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不是真的!”我喃喃自语。
她冲我淡然一笑,不过她的笑容没有半点喜悦,只有难以言说的忧伤与苦涩。

“我比你更加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幻!当黎明的晨曦将我唤醒,我不过是做了南柯一梦!可惜昼夜轮换之中,我的痛苦益发真实。我的丈夫也是我的敌人!他亲手毁掉父亲的事业,浩东公司断送在他手里!

你认识林济海吗?不是指他的人,而是指他的心!当年我天真的以为——爱情至高无上,付出无怨无悔!他睿智过人,他俊逸超群,他的会心一笑,他的专注眼神,都可以令我迷恋沉醉!为了这些虚无的感觉,我不惜道德伦理的阻碍,更不惜清规戒律束缚,一厢情愿的坚信,那是为爱情牺牲!”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她摘下了茶几上的一朵月季花,慢慢将娇艳的花瓣一片片撕落,我不经意的发现,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回忆让她如此痛苦绝望吗?因而借此掩藏心中的不安?

“他是一个天生的商人!”她轻轻地说道,“除了有父亲的jīng明头脑,他还有一副狠决的心肠!因为业绩出众,他深得父亲的赏识与提拔,掌握了浩东公司大量商业机密。就在与我私下交往的同时,他开始挖浩东公司的墙角——利用边境非法所得的走私货,与浩东公司的客户暗地交易,并且鼓励对方与公司解除合同,报酬是违约金由他支付,而货价比公司便宜百分之二十!巨额的商业利益,没有人能不动心。父亲很快知道他在捣鬼,可是奈何大势已去,浩东公司元气大伤,当年损失高达数亿,而他借以从此出头,积聚了可观的经营资本。”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全身冰凉。

“为什么?”她冷笑,“因为这是成功的捷径!他年纪轻轻,便功成名就,别人尚在碌碌无为,而他已经身价千万!他不用吹灰之力,就站在成功之巅!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这就是林济海其人!既然他是这样的人,甜言蜜语有何意义?山盟海誓有何意义?我怎能相信…他接近我的动机?也许一切都是骗局,承“父亲大概有两层用意。一是他对我心怀歉疚,故而也就加倍疼惜。他不想让我因此对他终身埋怨,静待我自己发现林济海的为人,如果当时就揭穿真相,只怕我难以承受打击。”她手中的花瓣簌簌坠落,最终只剩下光秃的花蕊,“还有一层用意,我后来才想通。”

“什么?”我抿紧嘴唇。

“他要我保守秘密,也是想试探林济海。大凡男人都会有私yù,谁会容忍他人的孩子?如果林济海知难而退,父亲自然求之不得,如果林济海一意孤行,他也得到永生的惩罚——他并不知道身边的养子,其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父亲仍然没有料到,林济海竟然会同意娶我。”她说道。

“这不公平!你们难道没有考虑思勉的感受?他一直以为额外承受林济海的养育之恩,也常常因此在心中痛苦地挣扎徘徊…而你们呢,为了自己的恩怨,把他伤得好深!”我这是干吗啊?那是他的家事,我却泫然泪下。

她握住我的手。

“没错,这些年来,我与思勉一样的痛苦!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浩东公司已然濒临破产,我却再次怀孕了。我该怎么办呢?真相对我何等残忍,你又如何能够体会?新婚的几年,他虽然忙碌奔波,但对我柔情不减,我以为可以天长地久,结果居然是一场梦幻!他真心爱我吗?还是另有企图?我可以接受他吗?哪怕他品行不端?我应该原谅他吗?哪怕他毁了浩东?那是人生里最黑暗的岁月,我在种种猜疑中备受煎熬。我向他摊牌,也提到离婚,可他坚持不允。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无忏悔之意,他的回答简单之极——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真的爱我,不需要任何理由,就算我不是君子,那又有什么关系?瞧,这就是林济海。他不想与我分手,或许舍不得产业?新的疑问涌上了心头,加深我们既有的矛盾。我对他就此灰心,离婚却无疾而终。

可是思勉无辜受伤,的确在我意料之外。他从小比思谅懂事听话,林济海对他也很喜欢,当他看着林济海的目光,不仅尊敬与崇拜,也有感伤与无奈,我才醒悟大错已经铸成。”她的眼中有泪光点点。

“你好自私!为什么不及时弥补伤害?你有很多机会告知真相!”我抽开她的手。

“我已经伤害了父亲,难道还要违背承静,我对他不再抱有任何期待。而他当然是不甘寂寞的,依红偎翠,佳人名媛,他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当一切变得理所当然,你就不会再嫉妒怨愤。对于思勉,我也常常安慰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客观的认识林济海,不再对他怀有感恩的心。”她平静地说道。

“真是这样吗?”我愤然问道。

她摇摇头,神sè凄楚,“事实证明我错了。林氏遭遇空前灾难,思勉偏要一力承担,他凭什么付出所有,自己背负这个黑锅?我低估了林济海在他心中的份量,也高估了林济海应有的悲悯之心!大难当头,他为了金蝉脱壳,不惜牺牲了思勉!我早知道在他的心中,两个儿子有着迥然不同的地位——他对思勉欣赏多于疼爱,他对思谅是恨铁不成钢!他毕生的希望全都在思谅的身上…纵然如此,也不该对思勉这般无情!如果他知道被出卖的人,同样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对思勉是否还有恻隐之心?我好恨!轰轰烈烈的爱情,惨淡无比的收场!若是受伤的只是我也罢了,偏偏牵累了我最爱的儿子!”

我拼命忍泪,结果没有用。

“干吗告诉我这些?我只想要知道——怎样帮助思勉?”我问。

“解铃还需系铃人。除了林济海,无人可以帮助思勉。对于林氏,他或许不能力挽狂澜,对于思勉,他一定可以还他清白!所以沈小姐,请你帮帮我!你去告诉他,放过思勉吧!”她哀声恳求。

“为什么不自己去?你比任何人都有说服力!”我觉得惊异,她干吗求我?

“你不知道,早在父亲辞世前,我就发誓不再和他说一句话!如果不是为着可观的家产与商界的名声,他也许早就同意与我离婚了!哪怕与他见面,我都觉得羞耻,所以说他才另置别院,我们俩已经行同路人。算我求你好吗?思勉在你心里,也是不同的吧?”她的眼神悲伤,令我不敢直视。

“我答应你!”我站起身来,预备告辞。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这是妈妈常常书写的一首诗。

我忽然想到那天晚上的林济海——接到思勉的电话,只有短短的几秒,整个人象丢了魂,只因她意外发病。

“林济海娶你的时候,知道浩东公司大势已去吧?”我发问。

她微觉诧异,还是点点头。

“他当然也认定,思勉不是他的儿子?”我追问。

她想了想,还是点头,“你想说什么?”

我笑了笑,“没什么,说完了。”

情字到底为何物?让我们义无返顾?

走出林家大门,吐了一口长气。要打起jīng神啊沈碧落,那是一场艰难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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