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今天这两个人是怎么了,许成杰赶紧过来打着眼色让宗国疆别在这时候硬顶。
“我可以出去,不过不能就这么走。”宗国疆一边被许成杰推着向外走,一边兀自不服气地说着:“我不是说这个人有不可缺少,而是叶扶苏和他所代表的这类新型的人才,他们的能力和特长能够给我们带来一种新的战术思路和作战能力。他能在独立团搞电子指挥系统,这就是一种比别人强的能力。我们特战大队不就是要把这种超常的能力转化为战斗力么。咱们大队能打能杀的大把抓,可是单纯的硬杀伤还能适应未来战斗的需要么?我就不明白了……”

推出还在吵闹的宗国疆,许成杰有些不解地看着陆浩然。此时地陆浩然咬着牙,喘着粗气,无意识地用拳头敲打着桌子的边缘。

就这样,宗国疆整整在会议室外面站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陆浩然虎着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站在门外的宗国疆不知道,他被推出来之后,许成杰没用半小时就搞清了陆浩然为这次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着手里的材料,听着陆浩然有些赌气的述说,许成杰心里暗自替宗国疆不值。怎么挑了这么个时候跟大队长说这些呀。

好一会儿陆浩然才算平下了怒气。其实他也没有真的跟宗国疆生气。对这小子陆浩然自信有着十分的了解。只是当时话赶话,再加上一肚子火气,正好拿送上门来的家伙出出气。****的谈话,除了商量今后的工作,倒有大半时间在听许成杰叙述这次选训考核,其间到也提及了留下这三个人的理由。宗国疆临出门的那几句话,对陆浩然的触动还是挺大的。新的作战模式、新的作战能力、新的战术思想,这不正是刀锋现在最为缺少的么?

已经下定决心,不顾自己刚刚在军区挨完老首长批也要把三个人留下的陆浩然,早上一出门就看见在门外站了一宿,此刻仍然“斗志昂扬”的宗国疆。走过去盯着他看了很久,心里对这个小子的喜爱不由得从眼神中流露了出来。好小子,不枉自己平时这么偏爱他。能从未来刀锋大队的发展考虑,能够准确找到目前部队中问题所在,看来他是越来越成熟了。

心里这么想,可是陆浩然嘴上还是骂了一句:“你个鸟兵,真能给我找麻烦。”

看着陆浩然身后又是挤眼又是打手势的许成杰,宗国疆觉得事情有了很大的转机。想想自己昨天那个混劲,不好意思的嘿了一声。

陆浩然要求加名额留人的要求异常顺利。特别是当张绍宽听到这其中有一个叶扶苏之后,电话里就笑了起来:“原来这小子扯淡扯到你那里去了!我还说怎么演习结束了他就销声匿迹了。是个好苗子,你也有眼力。宗国疆说的对,这类人才确实是未来特种大队增强战斗力和战术思想的保障。在你那里不仅仅要好好摔打,还要给这样的人创造一种能够发挥能力的空间。这个叶扶苏也可以成为你们的一个试点。就算是特招吧。”

放下手里的电话,陆浩然有些诧异的看着仍然陪在身边的宗国疆。这小子来头,怎么张部长都知道他,好像还很熟。满心欢喜的宗国疆根本没留意大队长的疑问,扭头几步冲出了办公区,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学员宿舍区。

从黯然离队到破格特招,虽说算不上大喜大悲却也足够叶扶苏的心脏加快一阵了。直到回到独立团之前,他都有一种没转过弯的感觉。一起回来的除了张晨、刘云之外,还有宗国疆、毛兵他们几个教官。表面上的理由是顺路办点事,可除了路过县城买了几条烟之外再没看见他们干。各种手续办的很顺利,这次独立团送了三个人去,结果都入选了,怎么说也是前一段时间狠抓单兵素质的一个成绩。而且是一个向军区要去更新型装备的好理由。刘爱国亲自陪着几个人跑前跑后,倒让宗国疆他们挺不好意思的。趁着没人的时候,毛兵拉着叶扶苏小声嘀咕起来:“你还挺有面子的,你们团长亲自陪同。”

已经恢复常态的叶扶苏眼一瞪、嘴一撇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那是,咱,看清楚了,咱,独立团镇团之宝。”

一边躲着毛兵飞来的拳脚,叶扶苏一边琢磨团长到底想干。还是杜为国实在,吃过午饭就拿出了正在拟定的明年补充训练大纲,一定要宗国疆他们给指点一二。趁着两边在那里假惺惺地谦虚,叶扶苏拿过大纲看了一眼,重点是小规模战斗战术和长距离机动作战。难怪团长这么客气,这东西宗国疆他们绝对是专家。

下午,除了毛兵之外,其他人都被留下来帮忙修改大纲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叶扶苏才隐约发现了毛兵他们的企图,尽可能地多收罗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经过一年多的换装和自主革新,独立团还真有些不错的小东西。中国军队不像有些外军,军火商跟着满世界跑,生怕自己的产品不如这帮军爷的意。有个奇思怪想也赶紧给张罗着解决了,个性化的恨不得按照每个人的手形、习惯设计武器。中国军队军费少,底子薄,装备相对落后,所以很多时候很多部队都自己搞些小发明的。也怪刘云嘴欠,没事总是吹独立团的这些小东西多厉害,这次估计人家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这之中叶扶苏借着翻译资料和理工科出身的资本,倒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各种小玩意收集的不比团里装备科差。

收拾完东西,陈平、周杰和一大帮老乡、老兄弟拉着叶扶苏和张晨蹓跶到了操场边。本来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现在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看着从新兵就带着自己的两个老班长,叶扶苏心里酸酸的。这就要走了,现在身边的绝大多数人,以后很难再见到了。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今后大部分只能出现在记忆中了。两年的相处,让他们之间有了一种比亲人还要密切的情感。是信任?是默契?是依赖?还是别的?叶扶苏不知道。也许都有而且远不止这些。叶扶苏的头埋的很低,如果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他真的想哇哇大哭一顿。他不敢说话,担心发酸的鼻子会出卖自己的真实感情。

一群人就这么坐着,很少有人说些,下午的时候,杜为国和李步兵也加入了进来,直到被张建军轰去吃晚饭。从来滴酒不沾的叶扶苏用两瓶啤酒把自己放倒了。自己转着圈回到一班宿舍,大吵大闹地非要把自己的床板也抬到刀锋大队去,因为独立团的床睡着舒服。嘴里还叨咕着自从进了一班,他洗过多少次床单,擦过多少次玻璃。同样喝多了的张晨则一手抱着脸盆架一手抱着陈平反复说着:班长我不走了,班长我不走了。几次马野想拉开两个人,都被顺手扔出去很远。直到杜为国悄悄地站到了叶扶苏身后,随后他一阵眩晕一头栽到床上睡了过去。

1998年年底,参军两年零两个月的叶扶苏进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某军区刀锋特种兵大队,成为了一名特种部队战士。这一变化对叶扶苏今后的影响有多大当时很难说清楚。很多年以后,特别是当叶扶苏清楚的知道了,那夜宗国疆为自己能够进入刀锋所做的努力之后,常常是唏嘘不已:几句争论,一个决定,竟然会对一个人的一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也许,真正的变化是从那片丛林开始的吧。人生真的变化无常。

“进入刀锋大队只是你们特种兵生活的开始,从现在开始到你们成为一名真正的特种兵战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一年、两年,也许有的人一生也成不了一名合格的特种兵。至少不是一名合格的刀锋战士;即使他肩膀上佩戴着刀锋的标志。”

这是入队那天,陆浩然面对这九个“新兵”所说的一番话。说话的时候,叶扶苏发现陆浩然在不停地摆弄一个挂着小酒瓶的钥匙坠。按照叶扶苏当时的理解,这段话属于题中应有之意。也就是告诉大家要时刻保持着不断进步、不断努力的意思。此前他已经从几个教官那里知道了不少即将面对的训练内容。老实说还真的不少。不过对叶扶苏而言,能够学到新东西的****远远大于未来艰苦生活的压力。接下来的四个月,叶扶苏就是靠着这种****坚持了下来。

怎么形容这四个月的生活呢?叶扶苏曾经问过很多人。得到的答复近乎统一:嘴一咧,头一摇,轻轻地突出两个字,地狱。地狱?叶扶苏对于这个答案不是很认可。地狱里据说还有三头犬的。中国的地狱还分十八层,每层还有不同的说道。比这里热闹多了。至少不这么枯燥。一个据枪射击动作每天要练上几个小时,为的就是出枪能够快上那么一秒半秒;一根破木头玩上一下午,怎么琢磨出来的。实弹射击倒是挺受欢迎,在老部队领颗子弹那叫一个费劲。这里随便打。不对,不是随便打,是每人每天必须打多少发,每发必须在多少环之上。叶扶苏他们这帮狙击手更是论箱的造。一周下来,一个人打出去的子弹数都够支撑一次小型战争的了。这还是现代战争,不是老八路那种五发子弹打阻击战的战斗。

真正加入刀锋才知道,他们选训队里的那一套很大部分都是刀锋的基础项目,所谓规定的优秀成绩,在这里也就是个中等水平。这一点连一向体力“爆强”的张晨都叫起了苦。看不出来,那一个个不怎么强壮的刀锋战士竟然有那么强悍的实力。四个月下来,叶扶苏没觉得自己变得强悍,只是觉得自己已经练傻了。搞不懂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叶扶苏对于这四个月的生活有他自己的概括:活着。

其实说枯燥也不准确,特种部队的训练,很多项目是一般部队所没有的。比如水中项目,一般部队也就是个武装泅渡,叶扶苏他们还包括潜水这一大块。像水下爆破,水下定向、水下格斗的。据说是比一般陆战队的士兵要求还要高。不过这类的新鲜东西用不了几天就又变成了高强度的重复训练,重新归于枯燥了。一句话,就是要让这些东西成为你的一种本能反应。除了步兵的各种技能,特种兵还应该是很好的工兵。不仅仅是鼓捣炸药,还包括了建筑学,桥梁学等很多涉及到的东西。还有车辆驾驶。这只是这个项目很笼统的称呼,准确一些的说法是所有机动“物件”的驾驶。小到摩托车,大到装甲车辆,捎带着还有汽艇驾驶。这几年,准确的说是从宗国疆他们这批青年军官担当刀锋大梁开始,刀锋训练内容还多了包括外语在内的很多文化课。

有的时候时间真的是很快,四个月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消失了。每天从疲惫中睁开眼睛到疲惫地闭上眼睛,叶扶苏他们没有一个人关心今天是几月几号,明天是星期几。如果哪个教官抽风用这个考一考这帮“新兵蛋子”,不用问,成绩一定是集体零蛋。唯一的感觉就是树上开始有了零星的叶子,伙房边上的小草已经冒出了头。

九个新人终于结束了长达七个月的考核训练,拿到了向往已久的刀锋臂章。盾形的底版、漆黑的底色,一道从右上斜斜划下的寒光几乎将臂章分成了两半。划破夜空的利刃。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成为了新的刀锋战士。根据今年的复员情况和各中队对人员的需求,九个人被一一分配了出去。林东、李宝麟和刘云去了三中队,张晨、江大栓和另外几个人去了二中队。留在宗国疆的一中队的只有宋小川和叶扶苏。令人诧异的是叶扶苏直接被放在了机动分队。这是全大队唯一一支保持全年战备的分队,也是全大队公认的刀尖,在此以前还重来没有哪个“新兵”直接进入机动分队的先例。

说是机动分队,其实就是一个战斗小组。分队长也是一中队中队长宗国疆,绰号小鬼,狙击手,曾经在一次跨国境丛林缉毒行动中,只用手里的军刀撂倒了二十几个雇佣兵。最后的一个雇佣兵大概是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心理压力,狂叫着:鬼呀,有鬼!满山乱跑。最后一头栽下了山崖。宗小鬼的外号由此而来。另外,宗国疆似乎是烟不离手。除了执行任务或训练之外,整天香烟缭绕的。为此还曾经受过大队长不止一次的禁闭处分,可出来之后依然如故。毛兵,小名毛毛,人如其名,有些毛毛燥燥的。不过仅限于非战斗状态下,其人是一个工程技术方面的天才,尤其擅长定向爆破。某次人质事件中,用几块c4炸药把一栋居民楼炸塌了一半,里面的劫匪无一漏网。而这座楼的另一半就是关押人质的位置。张文政,绰号老地主,突击手,一身横练的工夫据说得自家传,大队越野记录保持者。酷爱玩斗地主(一种扑克玩法),常常拉着宗国疆和毛兵开练。格日勒图,蒙古族,重火力手。齐飞,负责通讯与医疗。

从叶扶苏自己的观察看,机动分队还真的有些与众不同。背包中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妥妥帖帖,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扛起背包奔赴战场一样。除去每天大量的训练之外,所有的事情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包括吃饭、洗漱、上厕所甚至睡觉。然后大家就在装备旁静静地等待,等待警报响起的那一刻。逢年过节或者特殊的日子里,他们甚至会抱着枪依着背包在床上坐上一晚上。每到这个时候,张文政总是拉着宗国疆和毛兵斗地主,格日勒图会不停地拆装擦洗他那把随身配枪,齐飞则拿着块电路板东焊西焊的。刚刚入队的第一个月,叶扶苏一直处于一种敏感状态,好像随时都可能发生战争一样。甚至楼道了那个战友不小心把脸盆摔到地上都能让他扑向放着背囊的铁床。直到后来齐飞拉着他开始改装他设计的那个报警器,情况才逐步的好转。

似乎叶扶苏在机动分队干的是观瞄手,不过宗国疆没事总是让他多跟其他战友接触,尤其是毛兵和齐飞。其实宗国疆对于叶扶苏是否能够接过他的这把狙击枪还有很大的疑问。别看最后的考核叶扶苏不落下风地跟自己周旋了一整天。但是他骨子里还有些不确定的因素。说好听些他是为了掩护战友,说的严重些他的性格中冲动的成分还是很大的。也许他成不了一个绝顶的狙击手,但至少他会成为一个电子和工程技术方面的专家。这就是宗国疆给叶扶苏的最初定位。而且留下叶扶苏,他是想利用他在电子和计算机方面的专长,探索一下有关这方面的战术。随着军队中信息化的普及,信息战已经不在仅仅限于电子佯动、电子干扰这么简单了,电子战也正在逐步变成“常规作战”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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