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是为钱财而来,案几铜匣内有百金,阁下可径直取去。”此时红衣女子面sè已平静如常,语气也是冷静舒缓。
吴玄虽沉默无言,却对她面对突如其来危险后的镇定敬佩不已,即便是天赋异禀胆略过人,这种镇定自若也是拿捏不准学习不来的,非得要那种经历沧海桑田,惊涛骇浪之变的人才能拥有。

“怎么?不满意?”见他许久未搭话,红衣女子黛眉微蹙,俄而又冷冷一笑:“阁下堂堂八尺男儿,闯入女子房内刀锋横置,不觉汗颜么?”

“在下误闯于此,并未想伤害姑娘,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吴玄淡淡开口回答,却毫无收刀回鞘之意。

红衣女子哑然失笑,此人做贼却不敢光明正大地承认,反而一句误闯抹灭一切,还惺惺作态装作一副君子之风,见谅?诚然可笑也!心念及此,她收敛笑容又平静开口:“那你到此意yù何为?长夜漫漫总不可能与我闲话家常吧。”

吴玄微微一笑:“姑娘,如果我是你,便不会在此刻语带讽刺鲁莽地激怒可决定你生死之人。”

红衣女子凤目寒光闪过,俏脸却平静如常:“那好,说说你的目的。”

“第一句,姑娘姓甚名甚?在这府中是何等身份?”

“若溪,上官若溪,前来此处探望朋友。”

“行云流水飘然若溪,姑娘好名字。”吴玄赞叹了一句,却发现红衣女子依旧冷漠如初,不禁尴尬地轻咳一声,接着道:“第二句,姑娘可认识中军司马夏侯崇?”

红衣女子愣怔皱眉,答道:“认识。”

“第三句,你可知夏侯崇昨rì买回来那女奴在何处?”

“对不起,我不知道。”

“真话?”

“我没必要骗你。”

吴玄脑海里车轮般地转动着,还有一个时辰便会天明,届时如无斩获只得无奈放弃,看来不能在此久作拖延。一通思忖后他又沉声开口:“既然如此,那请姑娘带我到夏侯崇住处如何?”

红衣女子稍一思忖,颔首道:“可以,不过你得先放下刀,待我换好衣衫。”

“好。”吴玄毫不犹豫地点头,收刀入鞘后右手伸出捏住女子的下巴,一颗红sè药丸已送入她口中。

红衣女子悴然不防之下吞个正着,惊怒交集地开口道:“你这恶贼,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快说!”

“抱歉,为了防止姑娘出门不听我的使唤,只能出此下策了。”

“毒药?”女子霎那明白过来,犹如择人而噬的雌虎恶狠狠地盯着他,银牙紧咬双手捏得咯咯直响。

吴玄仿佛浑然未觉女子的愤怒,冷冷道:“快去换好衣衫,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女子深深几个吐纳平息下来,毫不相让地冷冷对视开口:“那请你先在外间等我!”

“可以。”吴玄正要转身而去,女子却猛然想到一个问题,艳丽的俏脸瞬间红晕满布,又羞又怒地开口道:“你,你是多久进来的?有没有看见我···”

“看见什么?我不知道!”吴玄冷冷回答一句,转身来到了会客间,心头仍犹自直怦怦乱跳。

少顷,名为上官若溪的女子走了出来,一领方巾遮住了绝美的容颜,拽地长袍换成了贴身的红sè软甲,顿显干练飒爽。

“跟我走吧。”上官若溪冷冷地朝他一瞥,昂然向大门走去。

“等等!”吴玄快步上前挡在她前面,“姑娘休装糊涂,门外可有两个女兵守卫,我跟你就这样出去难保不会被其怀疑。”

“胆小贼人。”上官若溪低低嘟囔一句,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清亮响起:“门口是谁在守卫?”

“大人,是张嫣和李翠。”门外一个女声回答道。

“现已四更,你俩下去休息吧。”

“诺。”话音落点,便闻一阵脚步声渐渐而去,消失在远处。

“阁下满意了?”上官若溪勾着嘴角一声冷笑,望向他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屑。

“好,那请姑娘带路吧。”吴玄丝毫不以为杵,淡淡下令。

两人一齐出了房门来到院中,此刻正是chūn风料峭浮云遮月,万里苍穹毫无一丝星光。

上官若溪四下打量了一番,摘下门柱上的火把在前面带路,吴玄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顺着一条青砖小道拐过了院子,两人来到了西厢步入庭院的月门之下。

见刚才在这里谈笑的两个守卫已不知去处,吴玄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举步上前,却闻一阵铿锵严整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隐隐约约可见一队手持长矛的甲士从庭院向月门处巡逻而来。

“不要说话。”上官若溪冷冷一句嘱咐,仿若无人般径直对着甲士迎面走去。吴玄见她如此淡定,也只得毫无畏惧地跟随上前。

待他们离甲士只有十步之遥时,甲士领头的军将右手一举,队列哗啷一声整齐地停下,军将欠身拱手:“末将参见大人。”

上官若溪冷冷地“嗯”了一声,带着吴玄从容地穿行而过,吴玄原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可是直到走远,甲士们也没有让他这个黑巾遮面鬼鬼祟祟的人物停下盘问。

想及刚才甲士对她如此恭敬万分,他断定这女子如不是身居要职便是权势惊人,否则怎会这样轻易地镇住这些桀骜不驯的兵卒。她到底是何身份?一个疑问掠上了心头。

上官若溪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两人在沉默无言中穿过宽阔整洁花草萋萋的庭院,又曲曲折折绕过了一大片黑压压的房屋,终于在一个圆月形的月门前停下了脚步,上官若溪用手一指月门内,淡然道:“这便是夏侯崇的住所,你自己进去便是。快将解药给我!”

吴玄略微思量,沉声开口:“我要找夏侯崇刚买回的一个女奴,还请姑娘助我寻找,到时候自然会给你解药。”

上官若溪顿时娥眉一蹙,冷冷地注视着吴玄的眼睛:“刚才你可只说带路,现在又想得寸进尺?”

吴玄悠然一笑:“事已至此,姑娘又何必计较尺寸之差。”

“言而无信巧言善辩!”上官若溪冷哼一声,默默地思忖一番开口:“以我与夏侯崇的交情,要一个区区女奴不在话下,我们不妨光明正大地前去要人,如何?”

吴玄稍一沉凝道:“如姑娘有把握,便可如此,那女奴名为尤莉亚,我便在此处静候姑娘佳音。”

“不行,你得和我一起去见夏侯崇。”上官若溪螓首一摇,“到时候你便假托是那女奴的朋友,我也好开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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