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元芳现在是如坐针毡,整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心中那个急啊。谁知道那伙清妖竟然这么厉害,自己三千兵马还有四门进口大炮坐镇,都被那伙清妖打的溃不成军,现今彭大勇被俘,自己好不容易才带着一干残兵败将逃回了颍州府。
这件事,若是传到了李秀成李大帅耳中,自己可怎么向他交代啊!

现在林元芳是进退两难,三千大军都败了,只靠自己手上这几百残兵,实在没什么取胜的希望。可是自己若灰溜溜的回去,这李秀成降罪下来,自己更是担待不起。

就在林元芳左右为难之时,却有一个好消息传入了他的耳中,原来是那清妖的主帅病了,而且是已经病入膏盲,眼看着就没气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林元芳jīng神一阵,若是那样,清妖军心必定大乱,自己说不定还可以趁着这机会突袭太和,杀清妖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这个消息是从哪儿来的呢,原来早在太平军打进颍州的时候,太平军的探子们就已经遍布了各个乡县,如今太和县乃至临县的乡绅富豪都去林府上探望,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被那些探子敏锐的捕捉到了。

于是乎,林元芳一得到消息便急忙召集部下,开始制定突袭太和的计划。

就在林元芳忙的焦头烂额之时,太和县则处于了满城的伤痛之中,谁也没料到这位林大帅会得这么重的绝症。前两天还好好的,这眼看着就不行了,一时间,整个县城中到处都挂着白布,就连原本衣着鲜艳的士兵,如今也都穿着一身素衣,每个人眼眶都红了。

送走了几位前来探望的富绅,张三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双眼,这才叹了口气走进屋里。刚一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浓浓的草药味,呛得人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林泽满面枯容的躺在病榻上,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见林泽双目无神的望着屋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进来,张三轻咳了一声,“大人,那些人都已经走了!”

“真…真的?”

气若游丝的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的心酸。

“是的,是卑职亲自送走的。”张三点了点头。

“那就好,他娘的,装个病也这么累,真是憋死我了。”

嘿嘿一笑,刚才还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的林泽,转眼便已经生龙活虎的坐了起来,一把拿起桌上茶杯狂饮一气,林泽这才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

“大人,你真的就准备这样装下去?”

“那还能怎么办,如果我没猜错,只要那伙长毛知道我病重,他们必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咱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这几rì,你让士兵们都扮作一副无心训练的样子,这里面务必要装的很自然,尽量别让人察觉到有异,明白吗?”

“是!”

眼见张三退下,林泽又将目光移回屋顶,思索着后面的事。他前两rì的确是发了点烧,不过休息一宿这烧也就褪去了,但正因为这样,林泽遂决定将计就计,乘着这个机会将那些太平军余孽引出来,彻底消灭。

林泽这支南洋军虽然火器犀利,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人数太少。满打满算,只有六百号人,靠这点人打防御战绰绰有余,但是要清剿流窜在颍州境内的太平军,却是极难。

若是让敌军瞅准机会,很有可能重新逆转战局,酿成大祸。所以林泽就想了这个极为稳妥的方法,引蛇出铜。

至于林元芳那头,每rì都有探子来禀报太和县的情形,眼看那股清妖的气焰一rì不如一rì,林元芳恨不得立刻带兵去踏平了太和县。也好乘着那清妖主帅断气之前,将其脑袋砍下来,祭奠死去兄弟的在天之灵。

不过林元芳也怀疑,这一切很可能是一个圈套,毕竟这伙清妖的狡诈是他闻所未闻的。好好的人,怎么会就轻易病了呢,按理说那些大老爷整天山珍海味、燕窝鲍鱼的吃着,哪这么容易就一命呜呼。

犹豫中,林元芳又在颍州府干等了三四rì,终于,庐州那边传来急报。这份急报是李秀成写给林元芳的,大意是质问他为什么还没有拿下颍州。

看到这份急报,林元芳慌了,他那里还管林泽到底是不是装病,现在都火烧屁股,他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一路上忐忑不敢,眼看着块靠近太和县城了,迎面突然走过来一支队伍。

此时的林元芳就犹如惊弓之鸟,看到前方来人,连忙命两边士兵后退拉好阵势。可是等到近前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一支殡仪队伍,见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身披白缟的,看样子应是普通百姓。

“站住!”

看到这儿,林元芳来了气势,大手一挥,身后士兵便将这支二十人的殡仪队拦了下来。

“官爷饶命啊!我们都是普通百姓,还请官爷放了我们。”

殡仪队领头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突然看到前面涌过来这么多长毛,吓得他忙跪了下来,连连求饶。

“呸,谁是你们官爷,老子是太平天国大将军,你们是什么人?”

对于这种手无寸铁的百姓,林元芳也懒得动手。

“啊,小老儿隔壁镇上,棺材铺的掌柜,今rì是给城里送棺材的。”

“棺材!”

那时候的平民百姓死了,也就裹着张草席,然后随便挖个坑埋了草草了事。能用的上棺材的,那可是大户人家,而且看这么多人都护送着一口棺材,这个棺材定然价值不菲,能用的起这种棺材的,少说也是个县官老爷吧。林元芳一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这是给那个清妖大帅送过去的?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便在林元芳的脑中扎了根,久久挥之不去。是了,前些rì子就说那清妖的大帅已经病入膏盲,现在说不定早就死了。可是自己为什么没得到消息呢,就连自己派出去的探子都不知道此事。

想了想,林元芳又道:“好好的送什么棺材,是不是城里有人死了?”

“这……”

老头那曾想到这长毛头子竟然会刨根究底,吓的他不禁打起了哆嗦,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哼,来人呐,把这几人给我宰喽!”

林元芳一瞪眼,身后的太平军便已经拔出刀来,看到这一幕,老头慌忙道:“大老爷饶命啊,我说,是…是城里的林大帅不行了,所以小人才过来给他们送棺材的!大老爷,我说的句句属实啊,您就绕了小人吧!”

“果然,那清妖大帅死了,哈哈,天助我也!”林元芳心中狂喜,他只道事不宜迟,若是等那清妖办完丧事,必定会回过神来,至于现在,就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看那老掌柜仍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林元芳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人快滚。而他则领着身后的数百名太平军,风一般的朝太和县席卷过去。

看着太平军远去,那殡仪队才缓缓靠拢,一个伙计忙跑到老掌柜更前道:“老张头,这长毛已经去县城了,咱们要不要先去回去通知大帅!”

“不用,大帅早就料到这伙长毛贼心不死,咱们只要依计行事,断了长毛的后路便可!”

老掌柜说着,竟然一把将脸上的假胡须都扯了下来,看其真面目,赫然是一个四十出头的jīng瘦汉子。在老张头的吩咐下,后面伙计也都将身上的缟衣脱去,露出了里面的南洋军的军装。

说话间,士兵们已经撬开棺材,空空如也的棺材内,皆是枪支弹药。还有数十个铁疙瘩,这些都是小五子带人制造出来的手榴弹,今rì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再说林元芳,等他带着数百名太平军冲到太和城外时,入眼所见,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这些都是前几场大战中毁去的城墙,如今看起来不禁让人感到一阵凄凉。

可是林元芳已经被疯狂冲昏了头脑,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甚至就连城门口空无一人,在他看来,则是认为士兵们都逃了,或者无心恋战没来站岗。就这样,等他带着数百太平军一块儿冲入县城中时,入眼所见吗,终于叫林元芳这才傻了眼。

以为内城的城墙上,竟然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清军,一时间,五百支黑洞洞的枪口,都对准了林元芳,还有更在后面的太平军。

“哈哈,元芳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既然你如约将这些长毛余孽带来,那我定当和朝廷禀报,让朝廷好好的封赏你。”

林泽一声雪白的军装站在城楼zhōng yāng,显得异常耀眼,他的洪亮的笑声在城中缓缓回荡,根本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

“你…”

林元芳愣住了,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封赏自己?很快,他就明白了,对方这是故意离间自己,想到这儿,林元芳忙道:“弟兄们,别听这个清妖的,快,咱们冲出去。”

“……”

士兵们沉默了,事到如今,他们既不相信林泽鬼话,却也没有听从林元芳的指挥。

“元芳兄弟,那个彭大勇我已经活捉了,曾总督说已经答应让你做江北大营的都统了,现在就差这几百个人头,咱们就可以交差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莫不是后悔了!”

林跃皮笑肉不笑道,他这话一处,太平军中更是炸开了窝。好嘛,难怪兄弟们会在这个小县城连栽跟头,原来是你这个jiān细搞的鬼,居然暗地里投靠了曾妖,简直是罪该万死,今天,他们就要替天行道。

想到这儿,几个激进的太平军,哪里还等林元芳解释,举起大刀就朝对方砍了过去。可他们哪是林元芳的对手,迫不得已,林元芳只有举剑反击。剩下的太平军本来还挺犹豫,生怕错怪了对方,可是看这林元芳竟然还想乘机动手,终于,士兵们都暴怒了,都疯狂的朝林元芳扑过去,是要杀了这个卖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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