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完秀以后则是办正经事的时间了。
看在周天临面黄肌瘦的模样,众人大发慈悲地放了他一马,让他休息一晚再来叨扰他。

周天临终于睡了一个安稳的踏实觉,谁知刚起来,一出门刷牙洗脸就被人堵上了。

周天临一边用自制的猪鬃毛牙刷蘸着青盐刷牙,一边无奈地看着钱百万安静地站在自己的旁边。

钱百万还是一身灰白的袍子,一个方巾抱着发髻,看上去简朴整齐。他站在旁边,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祥和的气息。

但是深知他个xìng的周天临却没有那么祥和了。他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打着小鼓。这个钱百万可不是棵嫩葱。当年他在杭州的名号可是钱阎罗。

钱百万是地道的皖南人,念了几年私塾后家乡遇上瘟疫,一家十几口子就剩他了。没有办法只好在亲戚的接济下凑了点路费投奔杭州的姐姐一家。

在姐夫家的绸缎庄当了几年学徒,钱百万刚显示出过人的商业才华时,他姐夫一家被一伙恶商联手打压,最后弄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等他从延平(福建南平)收帐回来时,发现绸缎庄换了他人旗号,而姐姐姐夫双双上了吊,留下两个小孩被姐夫族中的亲友收养了。

发了狠的钱百万就用收回来的那些钱做本钱,开始做起生意来。他做起生意来是心狠手辣,尤其对同行商家。先开绸缎庄,后来又涉入棉、茶、铁、盐等官营生意。不但迫害他姐夫一家的商人被尽数收拾了,就是其它商家被弄得倾家荡产的不下二十家,最后年纪轻轻的就成了杭州第一商户,也成就了钱阎罗的名声。

但是人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那一年钱百万和一个商户争斗,谁知人家有更深的蒙古人背景,他收买的蒙古贵族抗不住了,转手就把他给卖了,不但家财全部充官,还全家发配蒙古人为奴。

钱百万只顾着报仇和商场混战了,还没成家,光棍一个就走上了流配的路了。幸好那个蒙古官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没有把他充到岭北等苦寒之地,直接把他充到了中书省辖地,于是就成了黑赤温的奴隶,受尽了苦难。后来被周天临发现了,便伸手要人。那时,黑赤温跟自己的这个救命恩人正腻味着呢,二话没说就给人了。

周天临也是二话没说,直接就委了钱百万为义兵钱粮总管。深受信任和大恩的钱百万也不含糊,立即显示出他高超的理财才能。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发现钱百万同志真正是一名仇大苦深、有高度阶级觉悟的好同志,立即就由组织从预备亲信转换为正式亲信。(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呀?)

钱百万理财是高手,整个根据地的钱粮被他打理的妥妥当当的。就是一点不好,一天到晚老是喜怒不行于sè,说的好听点是祥和,说的不好听是冷面。

接过钱百万递过来的毛巾,周天临好好的搽了一把脸。自从周天临把他从火坑里拉出来以后,钱百万就总是把周天临当成了救命恩人和主公,总是以仆人自居,搞得周天临很不自在。你可是我将来的财政大臣,你这么给我弄,我以后怎么提拔你呀。

“先生,这几月的帐目如下,我给你念一下概要。”钱百万看到周天临坐到了正厅里的椅子上后,变戏法般的从肃立的身体后面掏出几本账本。

周天临听完后看了几眼账本,都是用阿拉伯数字写的,还有大写的汉字数字做为核对。“嗯,不错!不错!”其实一个也没看明白的周天临装模作样地赞道,不这样做很容易打击钱百万的积极xìng和工作热情的。

“我们还是要以积攒粮草为主,明年的计划怎么样?”周天临问道。

“我们各士兵、官员、工匠、教师的薪酬还是粮食,雇佣人员挖矿做工也是以粮食支付。今年上半年由于士兵、工匠的人员增多,而且用工数也剧增,支出的粮食多了许多,基本上把以前积攒的粮食用了大半了。今年秋收以后,由于百姓用心,加上各部军士屯田得力,粮食增产不少,而且我们四处买粮,预计明年就是再增加两倍用量也没问题。”

“好,好。粮食不要嫌多,拼命地买,到南边要想办法了,就到中书省其它地方也要想办法买,还有到河南去买,多贵都要买。什么金银珠宝都不要存,大乱起来粮食比这些东西金贵。全花出去,就当暂时存在他们那里了。”周天临说道。

“明白。我会买通关系去采办的。”钱百万依然很祥和的说道。

“对了,登州的海船准备的怎么样?”周天临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总共是十六艘大海船,是鞑子朝廷以前用来从南边运漕粮的。已经按被叛军烧毁报上去了。现在这些船已经换成是南边扬州或杭州的旗号,人也配齐了,都是靠得住的人,就等风起去高丽了。”钱百万祥和地答道。

“高丽南部产大米,我们收集的丝绸、瓷器、茶叶和我们自己秘密生产的玻璃,都不要浪费了,全给拉过去。告诉管事的,除了高丽人的粮食,什么也不要。就是他们的高丽人参棒子也不要。那玩意饿起来能当饭吃吗?什么千年人参,真要是有千年了那也是块木头了!”周天临器宇轩昂地说道。

(读者:作弊!又是玻璃,我们要向编辑投诉,五月作弊,又在玩玻璃。五月:我作弊了又怎么样了。高炉都被我弄出来了,玩个玻璃怎么不行呀。何况我的地盘有那么丰富的玻璃砂矿,我不用我就是二。不是我老赖在玻璃上,实在是玻璃这玩意投入少,产出大,真是架空穿越者发家致富、打家劫舍、争夺天下的不二首选呀。)

接着是程逢秋等将领汇报军队的情况。这方面就没有什么多说的了,无非是正常训练,野外拉练,对抗演习。那些先进的军事训练和战术思想周天临已经讲的很明白了,也编成教材了。这些将领也是边学习边练兵。

其实对于周天临来说,不但他的将领和部队要能征善战,还必须要牢牢地抓住他们的心,让他们忠于自己和将来自己建立的那个政权。枪杆子出政权,可是真理呀。

最后会谈的是周天临最信任的两位,郑培民和秦长捷。

“先生在山上这段时间各有司各司其职,上下事务处理的倒也妥当顺畅,我等也不用费多少心。先生早前说的好,一个好的制度比十个能干人还管用。”秦长捷感叹道。

“我们的地盘只有这么大,只是发展的起步,所以事情简少,才会如此顺畅。但是将来我们发展起来了,地盘扩大了,事情就会更加繁琐了,我们的机构和制度就会必须要进一步完善了。”周天临说道。

现在沂蒙、胶东根据地政权机构的设置是周天临按照他从历史课中学来的明清的机构加上自己的“现代化改进”设置的,不过没有叫什么兵部等吓死人的名字,只是叫兵、户、工、外务、内务、学、运等曹,算是一个简小般版的四不像地方衙门。

“最重要的是要让我们的干部好好学习,多多实践,从而培养出一批人,完善一个齐全的制度来。”周天临有点像领导在那里总结道。

“人才呀,我们最缺的是人才呀!而且我们所需要的人才又必须要培训一段时间才能用呀。”周天临说到这里又感叹起来了。

郑培民和秦长捷对视一下,他们知道自己这里的规矩,所有来投奔的人才都必须要学习培训。文的进干部培训班,武的先进士官培训班,有前途的马上送到军官培训班。就是被“拉来”的工匠也要先进工匠培训班,适应一下这里的科技思维和工艺,还美名其曰“培训学习”。

其实两人明白,这是在给外来者洗脑,大多数被成功洗脑的,被派往不同的职位,至于那些少数洗脑不成功的,只能在外围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有一些企图混进来的细作,最后消失地无形无踪。而正是靠着这些,周天临牢牢地控制住了整个沂蒙、胶东根据地。

想到这里,两人不由地想起那个无孔不入的调查司,那个熟悉的王狗子,不,现在他叫王信。从曹州治河回来后,王信那体弱多病的父亲很快就撒手西去了。不到二十岁的王信就死心塌地地跟了周天临。

周天临对聪明伶俐、细心少语的王信非常器重,亲自指点栽培,不知传授了些什么东西。没过几个月,王信就张罗起一个叫调查司的机构出来,具体做什么的没多少知道,就是连郑培民和秦长捷等人也只知道这个调查司直属周天临,专门侦缉细作的,手段方法着实厉害。

周天临不知道两人的心思,还在继续自己的思维:“陈不识现在从辽阳有消息回来了吗?”

“不识自从上年九月从登州过海去了辽阳,断断续续传来了一些消息,他在那边一切都顺利。凭他翻鹞子在辽阳的名声,他已经笼络了不少人。预计再过两个月就会陆续渡海过来。”秦长捷连忙答道。

“对了先生,刘福通派其部将毛贵过来联络起义事宜,他们已经在莱芜等了十几天了,先生是不是赶紧和他们会一面。”郑培民说道。

“又是来催我们了,这个毛贵什么来历?”周天临问道。

“据说他是淮南赵君用的部将,曾跟随李二在徐州起事,后来这路义军被打败了,赵君用投了濠州郭子仪,毛贵却投了颖州刘福通。”秦长捷立即答道,他可是负责外务曹的事情,这些人才刺探可是他的本职。

“哦,这样!”周天临觉得毛贵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如果自己有映象的话,那么他在历史上肯定是号人物,就是不知是jiān是忠了,还是当面看看再说吧。

“刘福通不但占了首义,而且也是各地红巾义军名义上的领袖,至少河南江北一带都是打着红巾军的旗号,不好怠慢呀。你们借口我巡视胶东,凉了他半个月,总不是个事呀。”周天临摸着下巴思考。

虽然周天临在山上,但是他的消息却依然非常灵通,山东地区发生的任何大小事情,不管有没有公开禀告过他,都有不同渠道的耳目告诉他。这一点,大家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周天临如此说,郑秦二人都不奇怪。

“好了,我有主意了,见见他吧。现在是至正十四年七月了,我估摸着到至正十五年初,怎么也要举旗起事了。还有半年,再想办法拖一拖吧。”

“毛将军在莱芜住的可好?在下未能好好款待将军,真是失礼失礼。”周天临一见面就拱手饱含歉意的说道,客气话说完之后,周天临才有工夫去打量面前的毛贵。

毛贵看上去刚好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脸的黝黑,满是久经风霜的皱纹,下巴胡子巴茬的,一双眼睛充满了坚毅。

看到周天临如此客气,毛贵连忙还礼。

“先生福泽山东,rì理万机。毛贵本不该打扰,只是刘将军的重任在身,只好叨扰了。”

“请坐,请坐!”周天临坐到正位上,连声对毛贵说道。

毛贵抱抱了拳,毫不犹豫地坐到客位上,郑培民和秦长捷也随即在从位坐下。

“先生治理山东得力,毛贵这几rì由秦先生带着四下看了一下,大有感触。山东现在地方绥靖,万民安居,想不到在乱世之中,还有这么一块静土。足见先生大才。现在山东民富兵强,可河南江北却烽火连连。鞑胡百万大军围危城,rì益艰难。还请先生起兵于山东,举旗于敌右,救千军万民于水火。”说到这里,毛贵站立起来,双手抱拳在胸口,虎目通红,语言哽咽。

周天临连忙站起身来,走上前来扶住毛贵的手。

“既然如此,我也坦白说了。现在山东局势如此平静,主要是我们还未举事,yīn附鞑子治下。一旦举旗,山东地处要冲,鞑子不可不救。数十万鞑子大军返身扫荡,我山东百万百姓就万劫不复了。”

听到这里,毛贵心里不由一凉,眼前这位周先生还在推诿,这可如何是好呀。

“但是河南江北已经如此了,我也不敢再推辞,是死是活,总得一博。但是我有个条件。”

毛贵闻言不由大喜,终于松了口风了,有条件就好说,于是连忙说道:“刘将军在在下临来之前曾经叮嘱,只要先生起事,立即以主公韩公(韩林儿)的名义立先生为山东、河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山东河北尽付于先生。这是刘将军的亲笔信。”

为了拖我下水,这条件开得可真高了,就是封我一字并肩王我也得有命去当呀。

周天临暗暗想道,嘴里却是义正严词地说道:“我不要这些东西。我只有两个条件。”

“先生请讲!”

“一,请刘公派毛将军率数千军士和粮草一批协助我等,二,有濠州怀远人常遇chūn,现在江北刘聚手下。此人跟我有深仇,请务必活擒完好送到我帐下,交由我处置。此两个条件达成,我立即揭杆起事。”

“好!“毛贵听到这两个条件,立即答应,这又不是什么难题,只是这个看上去非常有气势的周先生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了。这常遇chūn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害得周先生如此惦记他。

毛贵看达到了目的,马上告辞,连夜赶回颖州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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