅一样斜掠过雪龙军阵前。在张别离的眼前,急骤接近黑压压的、面目依稀可辨的人群在他从敌阵前转过的一瞬间变成一片虚幻的yīn影,在这片yīn影当中,那面白龙旗简直是耀眼生花。

完全是凭着感觉,张别离一箭shè向那道跳跃着火影的白sè。

龙山的掌旗管大阿哥并没有冲在最前面。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够勇敢,而是背上背着的那面牙旗让他总是在冲刺中稍稍落后于其他人。夹杂在人群中的他甚至没有看到阵前出现了敌人,所以当这枝箭从人群中寻罅抵隙地“钻”到他面前时,他根本来不及用手中的盾牌格挡就被shè在胸口上。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隔着这许多人还会有箭shè向自己。

这枝箭上的力道大得惊人,肌肉被撕开以及骨骼被shè中的疼痛是这样清晰,以至于大阿哥好象看到自己的身体在中箭的地方分裂开来。

但他并没有分裂开,而是从马上倒栽了下来。

张别离一箭shè出,“雷驹”已经向自己阵中折回。这时雪龙军中跑在最前面的龙山与他不过是半箭之地的间隔,看起来倒象是他带领着雪龙军在前进。

随着龙山的牙旗悄无声息地倒下,雪龙军一下子混乱起来。

龙山全神贯注只在张别离的身上,还没有现自己后队的变化。

现在张别离背对着他,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龙山也摘下自己的弓,瞄准了前面那个穿着红黑战袍、没有更多遮护的背影。

从后面赶上来的龙丹正好看见了这个场面,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可是知道自己父亲的shè术是怎样的出sè。被父亲抽了一鞭子之后的她清醒了一些,她知道要想不再生更多的意外就必须劝住自己的父亲,所以她虽然被大队人马甩在后面,却又用更快的度追了上来。

当她追近了父亲的时候,却看到龙山正在瞄准张别离的背心。

还没有等她叫出声音来,前面的张别离却蓦然回身,向龙山shè出一箭!

龙山只觉身子一震,他的战马忽然跳到半空中,不但让他shè出的箭失去了目标,还把他重重地甩了出去,然后四肢抽搐着摔在草地上。张别离shè出的箭在它的心脏部位直没至羽,战马没怎么挣扎就已经彻底死去。

这一下给雪龙军造成的震撼更强烈。

龙丹的心提到了喉咙里,她拼命地抽打着坐骑,飞一般地拦截到了张别离和龙山之间,防止张别离可能的回头掩杀。但看起来张别离并没有这个意图,而是头也不回地向要塞方向奔去。

龙山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除了头盔有点歪、脸有点红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别离已经箭下留情,不然以他乱军中独取大阿哥的准头和更胜一筹的度,shè杀龙山可以说易如反掌。

龙丹下马搀扶父亲,却被他挣开。

龙丹双手抱住父亲的手臂摇晃着,就象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一样。

“您就听我一次吧,难道您不知道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吗?”

龙山拨开女儿的手臂。“手下留情?我倒觉得是我的命大。就算是他手下留情我也绝对不会因此而忘记他是敌人这个事实。”

龙丹拍打着父亲身上的泥土。“您的牙旗已经倒了,大家的士气也已经低落,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你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这支骑兵。我求求您,还是离开这里到欢乐镇去休整吧。”

龙山喘着粗气,通红而浑浊的眼睛表明他的不甘心。

父亲的样子虽然很狼狈,可龙丹的心中却高兴得不得了。

张别离shè倒龙山的军旗和龙山的战马,虽然让龙山本人蒙羞,但这分明是体恤龙丹的一片苦心而网开一面。要知道以张别离之能,这一箭断无失手的道理,轻易就放弃shè杀龙山的功劳,对看重责任和荣誉的帝**人来说是个很艰难的决定,如果不是考虑到龙丹的原因,这一箭又怎会失之毫厘而谬之千里?

龙丹挽着父亲的手臂,如果不是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简直就要高兴地跳起来。。虎踞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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