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圈十六盏与人等高的铜灯将大帐照得分外通明,厚厚的猩红sè地毡上,密匝匝的人群将一个七尺高的木制看台围在zhōng yāng,角落处各种衣着滥杀的奴隶分别被拴在粗大的麻绳圈里,任人如货物般评点挑选。
灯火通明的高台上,一名面目猥琐的瘦弱男子正拉着一个赤着上身,只在腰间围了一小片布的美丽少女绘声绘sè地讲解这:“哎,快来看看这匈奴母货,小部落头领之女,nǎi大肤白模样好咧,能干活能陪床还能生个大胖娃,只要一百金币,一百金币匈奴母货带回家勒。”然后又极尽□亵地述说着这可怜少女的种种诱人“优点”。台下无论男女无疑不情绪高张,不时怪叫yín笑,状若疯狂,显露出人xìng极端丑恶的一面。

“想不到在大齐边陲,竟有如此黑暗的天地。”吴玄怅然一叹,以他走遍千山万水的阅历对于很多事本来早已是见怪不怪,但见识这人市奴隶交易,的确还是头一遭,他的震撼,正是因为此等原因。

奴隶制,是伴随古老井田制而兴起的衍生制度。它的来源很广泛,敌国的俘虏,失地的赤民,犯法的罪犯等等都可能会沦为奴隶,夏商周三朝都将奴隶作为重要财货来对待,特别是大军攻破敌国,往往都将敌国人口劫掠一番当作战利品般卖给国人,奴隶像牲口在主人家中劳作耕耘创造财富,xìng命却如鸡鸭猪狗一般低贱不见天rì。

chūn秋战国之际士人兴起,不少有识之士都痛斥奴隶制的灭绝人xìng惨无人道,战国时魏国的李悝变法和秦国的商鞅变法,都将取缔奴隶制列为了富国强民的重要举措,之后列国纷纷效仿,奴隶制便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今rì看到这只在史书中听过的一幕,吴玄不禁升起了光怪陆离之感,对这愚昧的行径扼腕叹息。

“从云,在这边。”人群中,扎赤木跳起来招了招手,吴玄忙和安娜疾步走来,扎赤木带着他们绕到帐后的一处隔间前,对着门口矗立的带刀武士高声道:“揭羌族长扎赤木拜见红发小单于,请通禀。”

“你们稍等。”武士匆匆进帐而去,片刻又出来回复道:“小单于有请揭羌族长。”

扎赤木用手对着吴玄等人一挥,正yù入内,不料武士右手一挡帐门,冷冷道:“小单于只请族长一人,其他人不得入内。”

扎赤木冷冷一笑:“大块头,这些朋友有马事禀告小单于,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

“马事?”武士双目一闪,细细地打量了吴玄安娜托雷斯三人片刻,终于松了口:“好,进去吧。”

帐内是一条两边帐布做墙的幽长小道,十步一盏微弱风灯,与外面的火热喧嚣直是两重天地。

“族长,刚才你所说的马事是什么?”吴玄好奇发问。

“哈哈,匈奴人喜欢以马牛羊比喻大事中事小事,这马事自然是大事咧。”扎赤木笑着解释道,遂即又压低了声音:“这红发部落是漠北匈奴的一支,因历代族长皆为红发而得名,别看他们只有区区万人,可这一带的奴隶交易基本都由他们掌控。”

说着说着,小径已到了尽头,这是一间十丈见方的帐篷,红毡铺地,踩上去劲软合度,脚下分外舒适,没有纱灯,一片银白的月光透过雪白的细布帐篷洒了进来,既幽静又朦胧。

帐中一案一榻,一个伟岸人物正斜躺在榻上,左右各有一名纱衣半裸的胡女偎依着,她们随意在伟岸人物的身上抚摸着,就像哄弄一个婴孩。

扎赤木爽朗大笑,拱手高声道:“红发单于,好惬意也,没忘记老兄弟吧?”

一阵沉雷般的轰轰笑声响彻帐中,榻上的伟岸人物翻身而起,一头红发火焰般甩动:“啊呀,老兄弟,几年不见了,可好?”

扎赤木哈哈大笑,径直盘腿坐在案前,与红发单于隔案相对,端起案上的银碗满当当地马nǎi酒一口饮干,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角道:“呀,好酒,还是兄弟的酒纯正。”

红发单于又是一阵大笑:“老兄弟又给我罐**汤,说,有甚事?兄弟我一定帮忙。”说罢,粗若熊掌的大手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也没什么马事。”扎赤木依然一脸微笑,“我想问哥哥买一个奴隶,可行?”

“就这小羊事?”红发单于愣怔了一下,骤然又咧嘴大笑:“要何种奴隶?公的母的老的少的,兄弟送给你。”

“单于兄果然豪气,我想要一女奴隶。”扎赤木事先询问了尤利亚大概样子,说罢,一通比划述说。

听完,红发单于罕有地收敛笑容黑下了脸,沉默半响低声道:“兄弟,实打实地说,你是从何处知道我有这个奴隶?”

扎赤木知道不能在关键大事上瞒住这豪爽朋友,便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末了指着安娜与托勒斯道:“这便是尤莉亚的朋友,恳请单于兄放她一马。”

托勒斯急急道:“阁下,我们用金币换回尤莉亚如何?价钱好商量。”

红发单于对他冷冷一瞥:“那奴隶已经买出,金山银山我红发也只能无可奈何。”

“啊。”托勒斯一声惊呼,与安娜一望,脸sè在月光下顿时苍白。

扎赤木摆了摆手:“单于兄可告知是何人所买,我自去与买家商量。”

“兄弟可明白我们人市交易规矩?”红发单于一脸冷峻,不等扎赤木回答,沉声道:“不问奴隶由来,不说奴隶去向。”

“单于兄,十匹yīn山胡马,买你一句消息,如何?”

揭羌部族历来以畜养骏马闻名,这yīn山胡马乃是难得的良驹,虽说不是rì行千里,但也是奔驰如飞,十匹之数的确让红发单于怦然心动,他喟然一叹,低声道:“兄弟,不是我不告诉你,这买家,你惹他不起,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扎赤木哈哈大笑:“什么人如此厉害,竟连单于兄也要忌惮三分,我到要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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