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趁着天空中尚未被寒风吹散的那最后一抹yīn沉的灰sè,我们在侦察兵引领下,刚转过一道山坡,就看到了紧抱着步枪跪坐在雪地上的胡之野,细观瞧,只见这厮双眉紧锁,清白的小脸凝重如冰,牙齿紧咬的下唇甚至渗出了一缕血丝,正努力摆出一苦大仇深的造型,直勾勾地对着面前一坑的尸体发愣。
我卡,一坑的尸体?这是什么数量单位?待到近前,就是眼神不好的也看清楚了,在白雪掩映的不大空间里,冻得**几乎完全**的风干的尸体支棱八翘数不清个数地累积罗列着,这些尸体虽然造型各异死状奇特,但共同的特点都是瘦骨嶙峋,青黑干瘪的眼窝中瞪着死鱼一般的眼睛。

滋牙咧嘴恐怖的表情,身上依稀可辨的累累伤痕,无一不诉说着他们生前所遭受的苦难,而尸体周围凌乱的野兽脚印,以及啮痕宛然泛着遭烂木质光泽sè如蜜蜡一般的残缺肢体,更有个别尸体胸腹大开,里面的内脏已经空空如也,惨白零乱的排骨上残留的裹着冰霜的碎肉,更显示出他们死后也没有得到安宁。

原来人肉冻上了是这个样子地,不见得比猪肉?子差多少,应景想明白了做红烧肉的原料也就这样,果然就让弟兄们不对了胃口,无不趴在雪地上就是一通干呕,貌似神经坚韧如我,胸腹之间也止不住一阵翻腾,我红着眼睛看着那些尸体脑后乱蓬蓬的肮脏发辫,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死的都是什么人?

巴特尔擦了一把鼻涕眼泪,干咽着说道:还用问么,这里死的可不是土著了,全是咱大清国的人,他母亲的,这一路死倒看多了,还真没见过死这么多这么惨的呢,胡之野你成心恶心大家伙怎么着,招咱们看这个干嘛,不够丧气的。

胡之野此时也缓醒过来,指着坑里一具满脸落腮胡子尸体眼泪巴叉地跟我介绍:老大,我认得他,他是老爷的虎威,曾经在训练营给我们当过教头,听说进了防军,跟庆辉的副将在兵败时失踪了。。。唉,怎么死这里了。。。

这么巧?在这里还能他乡遇故知?可惜是个死的,虽然这家伙死相异常恐怖,样子肯定和生前差距巨大,但是我相信胡之野的眼力,侦察兵的头目我有自信是不会选错的。

知道了死者的身份,转念间,我也想明白了:怎么死的?绝对是被老毛子俘虏之后让他们给折磨死的,今天算见证历史真相了,老毛子残害战俘还真他母亲的是由来已久的传统。

巴特尔却没有我跨越两次世界大战的见识,疑惑地说道:不会吧,三哥,我记得四娘好象说过,洋人奉行的是什么骑士jīng神,为了能把战俘卖个好价钱,一般不会虐待他们的,怎么老毛子却不守这规矩?明显是把咱们大清国的人不当人吗,更可气的是丫害人就害人呗,居然连埋都不舍得埋,就这么摆着吓唬人,丫们也太禽兽了。

弟兄们围着尸坑呕吐之余无不附和巴特尔所言,纷纷痛骂老毛子哪里是禽兽啊,简直是禽兽不如,如果怒火可以杀人的话,此时弟兄们胸膛中燃烧的火焰,估计能把周围八百里之内的老毛子全烧个皮毛无存灰飞烟灭。

我冷冷地看着这帮小子情绪激动到手足乱颤的死老百姓样子,立时就气炸了肺,都训练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冷静,简直没有一点军人的觉悟:你们都围过来做什么?注意分散jǐng戒,这点刺激就受不了了?这一路走来,老毛子的残忍你们见的还少么,犯得上这么大惊小怪的吗?瞧你们这没出息的德行。

低声的喝骂果然让大家清醒过来,一众手下连忙打起jīng神各安职责散开了队形,隐身在雪野中紧攥着武器做化悲愤为力量状。

这意外插曲更坚定了我要逮几个老毛子jīng心残害残害好出口恶气的想法,叫过胡之野命令道:这些尸体如此集中地出现在这儿,说明前边准有个战俘营,而战俘营的jǐng卫部队对咱们突袭那伙老毛子就是现实的危险,带你的小组过去,监视战俘营和山坡木屋之间的道路,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你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堵住战俘营里可能的增援,至少为我们争取到二十分钟从山上下来的时间,完成任务以后,你们就向刚才的出发阵地撤退,我会在那里接应你们的,都记住了?那好,去吧,注意安全,不要轻易开枪。

胡之野领命刚要带人出发,巴特尔却嘱咐道:小野,你们潜伏地点要离战俘营近点,替我看看那里面的老毛子到底是些什么兽,这么不把咱们大清国的人当人,要是能顺便探探里面的虚实就更好了,如果能行的话老子要让他们好看。。。

看样子巴特尔是真受刺激了,一心惦记着为这一坑惨死的冤魂讨个公道,我回头看着由于愤怒而显得一脸庄严肃穆的巴特尔,淡然地开解他道:骑士jīng神那是有条件的,知道老毛子为什么不把咱大清国的战俘当人么?告诉你,那是因为咱们手里没有他们的俘虏,所以他们不怕报复,再想想咱们大清国部队以前的种种表现,连绵羊都不如,人家凭什么瞧得起你?不把懦夫当人看也是正常的,你见过有谁在乎过绵羊的生死的,想让敌人尊重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败他,打服他,让他想起你都做噩梦。

说着,我拍着腰间的手榴弹,斩钉截铁地对周围的人说道:兄弟们,都给我记住了,跟老毛子打仗就是要狠,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也要狠,实在不行就拉它,咱宁死都不能当俘虏,军人就是要有骨气!

巴特尔也摆弄着腰间的手榴弹,咬牙应道:对,宁死不当俘虏,急了就拉手榴弹,也让老毛子见识见识咱们猎鹰血狼的血xìng,还能少遭点罪。。。

我卡,你发誓就发誓呗,把拉火环拽出来干吗?我就是应景对弟兄们进行一下意志品质教育,你热血沸腾地跟着起什么哄?我拍着巴特尔的肩膀劝他犯不上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么激动:放心,跟着哥哥你走不到那步,巴特尔,咱们继续执行原计划,多逮几个俘虏哥哥教你怎么是开心一刻,不过现在可你要听我的,等会儿你带火力支援组压后。。。别争,前锋的活计不是你强项,你就别跟着填乱了。。。放心,我不会让你看热闹的,咱们就这几个人,关键时刻都要上阵杀敌,正所谓好钢用到刀刃上。。。

好了。安抚下巴特尔,我开始向其他参战人员下达命令:第二小组留下两个火力手看守马匹物资,所有的突击手跟着我在前,其他火力手和巴特尔在后,现在三分钟时间检查武器,jīng简不必要的装备,把皮大衣都脱掉,光穿斗篷就可以了。。。准备好了么?好,开始行动,摸摸下面有卵子的就跟我上,咱们去杀他个痛快!

夜sè中,我看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眼里都燃烧起复仇的火焰,弟兄们坚定地看着我,默默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武器,宣誓他们奋勇杀敌的决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北风变得暴烈起来,猎猎寒风卷起的雪雾在如同重重鬼影的枯树残枝间飞舞,发出阵阵肃杀糁人的呼啸声,让人闻之而汗毛倒立。

老毛子驻扎的是半山坡上一个由正房东西厢房,仓房马厩围成的小院落,本是我们胡家果园园丁的工棚,根据白天初步侦察,这院中最少有十二个体格剽悍的毛子兵和男女老少七八个平民,所以这次行动成功的关键就是要集中兵力首先打掉住在东厢房的那些只比狗熊小一号的毛子兵。

战斗的结果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老毛子真的很大意,别说岗哨,就是那几只猎狗都让他们很有爱心地给关到仓房里躲避风雪去了,侦察分队其实都不用做什么复杂的战术动作掩蔽自己,就那么交替掩护着爬上了行动前认为最凶险的山坡小路,翻过低矮的院墙,直接堵到了这帮家伙的房门口,对于防守方来讲,他们已经死定了。

战斗的过程很平淡,符合演习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演习这一经典的理论,虽然没有无声手枪和特种毒气,但是硬弩、匕首这些冷兵器被我们发挥到了及至,于是就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清场任务,比平常演习做的还要好,根据战后总结,取胜的主要因素一是领导重视,全队上下思想认识统一;二是侦察细致计划周密部署得当指挥英明;三是部队配合紧密执行力坚决;四是将士用命。。。。。。算了,我还是不自吹自擂了,其实取胜的最关键因素除了我们军事素质过硬以外就是充当配角的老毛子比演习中被司令部捆住手脚的蓝军还要配合,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在自己的大后方会有一伙凶残的杀神趁着风雪在暗夜中行凶作恶,连天的狗叫声都没引起他们丝毫的jǐng觉,几乎是杵在那里等着我们来杀,端的让我们这次号称打响了血狼第一枪的行动演绎的异常完美,完美到连一枪都没放,当初考虑到这些狗的因素,我制定的第二套方案可是要强攻的。

据动物学家们研究分析得出的结论,在人类驯养的所有动物中,马是真君子,宝马良驹只对道德高尚的人忠诚,比如赤兔和关二爷,还有黑子和我,绝对都是历史上为证明马儿优秀而不得不说的传奇故事,狗却是伪君子,对主人不分良莠一律忠心耿耿,而且小道消息说狗还有个毛病,那就是欺软怕硬,人要是害怕身上会有股子味儿,于是狗就专咬这样的胆小鬼,但是狠人身上也有股子味儿,狗见了别说咬,连叫都不敢叫,直吓得腿软脚软屎尿齐流都说不定。

实践证明,我们侦察队里却没有这样的狠人(我卡,没这狠人说这么热闹做什么?凑字数?),即便是有,估计吓唬吓唬作为宠物的哈巴狗还行,在对危险有强烈感知的猎狗面前就稍稍打了点折扣。

虽然这漫天的风雪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掩藏住我们的形迹,但是脚踩积雪发出的咯吱吱的声音,无论在做贼心虚的我们的耳朵里还是在猎狗耳朵里都可以用巨大来形容,因此当我们堵在老毛子门口的时候,正是仓房里那几只猎狗叫声最凄厉的时候,上百分贝的噪音,只唬得弟兄们各个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小心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成一团,如果不是我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心慌意乱的巴特尔差点把集束手榴弹直接从窗户顺进老毛子的卧室。

就是这紧要时刻,与这连成一片的汪汪声相呼应地,却是在遥远的山林深处和着呼啸的寒风隐约传来的悠扬绵长的狼吼,上帝真主我佛如来长生天呐,人品好狼都在这一回里出来帮忙,虽然一路上这些和我们同名的兄弟给我们制造了些须麻烦,但是没想到在如此紧要关头却能将功赎罪地跳出来转移老毛子的注意力,怎能不让我们感谢路过的满天神佛?

果然,猎狗异样的吼叫声就惊动了老毛子,随着房内一个粗豪的嗓音,俄语口语早就被四娘摧残成十二级带拐弯的我和巴特尔,却听明白了里面一个好象头目的家伙,正命令一个倒霉蛋必须痛快儿麻溜儿地出去安抚什么老爷的宝贝,别让它们遇个狼都大惊小怪的乱吼一通打扰老爷们的休息,要是惹得老爷生气,铁定赐予他用上吊的方式享受地狱旅程的机会。

这一连串以元音压韵,起伏跌荡好似猪倌赶猪似的话语,简直如伏尔加河上飘荡的温暖chūn风扑面而来,立时吹散了我和巴特尔心中的yīn霾,趁着屋子里亮起的橘sè的灯光,我连忙用战术手语命令身后的弟兄们注意隐蔽,自己则放下手中的强力十字弩,只在口中衔了一把匕首,身形如电,风一般掠过院落中的空地,匐在东厢房抄手游廊的花墙下。

时值午夜,虽然不是人在生理上最为困顿的时候,但是在美梦中被强行从舒服的热被窝里拎出来直面冬夜的风雪,这份委屈绝对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好一会儿,那位被遴选出来安慰老爷的宝贝的倒霉蛋,才紧裹着皮大衣,带着一脸的不情愿,提着马灯神sè迷瞪地从东厢房里出来,佝偻着身形破开漫天的风雪,小跑着向仓房奔去,估计一门心思想的是赶快完成任务好回到温暖的屋中继续寻梦之旅,根本都没注意自己身后缀上来的杀神。

我知道,今夜必定是一个充满血腥与死亡的杀戮之夜,而这恐怖的夜晚,也必将由我开始。

在以巴特尔为首的突击队员们的眼里,仿佛是在不经意间,平地舞动起一阵风,在风中,我的身形已化做了一道残影,转瞬间就飘到了那个老毛子的身后,双手如电一下就交错着扳住了他的脑袋,好象也没怎么用力,就只听呵嚓一声轻响,这家伙就一滩泥似的瘫软在我的怀里,而他手里的马灯没等落地,就有一只脚,早早地等等在半空中,微沉卸力,稳稳地被接了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犹如电光火石,却是那么的自然,仿佛被演练过千百遍一样,教科书般的暗杀示范,直看得弟兄们心旷神怡,暗呼过瘾,果然就缓解了他们内心的紧张,极大地鼓舞了弟兄们的士气。

让人预料不到的是,随着这个老毛子的死亡,仓房里那几只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猎狗,不知怎么立时就没了动静,等我代替那个死去的老毛子面带狞笑走进仓房准备安抚这些什么老爷的宝贝的时候,借着马灯昏黄的灯光,惊奇地发现它们真就腿软脚软屎尿齐流哆嗦成一团瘫软在地上,乌溜溜的眼睛正泪光晶莹满是乞怜地望着我,只在喉咙里呜咽着诉说它们对生的渴望,却到死都没有做丝毫的挣扎反抗。

我卡,高科技呀,这是什么暗含科学道理的事情?没等我想清楚这些猎狗为什么表现的如此不济呢,巴特尔他们也开始行动起来,鱼贯着杀进了东厢房,开始了屠戮的欢宴。

住在东厢房里的那一炕一级睡眠的老毛子兵比这几条狗也强不了多少,为了保证睡眠质量这帮爷不但脱的一丝不挂而且在就寝前估计还喝了不少烈酒,因此各个都跟死猪似的无害到了极点,巴特尔他们的硬弩几乎是顶着老毛子的脑袋,就那么毫不费力地把一个个大好的头颅给shè成了烂南瓜,唯一给弟兄们造成麻烦的可能就是屋子里的酒味儿肉味儿混杂着老毛子身上特有的狐香,威力简直堪比生化武器,险险一照面就把这些没受过防化训练的血狼猎鹰直接顶出了屋子,我靠,这也太夸张了吧,弟兄们可都戴着口罩呢。

消灭了东厢房里的jǐng卫,剩下的就容易了,按照事先的分组,弟兄们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齐发一声喊,几乎在同时踹开了各自负责的屋子,就那么直楞楞地闯了进去,于是整个院落立时就响起了一连串惊叫和喝骂声。

人在睡梦中被突然唤醒的时候,一般会有短暂的失神,这时候也是心理最为脆弱的时候,极容易由于惊吓过度而造成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失去任何行动能力。

在一众老毛子眼里,别说突然碓到面前的闪烁着寒光的杀人凶器,就凭我们怪模怪样的扮相就够吓死人的了,白披风,白口罩,再加上套着白sè伪装的圆鼓隆冬的钢盔,整体造型就象是舞动在暗夜中的白sè幽灵,冷眼看去根本找不到丝毫的人类特征,因此汽笛般的尖叫声,反倒成为了他们反击我们的最有力武器。

我曾经多次教导过血狼侦察兵们:深入敌后作战,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事务求稳妥,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先,在行动中,无论面对多么弱小的敌人,只要他尚存一丝反击的能力,就必须要搏以全力,拿出狮子扑兔的劲头,痛下杀手制服之,绝对不能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否则出了纰漏,不但祸及自身,更要连累身边的战友甚至整个部队。

看样子我的谆谆教导果然就融化在血狼的血液里,面对堪称巨大的噪音武器,让本就无比紧张的血狼侦察兵们多少都有些情绪失控,拳打脚踢那是轻的,更有疯狂者上去就是一枪托,直接打晕了了事,好在弟兄们都记得我手下留情多抓俘虏的命令,没有再下杀手闹出人命。

我和巴特尔却没有参加手下的盛宴,毕竟我们是领导,用不着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有时候放权给手下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也是锻炼队伍的有效手段,再说,累了大半天,也该让我歇歇腿了。

按照大清国民居的建筑风格,这种小型院落正房的中间堂屋一般是会客,祭祀,给家长请安的多功能厅,是整个家庭的中心所在,所以也就比较宽敞,布置的也比较豪华,正适合我和巴特尔这么有身份的人小憩,因此我们俩略一过场兄友弟恭的礼仪:巴特尔弟弟请。

哦,巴图尔哥哥请。

诶,还是巴特尔弟弟先请。

嗯,还是巴图尔哥哥再请。

别,还是巴特尔弟弟再先请。

哈,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啦。

切,你啥时候跟我客气过。。。

就在温馨和谐的气氛中,把臂进屋,共同上座,神定气闲地等待手下儿郎凯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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