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不花带着为数不多的残兵一直向北,一路上草木皆兵,把众人吓得惶恐不安,只知道拼命赶路。幸好过了南乐没多久就再也没有追兵跟在后面了,让太不花等人狂奔了一阵后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到了大名城南数十里的元城镇,太不花策马站在那里望向远处大名城的方向。远处的大名城还安全吗?去年山东叛军一起事就一口吃掉五万jīng锐官军,现在蛰伏这么大半年就只吃掉自己这两万人马?太不花可不相信山东叛军只有这么小的胃口。

在南乐太不花就已经深刻认识到山东红巾军的凶悍和jīng锐,这是一支怎么样的军队呀?也许不久前他们都还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百姓,怎么进了山东叛军就如此捍不畏死,有了这么强的战斗力。

太不花再也不愿意遇见山东叛军了,想都不愿想。

看着远处怎么也看不见的大名城,太不花还在犹豫,那里有自己的一切,财富、权势、美女等等,男人梦想的一切都在那里,自己舍得吗?

但是太不花知道比这些更重要的是自己必须活着,要是成了一堆死肉,再多的美女、财富和权贵都没有用。而前面看不见的大名府却透着无比的危险,在太不花的眼里,它已经变成了一头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太不花在犹豫,他的部下在等待他的决定,而他的坐骑却开始不耐烦起来,不停地嘶叫和撩蹶子,载着背上的主人开始在原地转起圈子来了

坐骑不安的举动终于让太不花做出了决定,他最后叹了一口气,右手无力地一挥,带着数十一起逃出来的骑兵掉头向西边的彰德路安阳府奔去。

太不花敏锐的预感救了他一命,就在昨晚,也就是在南乐城下第二军团和侍卫亲军血战的昨晚,虎将常遇chūn率领他的第一军团和配属的第十六军团已经攻陷了大名府。

太不花南下增援濮州的时候,把大名府的守备事宜交给了留下的那支探马赤军万户失不怯沙。但是太不花一走,被压抑很久的文济王不花贴木立即跳了出来,开始指手画脚了。

有皇命在身的太不花还能扛得住不花贴木的王爷威势,但是差很多级的失不怯沙凭借一个万户的职位是抗不住的。很快大名府的指挥权就落到了不花贴木手里,让这位郁闷很久的蒙古宗王终于可以大展宏图了。

守卫大名府的侍卫亲军南下之前,太不花从附近紧急调集了数千汉军过来替代守备,而在城外还有留下的一万探马赤军,兵力还算雄厚。

但是接手的不花贴木不相信汉人组成的汉军,他认为这数千汉人中间指不定有多少山东叛军的内应,自己伙和大名府的安全怎么能够交给这些人呢?于是不花贴木开始发号施令,将驻守大名城南的一万探马赤军尽数调进来大名城,和那数千汉军换了防。但是人可以驻进来,但是一万马匹也跟着驻进大名城,那可就要乱了套,而且这一万马匹吃喝拉撒弄出的味道和声响肯定会让早就脱离“农村生活”,已经身娇肉贵、适应“富贵”生活的文济王、宣靖王等蒙古贵族和他们的家眷受不了。

于是聪明的文济王不花贴木下令,探马赤军人尽数驻进大名,各自的坐骑继续留在城南外的营地里,交给换防过来的汉军管理。

探马赤军不愧是朝廷的官军,蒙古的jīng锐,个个彪捍,人人jīng神。他们往四门城楼上一站,那真是刀枪如林,旌旗遮天。如此让整个大名城立即固如金汤,就是十万天兵天将也休想飞进来。而根据文济王不花贴木的命令,探马赤军还组织队伍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里巡逻戒严,立即让整个大名府消静了不少。真是宵小消迹,市道太平,别说没事上街的,就是有事上街的行人也没几个了。

这样下去文济王不花贴木又不答应了,这那里有一点太平盛世的景象?于是在文济王的命令下,有组织的如狼似虎的探马赤军士兵在大街上绝了迹,剩下的也是笑脸可掬、和蔼可亲的散乱士兵。加上四门不再严加盘查了,这人来人往的也多起来了,于是,文济王想要的太平盛世终于又回来了。

在太平盛世里的大名城的大街上,有几名汉子在热闹非凡的街面上慢慢地逛着。他们一身庄稼汉的粗短打扮,看上极其普通。为首的是一个魁梧的汉子,二十多岁的样子,牛高马大,熊背猿臂,在一身的粗布衣服和刻意掩饰下,若是仔细看,从细节和投脚举手之间还是能看出势不可挡的威猛之势。

“将军,我们已经看完了整个大名城的守备,也摸清楚了这里的水深水浅,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随从压低嗓门问道。

“回去再说!”为首的汉子也是低声说道。

一行数人在小巷子里抓了几转,很快就转到一个很不起眼的院子里,这里是山东红巾军军机简务局在大名府几个月前布下的一个秘密据点。太不花指挥十几万人马围剿山东“叛军”已经好几个月了,而一向注重情报活动的山东红巾军要是在“剿匪总指挥部”驻地的大名没有一点小动作,说给谁听谁都不相信。

等数人进了院子,门很快就紧闭上了,而以院子为中心方圆数百米范围里,有数百双jǐng惕的眼睛在暗地里向四处张望。

“常将军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黑瘦汉子,一脸的jīng明样子。他就是军机简务局驻大名站站长古平。

“古先生辛苦了,我们已经把大名城实地看来一圈,现在想商量一下该如何计划的事情,还请古先生一起来讨论一下。”常遇chūn客气地答道。

几名枢密人物进了屋子,立即开始商量接下来的战争计划。

“将军,我看还是集合混进城的兄弟直接攻打文济王府,他不是大名府现管吗?我看打掉文济王,这城里一万多鞑子军队立马就群龙,不,群虫无首了,不用打他也乱了。”最先开口的是在街上说“水深水浅”的那名随从王门槛。

常遇chūn笑着点点头,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位手下,这位第一纵队纵队长出身响马,以前干得就是踩盘踏点,打家劫舍的勾当,所以自己把他带进来,看中的就是他的“特长”。

常遇chūn转过头对古平问道:“古先生在这里多时,应该很清楚大名城的形势,请你说说。”

古平看着这名深受周天临器重的山东红巾军猛将,心里一阵激动。他对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鞑子恨之入骨,很想亲手干掉一两个鞑子出出气。以前干那种见不得光的工作就没有机会,这次可等着机会了,而且还是和猛将常遇chūn一起,想到这里古平怎么不激动呢?

古平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神说道:“以前在大名一向是太不花一手揽天,而文济王不花贴木根本就没有机会插手军机政务。这次只是山中无老虎,让文济王这只猴子跳出来了。”

常遇chūn冲古平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笑容,然后转过去对王门槛等部下问道:“我们混进来也有一天多了,而且在下午也看到文济王在大名府衙门充当青天大老爷,你们说这位蒙古王爷如何?”

常遇chūn说得是在众人下午路过大名府衙门时,看到文济王不花贴木正在坐堂审案,一时好奇就停下脚和围观的百姓一起看了场戏。

文济王不花贴木抓了军权,又想抓政权,怎么也要做个一把手。不过在文济王不花贴木的心里,“政权”应该只是坐堂审案。

于是文济王不花贴木这两rì来到大名府衙,要求自己亲自坐堂审案。大名知府看到这位镇守大名的蒙古宗王,以前数年就一直没露过面,谁知道今天却莫名其妙地要坐堂审案。但是现在大名城里人家最大,没有办法的知府大人只好让文济王太花贴木来过过瘾。

可是太花贴木对这个不专业,结果硬生生把一桩很简单的案子在光天化rì之下越审越复杂,最后头痛的太花贴木只好摔手而去,把屁股留给知府去搽了。

想起文济王太花贴木下午那个德xìng,众人都不由地笑了,常遇chūn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挥挥手说道:“好了,大家也明白这个鞑子王爷是什么货sè!自不量力而又毫无自知自明,他对大名城里鞑子军队的控制力能到哪里去呢?而且我们真要是攻城了,这位王爷还说不定能弄出让人想不到的奇招妙计来!”

听到这里,大家不由又大声笑起来了。

“这样的指挥官我都还舍不得干掉,留着他用处更大。我看我们还是先四处放火,制造疑兵,让鞑子自己先乱起来,然后集中兵力攻破一个城门,只要攻破一个城门,让我们大部队趁乱冲进城来,胜局就定了。拿着这么好的骑兵来守城,简直就是让状元秀才去冲锋。”

“王门槛!”常遇chūn开始布置任务了。

“到!”“我们混进城来的弟兄有多少人?”

“有五百余人,都潜伏好了。”

“好,你带着两百人,分成十几路,在文济王府、府衙、万户府等要害地方放火呐喊,吓唬这些鞑子官老爷,制造混乱。其余的三百人潜伏在西门,由我亲自带领。”

“古平,”“在!”“你马上亲自出趟城,去一趟十八里铺大队人马驻地,传我的命令,今晚午夜,第十六军团分出一个纵队加军团直属纵队监视大名城南的汉军,人跑光了我不管,那一万匹马我要一条腿也不能少。其余的人马和第一军团一起潜伏在大名西城门前,午夜时分等火起门开,立即杀进来。”

说到这里,常遇chūn递过一个纸折继续说道:“古先生,你把这个大名城简易地图交给他们,你告诉他们要搞出一个详细计划来,攻城一定要快要猛,分割包围。鞑子骑兵虽然没有在马上那么威风了,但是人家好歹也是jīng锐,要是回过神来再想全数吃掉他们损失就大了。”

不花贴木气冲冲地回到府中,真是差点气死了。刚才那场审案真是丢死人了,一个又哭又闹,一个嘴巴又刁又钻,加上在外面的老百姓的起哄,几下一闹,让他的脑袋顿时一阵炸痛,案子怎么也审不下去了,只好草草回府了。

刚进府门,就听到一阵丝弦之声。几步走进厅堂里,看见宣靖王买奴正坐在那里欣赏自己府上歌jì的演奏。只见他左手抱着自己的一个姬妾,右手扶在另一名自己府上婢女的大腿上,随着节奏一拍一拍,悠然自得。

“文济王爷回来了!”买奴看到不花贴木气冲冲地冲了进来,连忙问道。他不是担心这位亲戚恼火自己用了他的婢女姬妾,反正自己在这里已经享受多rì了,也不在乎今天这么一次。而且文济王也根本没有把这么几件“衣服”放在心上。

文济王一屁股坐了下来,一个婢女连忙送上一杯茶水。不花贴木看着跪在地面上低着头的婢女,心中突然腾出一团火来,一挥手就把茶杯打翻在地,然后一脚过去就把那名婢女踢翻在地,然后再往胸口上几大脚,只见那名可怜的婢女嘴里渗出血来,连话都讲不出来,眼见就不活了。

买奴看见自己的这位远房兄弟如此凶xìng大发,连忙一挥手,让已经吓得面无人sè的姬妾和歌jì们赶紧退下去了,再叫仆人把重伤的婢女抬走。

“不花贴木,你怎么了?”买奴赶紧拿出做兄长的威风来。

“王兄呀!唉,这事情怎么这么乱呀?看来佛祖已经不再保佑我们了。”不花贴木唉叹道,然后把这两rì接管军权、政权的事情说了一遍。

买奴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但是听不花贴木说把探马赤军和城外的汉军换了防,不由大惊。

“不花贴木呀,换防这件事不妥呀。”买奴连忙说道,“探马赤军是骑兵,放在城中岂不是浪费了。以前太不花把步军为主的侍卫亲军放在城中,探马赤军驻防在城外,互相呼应,这是最稳妥的布置,王弟为何要换防呢?”

不花贴木一听不高兴了,这不是说我连太不花都不如吗?当即黑了脸,说话也生硬了:“为何不能换防?难道非要把我们的生死交给那些靠不住的汉人吗?探马赤军是骑兵怎么了?难道下了马就不能打仗了吗?太不花那胆小鼠说他干甚?要是我统兵的话早就扫平山东了。”

说到这里,不花贴木语气越发冰冷了:“买奴王兄还是继续在府中逍遥,何必去管那些琐事呢?”

听到这里,买奴知道了,人家在说自己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人知道什么军政大事。买奴没有办法,也无话可说,谁叫自己人在屋檐下呢?只好告了个罪,自回自己的屋子去了,留下不花贴木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撑着下巴继续发呆:“这军政事务怎么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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