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时节,太阳沉的很早,只不过申时过半,天sè,就暗了下来。地藏进去已经快一个时辰了,玄奘平躺在地上,翘起二郎腿,一面从身边随意抓起石子,丢入江中,一面思讨着如何应付那些妖化了的孩子。良久之后,不禁沮丧的放弃,“没办法,魂与魄分开,生与死并存,见他的大头鬼了,圆业那家伙是怎么办到的?”
“那是上古封神之战时期尸魔的尸灵阵,阵法大成之时,成千上万不生不死不灭的尸灵,足以让金仙,菩萨闻风而逃。”地藏声音还未落下,人已经‘娇媚’的站在了玄奘面前。

玄奘一挺身站了起来,喜道,“既然你知道它的来历,就一定知道怎么破解它,是吧?”

地藏点点头,“尸灵的优点,在于它们拥有魂魄,这才能够通过魂与魄,生与死的不断磨合,达到悴炼它们身体的目的。尸灵的缺点,也正在于它们有魂魄。我手中的定魂珠,便可以让它们安静下来。地府十殿平等王的返魂珠,则可以重新唤醒它们魂魄中属于它们自己的记忆。”

丹凤大眼眯了起来,“地藏,西天诸佛,你算是最有人情味的了。乖乖,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是多大的宏愿啊。你这么慈悲,应该不会置那几千孩子生死于不顾吧。呵呵,那定魂珠借我使使,怎么样?我用完保证还给你。”

地藏杏目流转,撇了玄奘一眼,“你今天也见到了我的法身,你还坚持认为那道听途说的传闻可信吗?”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玄奘。

丹凤大眼干巴巴的眨了两下,丧气道,“不可信。”

“呵呵,”地藏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正撑起那毛茸茸的尾巴,遮蔽着自己‘娇小’的身子,准备猎食,“你也不需要如此沮丧,这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看着地藏的笑容,玄奘心中jing钟狂鸣,因为这种笑容,自己也常常使用,这是一种面对永远不可能飞走的煮熟鸭子时的笑容,这种笑容笃定,玩味,代表了那随时可以享用的戏虐,代表了一种享受,享受对手从坚持,到屈服,再到崩溃的过程。

玄奘谨小慎微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地藏微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的。听金蝉说,你隐隐对西天取经很抗拒啊?一句话,你答应去西天取回真经,我负责把平等王的返魂珠拿来,和我的定魂珠一起借你,助你破掉那尸灵阵。”

玄奘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地藏,意味深长的道,“西天取经啊,本来我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去不去都无所谓,反正凭我现在的修为,一路上的那些劫难应该也不算什么了。但听你这么郑重其事的提了出来,我反而觉得有些不妥,不,是非常不妥。娘,我已经从慈恩寺救出来了,那定魂珠,返魂珠,借不借是你的问题,几千个孩子的xing命救不救也是你的问题,干我屁事?西天取经嘛,我可以明确的答复你,不去。”

眼见玄奘拒绝的爽快,地藏也不着急,耐心的继续道,“难道你不想为十八年前的往事做个了断吗?金蝉说你天xing至孝,你难道不想除掉刘洪,为父母报仇吗?”

玄奘晒然的吹了一个口哨,“刘洪绝对不可能永远躲在圆业的庇护之下,我这辈子别的不富裕,就是时间特别多啊。十年?二十年?早晚有一天,当刘洪落单的时候,他就会永远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西天取经嘛,我没兴趣。”

地藏点点头,突然道,“你在洪江蛟龙的住处应该看到一个水镜棺木吧?那里面应该有一个已死的书生吧?那书生的魂魄,应该还在他的身体里吧?”

“嗯?”玄奘剑眉一挑,“你什么意思?”

地藏杏目流盼,笑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往事。十八年前,金蝉转世之前曾用空心见xing推演过其后的际遇,未得结果。但却意外的知晓了你的父母有难,遂拜托我去助他们度过劫难。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恰好的送了一件仙衣给你娘?我既然救了你娘,又岂会不顾你爹的生死?”

丹凤大眼骤放寒芒,玄奘的笑容僵了下来,脸sèyin沉的吓人,“那水晶棺木之中的书生,就是我爹?”

地藏走了过来,拍拍玄奘的肩膀,“慧根过人,一点既透。你说的不错,当年金蝉通知我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当我赶到的时候,你爹已经遇害了。我便用定魂珠将他的魂魄封印在**,以便ri后施救。但我们都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而且霸占了金蝉的身体。那么现在,这个救醒亲爹的重任,就落在了你的身上。玄奘啊,除了返魂珠之外,世间还没有能够解开我定魂珠封印的方法。怎么样,考虑考虑,你也说了,西天路上,不过是些小灾小难,你现在身负数家之长,何必担心呢?”

丹凤眼中,浮现出了笑意,但眼底那最深处,却跳动着一点烛光,炽腾着冰蓝的焰。笑声,如此的冷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去西天取经?”

地藏含笑摇头道,“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玄奘啊,去吧,十几万里的路程,九九八十一难,你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嘛。去吧,西天取回真经,你也能混一个金身正果,你好,我好,我们大家都好,何乐而不为呢?”

丹凤大眼,缓缓合上了,但旋即猛然怒睁,绽shè两道实质jing芒,“我娘,以为他早已死去,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而我,对他不仅没有感情,也没有印象。既然他的生与死,和我们不相关联,何异于一个陌生人?地藏,你认为我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冒险吗?”

地藏温文尔雅的束了一下随着江风飘荡的发梢,淡淡的道,“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勉强。不过西天取经是绝对不允许改变的事实,说不得,我只好抹去你存在的痕迹,而这唐三藏嘛,还是让金蝉来当好了。玄奘,我和金蝉谈过,当然知道你不会为了陌生人去冒险,但是,你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吗?”

那是来自菩萨不折不扣的杀意,那是来自镇守幽冥地藏王彻头彻尾的威胁,

玄奘非常干脆的朗声道,“定魂珠送我,返魂珠借我,我去西天取经。”

谈判的目的,在于达到微妙妥协的结果,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在玄奘眼中,地藏的身影只是那么虚了一下,眨眼便又实在了起来。

两枚拳头大小的珠子,一枚闪烁着深邃的幽蓝,一枚萦绕着月sè的洁白,缓缓飘向玄奘。玄奘老实不客气的把它们抓在手里,耸耸肩,“口诀。”

地藏笑着将蓝sè定魂珠,白sè返魂珠的口诀念了一遍,口诀不长,玄奘背了一遍也就熟了。喃喃之声响起,两枚珠子越来越小,溶入玄奘**。

地藏点点头,“好了,我不能离开幽冥太久,那里会出乱子的。西天取经的事情,你可以询问金蝉,我先走了。”言罢,身形渐淡。

“等等!”玄奘叫住了地藏,“虽然我不情愿去西天取经,但我很喜欢你,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地藏在哈哈大笑中淡成虚无,消失无踪,隐约间,空际传来他的声音,“你喜欢我?我该高兴吗?算了吧,我可不喜欢那断袖子的调调。”

玄奘笑了,丹凤大眼眯成一条细缝,笑骂道,“老狐狸。”看看天sè,已然不早,身化金光而起,御空云端,向着青云客栈飞去。

玄奘不是不想使用更加省力的土遁,只是更加青睐腾云驾雾,俯瞰大地的驾驭快感。得到了定魂珠,又没有说什么时候归还返魂珠,玄奘的心情也不算太差。

只可惜,他始终不知道,他的泥丸宫内,有一尊五轮化煞塔。而方才,地藏也没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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