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车磷磷隆隆地在城中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门口等候的一员大将立即迎上前来:“陛下,臣诸葛明亮觐见!”
“谁?哦,哦,诸葛明亮!”赵牧从大梦中恍然惊醒,却见车下侍立着英气勃勃的年轻将军,不禁奖掖道:“爱卿夤夜激战,劳苦功高也,本王必有重赏!”

“谢陛下。”诸葛明亮兴奋地拱手一礼,接着道:“陛下,军师已在郡守府中,因在安排后续之事未能出迎,特令末将迎接陛下入内。”

“军师在这里?”赵牧双目顿时惊喜放光,一通酣畅淋漓地大笑后利落地跳下了高车,“走,进去。”

郡守府大厅内,一个清瘦矍铄的老者正与一圆脸戎装大汉低声地交谈着,见越王大笑入内,两人顿时迎上前来,躬身拜见道:“参见越王。”

“哈哈,快起快起。”赵牧急忙上前伸出双手扶起了清瘦矍铄的老者,刚一打量竟是蓦然愣怔了。

阔别四年,他依旧身着青sè大袍,头戴一顶青竹冠,瘦削的脸上已飘荡起了三绺长须,然而更让赵牧意外的是两鬓下的白发,看着看着,赵牧双目不禁湿润了,执着老者的双手喟然一叹道:“军师为大越鞠躬尽瘁,不惑之年竟华发满鬓,赵牧有愧也!”

“为光复越国大业,华发满鬓又何足道哉!”青袍老者爽朗一笑,指着圆脸戎装大汉介绍道:“陛下,这是微臣挚友,零陵县尉张腾。便是他深明大义打开城门让我大军入内。”

闻言,赵牧双手一抖大袖,躬身拱手正sè道:“将军高义助我夺城,请受赵牧一拜。”

“呀,区区小军,受不得越王大礼。”圆脸戎装大汉瞬间黑脸通红,想要扶住越王之手,但终觉不妥,只得同时深深一躬。

稍事寒暄后,赵牧立即召来孟康与诸葛明亮,五人开始着手商量后续大事。

青袍老者大致为众人介绍了零陵郡目下形势,着重叙述了荆州大旱之后灾民的情况,末了慷概激昂地总结道:“我王,如今大齐德政已失,天下苦齐久矣,若能顺势而动在零陵之地振臂高呼揭竿起事,必定光复祖宗基业也!”

赵牧听得连连点头,大手断然一挥:“就依军师所言,今rì稍作准备,明rì昭告天下正式举事!”

在一片激动兴奋的喘息声中,青袍老者的声音又淡淡响起:“既要起兵,当与大齐皇帝对等相抗,名号之事首当其冲也!微臣建议我王即皇帝位,改元建制昭示天下,方能名正言顺立于天地间。”

“好,此言正合寡人之意。”赵牧兴奋拍案后,又疑惑问道:“军师,即位建制,本王该以何名号宣示天下?”

青袍老者微微一笑,正sè拱手道:“微臣已谋划妥当:大越举国崇尚青sè,按战国邹衍之五德说正是木德,帝号之称当与天赋德行等同,陛下可号为‘青帝’,必使我大越光芒万丈烛照万里。”

赵牧点头道:“好,就依军师之言,孤明rì号为‘青帝’,起事于零陵!”

名号议定,几人又商量了诸多事项,大厅的灯火伴随着喁喁低语直到四更天方才熄灭。

翌rì,东方天sè微白,黎明方至,零陵城zhōng yāng广场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之声。

城内百姓见这来历不明的军队并未屠杀庶民劫掠城邑,便从起先的惶恐不安中渐渐恢复了过来。听到战鼓响起,便知新的统治者必有大事宣布,黑压压的人流慢慢地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广场,却都目瞪口呆地愣怔住了。

肃穆威武的青衣甲士列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方阵,将一个三丈高的木制高台围在zhōng yāng,四周一片青sè“越”字大旗猎猎风动,威严而又肃杀。

“看,越字旗,是南越国!”黑压压人群中一个白发老人惊叹高声。

“南越国又复国了?零陵是他们攻破的?”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匪夷所思地睁大了眼睛。

“大齐官府再做甚,怎会让此等叛军如此猖獗!”一个布衣士子愤然作sè。

“嘘,噤声,当心将你抓来杀头!”身旁的人立即将他拉入了人群。

无边无际的嗡嗡议论声中,广场上三十六面牛皮战鼓又是轰隆隆碾过。

鼓声放落,广场上出现一个身披青sè大披风的威猛身影,他头戴没有流苏的天平冠,连鬓胡须,腰间系着一口三尺长剑,大步穿过甲士甬道步履稳健地登上了三丈高台,只见他右手向黑压压的人群用力一挥,青sè大披风鼓动翻飞而起,清晰从容的声音在每个人耳畔响开:“诸位零陵百姓,我是大越王赵牧。”

话音刚落,他双眼锐利地四面一扫,见宽阔的广场上虽是人头攒动比肩而立,然则却有如深山峡谷一般寂静无声,顿时满意地微微颔首,高声开口道:“大齐自圣武皇帝取得天下,业已历经四帝一百五十年。虽经襄文、宣武两帝励jīng图治强盛一时,然其后安帝文治不图以富国安民,武功也是连遭败绩,先是不顾庶民死活强征暴敛征召民夫,之后三十万大军命丧北疆丧师辱国;到当今天子即位,骄奢yín逸宠信阉类,终rì轻歌曼舞流漫无穷,丝毫不理民间疾苦!想我千里荆襄原本风调雨顺,上天震怒于当朝者竟使得荆州连续两年大旱,浩淼云梦泽几乎干涸殆尽。不仅去岁夏秋颗粒无收,今岁也是播种无望,然在这罕见灾难前,大齐朝廷有灾不救有政不施,空使百姓流离失所饥民饿殍遍野,此等朝廷何曾关心过天下黔首庶民的死活!”

这一番铿锵有力有理有据之言痛斥大齐国政弊端,说到了庶民心坎之上。零陵的百姓本在大旱面前艰难度rì死人无数,对于朝廷官府早已是深痛恶绝愤怒难耐,此刻听到如此之言,cháo水般的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然喝彩之声,激愤之情溢于言表。

赵牧兴奋得脸sè涨红胸中翻滚涌动,大手又是一挥,赳赳高声道:“我大越国昔年虽被齐军所灭,然而其煌煌德政却在交州大地广为流传。赵牧本藏匿于南岭,听闻零陵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尸骨遍野,不禁愤激难当夤夜发兵攻取零陵解民疾苦!”咝咝地喘息了片刻,又接着道:“大齐视我南越为死敌,知此情形必发大军剿灭我等。赵牧孑然一身死不足惜,然则千千万万的庶民百姓又将生活在一片水火之中。为此,赵牧思得一谋:决定揭竿起事解民倒悬反抗大齐暴政,零陵庶民观望也罢、跟从也罢,赵牧都将真诚相待一视同仁。”

说罢,向后大手一挥,一个手持竹简的青袍老者轻捷地登上高台,“哗啦”一声展开念诵道:“大越王诏书:茫茫华夏,芸芸苍生,大齐空拥九州四海之地,然却不思王道德政,弃天下大道而不顾,视黔首庶民为无物,朝堂不振骄奢yín逸君臣昏昏,堪比夏桀商纣再世!我大越王决定效法周武王讨伐商纣暴君,兴义兵于荆州零陵之地,与父老乡亲约法如下:其一,开大齐官仓救济百姓饥民;其二,均分田地使人人有田可耕;其三,废除大齐赋税粮饷;其四,征召百姓入伍,依功勋定爵安职。大越王六年三月。”

一阵轻微的sāo动后,人群大大惊讶了,虽只有单单四条,然则却都条条实在,如真是这般推行,庶民们的rì子比如今不知要好过多少倍,当真是绝境逢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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