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竹关的斩首行动失败,一万魏军折损了足有四千余人。邓艾聚众将在关上商议对策,众将皆以邓艾马首是瞻。于是邓艾道:“蜀军势盛不可力敌,当趁此时机移师涪城,然后复夺江油方为上策。”
田续皱眉道:“两地连续奔波军力已疲,不若休息一日再回涪城。”

邓艾抬头看了看田续冷声道:“涪城虚兵以待,瞒不过蜀军多久。此时蜀军尚未醒悟,内外奇袭可获全胜!拖延时日,我等尽数葬身于此矣!”

田续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关上仅余六千余人,安能分兵再战?”

“我自有计策,田护军勿在多言!”邓艾一手扶着身上的伤口,咬牙喝断了田续的言语。

田续与邓艾颇有不和,闻言面目冰冷不满之色溢于言表。身侧的魏将师纂性情急躁,又是邓艾的死忠。见田续不满邓艾的安排,不由得火起,抡起拳头便要教训田续。幸好邓艾深知爱将的脾性,连忙喝止,方免去一场内讧。

“吾计已定,唯少一将留守绵竹耳!”言罢,邓艾目视两侧的魏将。

魏军将领都是连番的奔波厮杀,一身血污聚在一起颇有几分悲壮之感。闻邓艾之言堂下一员骁将出列道:“末将樊震,愿当此任!”

绵竹的守御事关重大,是阻碍蜀军追击邓艾主力的重要据点。留守绵竹便是死守,非是勇者不可担此重任。樊震跟随邓艾多年,无论是东西两线均为邓艾帐下之将,因此邓艾对其多有了解。樊震请缨,邓艾微微点头,于是换樊震近前面授机宜,又传令众军休息两个时辰后准备出击。

蜀军大营之中刘禅见到四子刘瓒的尸首放声痛哭,悲痛欲绝,群臣劝之良久乃歇。邓艾自偷入川中之始,姜维便与成都通了消息。刘禅带领众军前往迎击,本欲重创绝境中的魏军。不想魏军“自寻死路”前后不到六个时辰三次袭击刘禅人马,打的五万蜀军损兵折将,支离破碎。

即便是预先知晓魏军的动向,实战之中仍是依靠将领的实力说话。况且历史在刘禅一系列内部革新之下,已然发生了重大的改变。纵是听说过邓艾灭蜀的故事,又怎会想得到早已改变的历史竟在此处与记忆中的历史不谋而合?

痛定思痛刘禅命阎宇,李球二将负责夜间防务,谨防魏军夜袭。文鸯,关彝,刘林三将同驻中军,保卫自己的安全。

果不其然,夜间魏军开关偷袭蜀军大营。李球和阎宇早有了防备,蜀军两路齐出拦住魏军开始厮杀。邓艾见蜀兵有了防备,不敢恋战带领众军急急撤回绵竹关内。李球阎宇带着蜀军紧追不舍。

魏军队形转换之间难免拖沓时间,竟是被李球带着一彪人马咬住了后军。邓艾和师纂的前军进入城中,守城的魏兵见跟在后面的是自家人马,犹豫之间没有拉起吊桥。李球带着数百人马随着前面的魏兵直杀入绵竹城中。阎宇见了也是催促各路人马齐头并进,趁势夺取绵竹。

李球一马当先冲入绵竹关内,五百名魏军弓弩手出现在眼前。霎时间弓弩齐发,射得蜀军止住了冲势。几乎同时城门处落下无数巨石,塞死了李球和数百蜀军的退路。几十名蜀兵躲避不及,被落下的石头压在石堆之中悲惨万分。

一看魏兵早有准备,李球大呼中计!一面持枪抵挡魏军箭雨,一边策马盘旋寻找出路。城头山再现魏卒身影,只听得一声令下,竟是万弩齐发!李球和三百余名蜀兵无处可避,尽数被射死在城门之处。

城头上的魏军歼灭了李球等人,返身对着城外正在攻城的蜀兵狂射。阎宇眼尖,见魏军所持的竟是改造后的诸葛连弩,急忙招呼众军撤退。无奈城门吊桥猛然拉起,又是数百蜀兵被护城河隔在城下。一通乱射之后,蜀军尸体堆积如山,无一生还!

临行之前诱敌之策重挫蜀兵的锐气,邓艾带着五千魏兵马不停蹄的由另一侧城门飞驰而出,意欲偷袭涪城之外的蜀将庞宏,张微。魏军疲惫之态仍是一路急行,离开绵竹关不到二十里处,只闻得道路两旁鼓声震天,箭矢如雨般由两翼射来!

邓艾大吃一惊道:“涪城危矣!”连忙指挥众军稳住阵脚抵御敌袭,另使人传令后军分为两路攻击埋伏在两侧的蜀兵。

蜀将庞宏亲帅三千人马来截邓艾的后路,远远的探到绵竹关外大战。料想魏军必然要回援涪城,因此庞宏率领人马在此设伏,不想竟是意外伏击到了邓艾的主力军!

魏军人多势众但早已疲惫不堪,纵是魏将百般指挥也是压制不住混乱。庞宏趁机挥军冲锋,杀得魏军大败而逃。邓艾有伤在身难以陷阵,只得命师纂,田续二将带精兵断后,先撤回绵竹再做商议。

阳平关下,探子很快便是回报。诸葛绪的雍州军已被蜀将姜维杀败,退往沓中之后接连数战落败,如今已是撤往狄道。

钟会闻言勃然大怒道:“专数万人马,尚抵不住剑阁残军,留之何用!”

陈泰道:“狄道虽是有了防护,可陇西,祁山,南安等地如今皆是空虚。事到如今,当速潜精兵强将守护陇西等三处!”

“剑阁蜀军不退反进,邓士载多半折翼川中,孤军冒进误国家大事,吾深以为恨!”钟会悠悠叹道,似是自言自语。

陈泰心中暗笑钟会明知眼下只余撤军一途,却将失利的责任先按在邓艾的头上。十几万魏军撤离川中,邓艾就算在蜀中掀起滔天巨浪,终究是客死他乡的结局。死无对证之下,延误军机,擅自做主等罪责等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既如此,可先安排锐卒驰援陇西,然后大军按部就班缓缓退出川中!”陈泰略微点头道。

绵竹城墙又高又厚,加以魏军手持诸葛连弩守御。蜀军一时不敢强攻,刘禅见又折了李球更是愤然。于是命军卒速从成都掉马钧所造的发石车前来,准备强攻绵竹关。

吴军攻占襄阳的消息已然由荆州传入了川中,川中军民闻此消息皆是鼓舞振奋!两邦相交几十年,东方邻国从未如此给力过。有了东吴的协助,想必西路的魏军不就便会撤退。

随着消息来得尚有吴国光禄大夫石伟,带来了吴主孙亮与刘禅的国书。刘禅在绵竹外军营大帐中招待石伟,问及吴军进展之时,石伟虽是滔滔不绝,然所言并无夸大之处。刘禅忍不住赞道:“朕亦闻得东方之事,与卿所言相同,吴主诚不欺我也!”

石伟谢过刘禅赞誉,然后道:“江东已得襄阳,雄兵据于江畔,只等北方有所变动正可长驱直入;江淮之间尚有大将军丁奉陈兵十万围困寿春,以图青徐之地。现今钟会三十万人马被陛下牵制于川中,陛下若能趁机北上,吴蜀当有平分天下之势!”

蜀汉群臣闻之,心中皆是嘀咕。虽说形势一片大好,可钟会大军在阳平关下未退,剑阁尚有邓艾的魏军固守。这个时候谈及北伐,等于是借蜀汉来牵制魏军,而江东则取渔翁之利。

“东吴打的好主意,欺川中无人呼!”陪席的蜀汉监军张毣起身道。

石伟闻言一愕,旋即笑道:“川中多豪杰,此言非虚也!钟会撤军已是在所难免,不过所辖士卒多半要调回东方应付战事。西线纵留重兵守御,安是蜀汉一国之敌?”

张毣道:“魏人入侵,川中兵将多有损伤。魏军若退,正是恢复国力之时,妄动兵革牵扯国力兴衰岂是儿戏之谈?”

“临行时我主曾言,蜀主胸怀大志能谋善断。魏国强行伐蜀必是自讨苦吃,江东勉力北伐,尚得襄阳之地。川中若是奋力反击,为何取不得陇西之土?”石伟神态自若道。

刘禅开口道:“三分天下已久,得此良机确实不易。单凭一国之力,恐难撼动中原,若是两国并立讨之,方有转圜余地。”

“陛下所言甚是,我主亦有此意!两国精诚合作,肝胆相照,便趁此天时瓜分中原!”石伟见刘禅有北伐的心意,忍不住狂喜道。

刘禅心下不断的盘算道:“北伐之事非同小可,举兵事宜又当从速。朕不留卿,烦卿东归与吴主达成共识,方可成事!”

石伟起身施礼道:“必不负陛下所托!两邦唇齿相依,攻守同盟,纵使难以一举而定天下,也必可扩展版图!”

“哈哈哈哈哈,吴主有卿,何人可小觑江东?不知谁人替朕出使东吴,也使江东人物识得川中风采!”刘禅目光扫过在场的群臣。

但见一人起身道:“臣不才愿为使者,必不堕川中士气,叫吴人不敢小觑西方!”

众人举目视之,皆是投以赞同的神态。刘禅定睛一看,请命者乃是新晋调入尚书台的尚书郎之一,黄崇。黄崇乃是黄权之子,当年黄权深得先帝刘备的器重,其见重在川中人物中仅次于法正。后来黄权无奈之下投奔魏国,刘备知责不在黄权,于是厚待其家属。黄崇为人思虑精密,善于筹画,颇有乃父之风。

于是刘禅便任命黄崇为使者,随石伟返回江东与吴主孙亮商议出军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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