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凄厉尖锐的号角声划破了薄雾弥漫的天空。
六个整肃的红sè方阵排列在齐军营寨之外,犹如秋sè中整整齐齐的枫树林。大阵zhōng yāng的“冯”字大旗下,龙武军都督冯贯正站在一辆高大结实的驷马战车上迎风伫立,他顶盔贯甲怀抱令箭,古拙的面容弥漫着冷冰冰的大将威严。

只见冯贯手中令箭猛然一劈,大旗亦随即跟着猛然一通摇摆,大阵后方的牛皮战鼓顿时轰然擂响,惊天动地的鼓声犹如睛空霹雳炸响在平氏城原野,齐军前、中、左、右四个方阵率先启动,踏着整齐地步伐红压压向青sè的营垒慢慢压去,大战开始了。

这是冯贯第一波攻击。前军步卒一万,中军步卒两万,左右两翼骑兵各是一万,另有两万后军坚守大营,选择的是长于攻击的锋矢大阵。

前军是齐军的攻坚冲锋力量,分作三个梯次的步兵方阵:第一梯次八列每列五百人的坚甲刀盾兵,当先的一道铁灰sè盾牌就像是一道弧形铁墙,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下闪烁着一片凛凛青光;第二梯次是六列每列五百人的重甲长枪兵,密密麻麻的长枪犹如枪林般直刺前方;第三梯次则是六列每列五百人的强弩弓箭手,他们红sè皮甲腰胯弯刀,弓弦上长长的箭簇泛动着冰冷的光芒。

左右两翼骑兵身裹牛皮软甲跨着yīn山胡马,人各一口长刀一张挽弓,五百骑一旗,萧萧马鸣随着隆隆蹄声此起彼伏,一列一列碾过原野,部伍极为整肃。

而中军两万步军则是冯贯亲领的jīng锐力量,人各一身四十斤铁盔铁甲,右手一支jīng铁长矛,左手一张白杨木包铁盾牌,腰间还有一口备用短剑,当真是威猛无比。

红sè军阵一路不疾不徐,井然有序地常行推进,漫天的烟尘中赤sè旌旗烈烈风扬,不消片刻,叛军青sè的大营已出现在了眼前。

一阵急促的号角响彻天空,青sè营垒中的叛军出动列阵了,漫漫的青旗青衣如同遍野的翠绿松林。

驷马战车上的冯贯一通打量:叛军陈师于山峦之下,背山列成了三个大小各异的方阵,一条还算宽阔的峡谷山道在阵后蜿蜒伸入了茫茫青山之内,叛军步卒皆是清一sè的青衣步卒刀剑长矛,与整肃威武的齐军相比,他们人声鼎沸争相喧哗,各式兵器混杂排列其中,大小阵形松散絮乱,当先一面“越”字大纛旗下是白袍白甲手持大戟的诸葛明亮,他驻马而立打量着隆隆逼来的官军只是冷笑。

一长一短的号角响过,齐军在距离叛军三箭之地齐刷刷地停了下来,前军哗啦一展,一辆驷马战车已带着飞扬的尘土驶到了大阵之前。

战车上冯贯手中马鞭一扬,遥指敌阵朗声道:“前面可是诸葛将军?”

“我是诸葛明亮。”对面的白甲将军冷冷地望着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冯贯一扬黑sè斗篷,激昂亢声开口:“诸葛将军少年英锐,岂能为虎作伥屈身事贼也?今rì你我两军虽对阵厮杀在即,然我冯贯怜惜将军不世才华,只要你肯率军投降,在下必定奏明天子赦免诸位叛逆之罪,并保举将军任我齐军中郎将,将军意下如何?”

慷慨高昂的话音刚落,越军阵前的诸葛明亮已是揶揄大笑起来,手中长戟直指驷马战车:“冯贯,你何其狂妄也!诸葛明亮虽则不才,然却也知jīng忠报国死不旋踵之大将节cāo,岂能不战而降投靠敌军?多说无益,本将等你攻阵!”

冯贯瞬间脸sè铁青,他一声冷哼,大手一摆驷马战车已掉头驶回了军阵之中。

陡然之间,凄厉的牛角号声振寰宇,齐军阵中的大纛旗在空中不断向前掠动,敌我双方的士卒们瞬间绷紧了心弦,号声方落,齐军两翼骑兵顷刻发动,犹如红cháo般山呼海啸地向叛军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前军一列列步卒方阵跨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出动,当先一道黑压压的乌金盾牌山岳城墙般向前推进,步卒们每跨三步必是齐声大喝一声“杀!”竟是从容不迫隆隆进逼。

两军堪堪接近一箭之地,只闻一阵弓弦破空之声,两片黑压压的长箭乌云裹挟着惊心动魄的厉啸腾空而起,带着凌厉地杀气掠过长空扑向地面上整肃的大军方阵,霎时之间,矢如雨注,箭若飞蝗,密匝匝的箭雨已是倾泻而下。

“举盾!”齐军阵中一声暴喝,一片乌金长盾顷刻便遮盖住了前排士卒的头顶,宛如一道瞬间出现的铜铁壁垒,箭雨浇灌其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噼噼啪啪之声,除了个别箭矢从长盾之间的缝隙楔入外,大多数却被盾牌弹开,叛军第一波箭雨对齐军造成的损伤几乎是微乎其微。

然则叛军却远远没有那么幸运,士兵皆是布衣短打,身无甲胄,即便是有盾牌的士卒也是临时削制的圆木盾,自然不能与甲胄大盾齐全的齐军想比,一通箭雨方落,叛军士兵顿时被shè倒了一大片,惨叫声,哀嚎声,战马嘶鸣声,长箭钉入圆木盾的撞击声,箭簇钻入**的撕裂声,霎时间响成一片,嘈杂而凄厉。

三通箭雨之后,两大军阵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若万顷巨浪扑击群山,红青相交之处顿时一片血肉模糊断肢横飞。

齐军左右两翼皆是jīng锐飞骑,犹如红云卷过原野呼啸扑向叛军两翼,瞬间便分为了五百骑为一旅的数十支洪流,从四面八方深深地楔入了叛军大阵之中,飓风般分割绞杀,顿时与叛军搅成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团漩涡,闪亮的马刀盘旋舞动、冰凉的长矛纵横突刺、奔腾的骏马凄厉嘶鸣,如惊雷闪电,如行云流水,叛军本就草草成军战力参差,一经接阵便大为慌乱,步卒们惊慌失措间根本未能形成多少抵抗,顿饭时间变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齐军前阵的步卒亦是推进顺利,剑盾长矛黑压压地迎面扑来,步伐整肃得如阵阵沉雷,士卒们个个酣乎鏖战,奋勇当先,杀气直冲云霄,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杀入叛军军阵,长剑大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嘶吼,弥漫的烟尘,整个原野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氛所笼罩所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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