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隆回县,宝庆府西南方,一座偏远县城。
县城四面环山,常年与外界隔绝,也正是这个原因,此地才在石逆大举围攻宝庆之际,避免了战火的蔓延。[..]

但,作为武冈入宝庆的唯一道路,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县城,最终也难逃太平军的兵锋所指。

此刻,还只是拂晓时分,县城中守备及其松懈,城楼哨岗上更是空空如也。

也不怪不如此,毕竟县城四周有群山环绕,单单是这道天堑,就绝非常人所能渡过,所以守兵们还是很放心的回家捂热被窝去了。

“砰”

突然间,一声枪响,在空荡荡的山谷中响起。

但是,这响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觉,很快,枪声便被此起彼伏鸡鸣盖住。

城中百姓,还是一如既往的酣睡,他们并未察觉到危险已经缓缓降临。

终于,喊杀声、枪鸣声、城门倒塌的声音,骤然响起。直到这一刻,睡梦中的百姓,这才恍然发现,城已经破了。

数千名太平军士兵,手持着屠刀冲入城中,无论老幼,见人就杀。

哭喊声传入了官府,眼见家人乡亲被杀,当地的守军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便已经提起刀戟,冲向了这伙残暴的入侵者。

更有青壮百姓,为了保护家中老小,提起了扁担、锄头等一切能够用得上的武器,以血肉之躯阻挡这些疯狂的士兵。

可这一切只是螳臂当车,入城的太平军乃是傅忠信、喻子和一部,是石达开手下三路大军之一,足足有万人之多。

相比之下,全部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万数的隆回县,在这支军队面前,不过是刀俎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城楼上,望着麾下大军势如破竹的冲入城中,所过之处一个不留。喻子和皱了皱眉头,“忠信兄弟,咱们奉命从此处借道,可是没必要屠尽全城百姓啊!”

“哎,子和兄,你有所不知。此城地处群山,常年与外界隔绝,所以城里的百姓彼此间都抱团一气。只要咱们杀了一个,他们就很可能倾尽全城之力报复咱们,更何况咱们还杀了这么多,想要免除后患,就只有杀尽所有的人。”

冷冷的望着城中,那一幕幕惨剧的发生,喻子和身旁的一个大胡子,仅仅是哼了一声。此人就是傅忠信,石达开手下屈指可数的战将,为人虽有些木讷,但手段却很辣无比。

见傅忠信是铁了心的要屠尽全城百姓,喻子和心知劝不住对方,遂转移了话题,道:“我已经得道消息,翼王殿下在两rì前就已经拿下了邵阳县,赖裕新兄弟也已经攻克了邵东县。等到三路大军汇合宝庆城外,便是城破之时!”

“唔,这个我也知道,想要在明天rì落之前汇合三军,咱们还需快些。这些该死的山路,光是爬山咱们就浪费了一半的脚程,早知道,当初就和赖兄弟换了,让咱们来打东路!”

一通山路走下来,脚上的长靴早已经磨破了大半,露出了五支脏兮兮的脚指头。见状,傅忠信抱怨了一声,便命手下士兵去找来一双新鞋给自己换上,硌脚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呵呵,谁说东路就好走了,我可是听说赖兄弟在永州吃了大亏呢!”

“吓!还有这种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帐下,出了个厉害的角sè,叫左宗棠。就是他是率兵在永州祁阳拦截了咱们的大军,这才使得咱们直逼安庆的作战线路决断!”

“这清妖中,竟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厉害是厉害,可在翼王殿下面前,却也构不成威胁。当殿下得知此事后,就立刻命赖裕新兄弟佯攻祁阳,然后西进宝庆,吸引清妖的注意。再派咱们做为奇兵,直插宝庆腹地,所以说殿下还是很重视咱们的。”

“嘿嘿,这倒也是,咱们这些士兵可都是jīng锐啊,别说没有清妖阻拦,就算来上十万清妖,咱照样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就在傅忠信和喻子和说话的功夫,手下士兵已经将靴子送来,“大将军,您的靴子!”

“嗯,兄弟们进展的如何了?”

见傅忠信不顾仪态的当众换鞋,那小兵只好强忍住恶臭扑鼻,压低头道:“还有小股清妖尚在反抗,为首的,似乎是当地的巡检使!”

“巡检使?那是个什么东西?”

“小的,也不知道。”

“将那些人留住xìng命,带上来,我有话要问。”

“是!”

看士兵捏着鼻子走下去,喻子和微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这巡检使就是这儿的地方官,大多设在偏远地区,乃是从九品的官员!”

“nǎinǎi的,才九品,连个县官都不如。”傅忠信嘟哝声中。

那巡检使一行,也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压了上来,山里人体形大多消瘦,这位巡检使也是如此。此人大约四十岁模样,苍白的脸上,续了一撮山羊胡,看起来并非贪官污吏之流。

“跪下!”

见这个家伙看到大将军后,依旧直挺挺的站着,两个负责押送的士兵,遂断喝一声,各自抡起刀背朝此人双膝砸去。

“扑通!”

膝盖骨砸在石板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然而,这人脸上却不见任何痛苦的神态,自始至终都怒视着傅忠信。

“嘿,到还是条硬汉,很好,我老傅就欣赏你这种人,这样吧,这要你告诉我通往宝庆的捷道,我便放了你,和你的家小!”

傅忠信哈哈大笑,遂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左右士兵得令,立刻押上来一批哭的凄凄沥沥的家属。

家属中,多为老弱妇孺,看到一柄柄染着鲜血的大刀横置在妻儿的脖子上,终于,那中年人还是悲叹一声,张开了口,“是不是我说了,你们当真放了我的妻儿?”

“哼,你以为,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快说!”

不等傅忠信动手,家属的哭声,已经摧毁了中年人的信念,“好吧,我可以带你们过去,还请你们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希望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样,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来人呐,将这些人都压下去,全军原地休息两个时辰,然后出发!”

一声令下,中年人和家属们都被带了下去。跋涉了一夜的太平军士兵,听闻大将军下令原地休息,此刻也都欢呼着就地生火做饭。他们仿佛都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沾着近万无辜百姓的鲜血。

炊烟从县城中袅袅升起,万人做饭的场面,不可谓不壮观,即便是整个山谷中,这道烟柱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山谷的另一侧,狭窄的山道间,只见一支军队,正缓缓地朝县城这儿移动。

如果细看的话,便会发现这些军队的衣服都是红sè的,看上去极为显眼,就仿佛是一条红sè的赤练巨蛇,在山峦中游弋,极为骇人。

诚然,如此一支另类的军队,除了林泽的南洋军,还有谁够资格担当。

收回千里镜,林泽抹了把脸上滚滚而下的汗珠,笑道:“果然,长毛还是选择了这条险路,幸好有曾总督提醒,不然我也得吃大亏不可。”

“大人,现在隆回县已经被长毛抢先一步拿下,咱们要不要赶过去夺回来。”

这时候已经接近六月,密林中闷热难当,也难为张三这般忠心,边赶路,还不忘拿扇子边给林泽扇风。他可不想在这么待下去,否则正要热晕了不可。

“不行,你别看那些人占据了县城,说白了,他们就是瓮中之鳖,没有丁点优势,咱们只要派兵包围,便可将他们一锅端了。只有翻过这座山,这些长毛,才能对宝庆起到威胁。”

林泽说着,便下令,让手下士兵找寻地方休息。这山林中多蚊虫,士兵们跋山涉水五六个时辰,早已经疲惫不堪,急需找个yīn凉僻静的地方休整一番。

至于在前方探路的来振剑,听到林泽叫他,这才取道返回。

“大人,您找我?”

“怎么样,前方情形如何?”

“与地图上所示一致,咱们沿着这条路走,可以直达山谷中的县城,只不过途中岔路众多,需要留心看路,否则很有可能迷失在山谷中。”

“很好,这一路上也幸苦你了,我还有一件要事,要你去办!”

“大人请讲。”

“隆回县被攻占,看城中火势,似乎是刚刚燃起不久。你且去看看,城中情形如何,顺带打探一番长毛的动向!”

来振剑武艺极高,又身兼一身横练绝学,想来,对方遇到危险也能够全身而退,这也是林泽挑选他的原因。

得知林泽竟然将这般重任交给自己,来振剑早已是满心激动,遂重重道:“属下,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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