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前世惨死,李英歌也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族妹枉死,难道最终只能沦为一场阴差阳错的笑话?!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要怎么清算?

李英歌睁开酸痛的眼,张了张嘴,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萧寒潜只当她被杖刑的场面吓着了,倾身挡住视野,摩挲着她发红的眼角,柔声道,“别怕,我们不看了好不好?我带你下去休息?”

李英歌打掉他的手,虚指着院中,梗着声音道,“杀了她,杀了王嬷嬷。”

她双眼赤红如火,狠厉展露无遗。

萧寒潜看得眼角一跳,心思飞转的同时,将李英歌圈进怀中,低声哄道,“好,小狐狸想杀她,就杀了她。先等小福全儿打完好不好?十仗军棍顶普通杖刑三倍力道,要是打完没死,再杀她。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练武场,我心里有气时喜欢骑马,这个习惯从小到大都没改过,屡试不爽,我带你骑马吧?嗯?”

嗯个鬼!

常青受了二十仗还吊着半口气,十仗顶多让人躺上半个月!

哄着她离开,再回来鬼影都没了,萧寒潜这是糊弄她!

李英歌气得发恨,又挣脱不开,当下不管不顾,鬼使神差地张嘴,一口咬上萧寒潜的手臂。

萧寒潜下意识绷紧肌肉,等反应过来他的小未婚妻居然咬他,顿时哭笑不得,“真成尖牙利嘴的小狐狸了,小心别磕着牙。”

说着放松手臂肌肉任由李英歌磨牙。

李英歌不领情,往狠里咬。

萧寒潜闷声笑起来,就这么托抱着李英歌,大步出了正厅,穿过角门往练武场去。

院中杖刑仍在继续,他们的离开,似乎影响不到行刑受刑的任一人。

练武场守着的伺马小太监却吓了一跳。

他见萧寒潜去而复返,还抱着个小女孩,忙垂首递过马缰,躬身退到场边。

萧寒潜翻身上马,收拢双臂护好怀中人儿,一面笑看李英歌咬着他不放,一面慢慢加速。

马蹄飞扬,渐渐疾驰。

风声在耳边呼啸,擦过脸颊带着冷意。

李英歌缓缓松开口,本能地靠向萧寒潜。

背后的怀抱温暖,扑面而来的风却冰凉,两厢交杂,令李英歌翻涌的气血渐渐平复。

京城十一月的寒风略带湿意,和东北边关的干燥硬冷不同。

前世她出身将门,也曾鲜衣怒马。

她想起了失踪的弟弟李松,想起谢氏、谢妈妈、李姝……

她也想起了即将进京的袁骁泱,害她家破人亡的内大房和袁家……

李英歌冷静下来,理智回归。

萧寒潜不欠她什么,而她今生有恩要还有仇要报,萧寒潜这个皇子夫君,为了谁她都不能也不愿得罪。

他要保王嬷嬷,且让他保。

保得一时,将来她入住乾王府掌管内院,再来慢慢弄死王嬷嬷。

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快意恩仇。

族妹的死,她必将以牙还牙。

李英歌微微笑起来,心中气恨消散,泪水却自有意识,扑簌簌不停掉落。

是族妹灵魂有知吗?

族妹曾那么相信她的“乾王哥哥”!

李英歌仰头,见萧寒潜讶然看着她又哭又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张口换了只手臂咬。

咬都咬了,不如再为族妹出口恶气!

李英歌埋头使力。

萧寒潜看着她裹着暖帽的小脑袋,帽沿的两只耳朵因她发力一动一动的,不禁朗声大笑。

这笑太快活。

李英歌瞬间白眼一千次,放弃啃硬骨头,抢过萧寒潜手中缰绳,娇喝道,“驾!”

马儿扬蹄,鬃毛在风中飞扬。

李英歌不得不承认萧寒潜说得对,久违的畅骑确实令她郁气一扫而空。

她如今人小腿短,驾驭起来有些生手。

萧寒潜却惊讶地眉梢高挑,干脆放开手任她掌控,越到后头,越是忍不住畅快笑意。

他的小未婚妻,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本事!

李英歌则不理他,等跑出了一身热汗,就自顾放慢速度,渐渐止住马蹄。

萧寒潜翻身下马,长臂一伸,示意她伸手,“如何?这下痛快了?你刚才一脸凶相,一副气得魔怔了的样子,当真像只凶残的野狐狸。”

他是想先引开她,但也是真的担心她。

李英歌不禁一愣,目光落在他伸出的大手上。

萧寒潜这样的天生上位者,没有必要对她做戏。

她不曾怀疑他,以后……是否该试着信任他?

李英歌抬眼,盯着萧寒潜的笑脸,脱口问道,“如果我还是个痴儿,将来你会不会后悔王嬷嬷这次没能害死我?”

萧寒潜轻笑,探手拉住她迟迟不伸出的小手,直视她道,“这世上没有如果。就算你死了,你也是我的正妃。嗯,也是我唯一的小狐狸。”

这人就正经不过三秒!

前头被五皇子弄死了只真狐狸,她明明是二代假狐狸。

李英歌觉得自己被他带歪了,抿着嘴不作声,垂眼掩去眼中复杂神色。

萧寒潜却突然倾身靠近,站在马下细看她的眉眼,薄唇渐渐翘起。

他眼中的李英歌,小大人似的端坐在马背上,抿起的嘴微微嘟着,半干的泪痕又可怜又可爱,她却不自知,沉默着闹脾气,透着女孩儿的娇骄。

萧寒潜如有神授,拉着李英歌的手往跟前一带,薄唇覆上她的眉眼,低叹道,“以后别再在我面前这样哭。”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得李英歌如遭雷劈。

她身体快过大脑,扬手就打上萧寒潜的脸。

啪的一声轻响,引得马儿打鼻响。

萧寒潜愣愣退开,半晌挑眉奇道,“小狐狸害羞了?你才多大,你娘没这么亲过你?”

李英歌:“……”

她纯粹是气的!

萧寒潜摸了摸脸颊,只觉蚊子叮似的不痛不痒,不由戏谑道,“咬也咬过了,打也打过了,我这算任你出气了吧,小狐狸?连父皇都没打过我巴掌,你解气了?”

李英歌眼皮直跳,尚处在被雷得里焦外嫩的状态。

落在萧寒潜眼里,就觉得她是恼羞成怒。

他摸了摸鼻子,低声道,“真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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