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拉斯堡两千年来一直是阿尔萨斯地区的经济和行政中心,也是沟通莱茵河两岸的交通枢纽,城市的德语名称本意便是“道路上的城市”。
在漫长的中世纪时期,这座城市和周边的阿尔萨斯一直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领地。随着帝国在三十年战争后被肢解,1681年,斯特拉斯堡被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夺取。

此后将近200年的时间里,斯特拉斯堡成为法国西北边境最重要的城市。

期间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宗教和革命成为那两个世纪的主题词。

1685年,路易十四公布《枫丹白露敕令》,宣布废除1598年的《南特敕令》,官方的宗教不宽容政策导致许多新教徒被逐出斯特拉斯堡和阿尔萨斯。斯特拉斯堡主教座堂也从路德会手中交给罗马天主教。德语的路德会大学一直坚持到法国革命,其中著名的学生有歌德和赫尔德。

法国革命期间,在1792年4月25日,德利斯勒在斯特拉斯堡市长家中进晚餐时,谱写了莱茵守军战曲,即后来的法国国歌《马赛曲》。

正是由于大革命的影响,自由、平等和博爱的精神彻底印入阿尔萨斯人的骨髓,这也正是当地人和德国同文同种却并不认同普鲁士德国文化的原因。

在战争爆发后的第七天,威廉移驾斯特拉斯堡,象征勃兰登堡和普鲁士王家的黑鹰旗帜飘扬在国王城堡上空。国王城堡是斯特拉斯堡最有名的皇家古堡,起源可追溯到墨洛温时期。它曾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最喜爱的行宫。哈布斯堡王朝时期,查理五世将其赠予斯特拉斯堡主教府,并于1580年附属于老城防御系统,因此兼有住宅与城镇军事防御的双重功能。

每日例行的军事会议威廉一般是不参加的,而且他极有自知之明的对于总参谋部的指挥工作从不干预。

不过,对于最新的战局瓦德西一定会在必要的时候加以汇报,因为无论在任何时候威廉都是德军的统帅。

“陛下,当下的局面已经超出了我们战前的考虑。法军把主力放在了中路,他们试图从萨尔堡打开突破口。由于我军的主动撤退,法军右翼已经到达了我们预定的战场,只是数量太少,和我们战前的预估差距很大。”瓦德西神情有些沮丧的向威廉解释道。

威廉站在案几前,看着眼前一张100000:1的战区地图,长久没有说话。

瓦德西的计划他是十分清楚的,当时普遍认为,法军要想大举进攻,只能从右翼展开其兵力,因为梅斯要塞和萨尔堡要塞都是短期内难以突破的。如此,只要德军将法军主力诱入科尔马一带,便可主力尽出,聚而歼之。

但是法军居然把主力放在了中路,这样,瓦德西在边境歼灭法军主力的计划就大半落空了。

“法军在右翼有多少兵力。”威廉平静而温和的说道。

“大约有9个师。”瓦德西道。

“如果按照计划行事,我们能将这9个师全部吃掉吗?”威廉道。

“法军在米卢斯以及交通线上驻留了大量兵力,真正攻击科尔马的只有5个师的。”

“这么说,在上阿尔萨斯,我们只能抓住法军5个师了?你之前预计的可是15-20个师。”

“陛下,让您失望了。”

“战场瞬息万变,毛奇伯爵说过,所有的确定性计划都只能制订到开战前一分钟。所以这不是你和你的作战计划的错,而法军既然选择了无法通行的中路,那么他们就必然要为之付出代价。从巴克尔将军昨日的报告看,法军在萨尔堡伤亡很大,现在只要我们还能顽强的守住萨尔堡,那么法军的战略意图便无法实现,我们便还有机会。”威廉随意看了瓦德西一眼,神情严肃的说道。

“这个……”瓦德西,顿了一顿说道:

“陛下,总参谋部的最新计划是打算放弃萨尔堡,把中路的法军主力放进来,然后在斯特拉斯堡城下和敌军决战。由于我们有以逸待劳和兵力上的巨大优势,因此在我们选定的战场上,法军必败无疑。”

“双方主力在斯特拉斯堡前的开阔地上决战,怎么看这都像是正面的大会战,而非围歼战。如此,即便获胜,恐怕也会付出重大伤亡的。”威廉若有所思的说道。

“为了达成决战的目标,在无法实施包围的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决战的胜利会大大缩短整场战争的时间,否则一旦把法军主力放虎归山,西线战场将会陷入漫长的持久战,期间不仅英国会借口干预,而且我们在后期进攻时会遭遇更大的伤亡。”瓦德西坚定的说道。

“如果把中路法军发过来,你觉得我们能获得怎样的战果。”

“陛下,一旦法军突破萨尔堡,他们必然希望一举攻破斯特拉斯堡,所以他们会进一步把预备队调往右翼,猛攻科尔马,这样法军中路和右路分进合击以求达到最佳的战术效果,同时也可以很好的利用贝尔福至斯特拉斯堡的铁路保持后勤的供应。”

瓦德西说完后,威廉看看地图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如何行动。”

瓦德西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地标,继续说道:“法军把主力和预备队全部投入中路和右路,那么其左路必然空虚,我们现在就把隐蔽在萨尔布吕肯的部队全部调往梅斯,当斯塔拉斯堡决战打响后,我军左翼主力从梅斯发起反击,向东一直打到贝尔福,这样就能切断前线法军的归路和后勤补给线。我估计,贝尔福陷落之时,就是法国投降之日。”

威廉不得不承认总参谋部的计划是有道理的,但是也有一个致命的不确定性,那就是如果法国人提前知道了德军的真实兵力怎么办?

瓦德西显然也了解这一弱点,所以,他继续道:“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法国统帅部知道了我们在西线的确切兵力,那么他们就会变成惊弓之鸟匆匆向后退走,决战的意图便无法实现了。”

“那么你觉得法国人在会战打响前获得我军真实兵力状况的几率有多大?”威廉顺着瓦德西的思路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半的机会。”

“如果是五成的话,那完全是在赌博了。他们一旦识破我们的虚实,一定会退守萨尔堡和米卢斯,这将使我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是的,陛下。”

“此事关系重大,事关西线作战的成败。你现在就去召集有关人员,半小时后召开御前军事会议,我要听听所有人的看法。”

“是,陛下。”

在随后召开的御前军事会议上,德军将领各抒己见,不过“毕其功于一役”的看法还是占了超过半数。

“我们在梅斯和萨尔布吕肯之间的巨大的军事调动瞒不过法国间谍的眼睛,而且我军在东线的空虚俄军肯定也已经感觉到,所以即便法国人没有获得确切的情报,仅仅出于战术的谨慎,也必定会怀疑我军主力已经全部集结在西线。”军需总监施里芬伯爵的一句话警醒了众人,威廉也微微点了点头。

“我相信,法国人此刻还不知道我们在西线的真正实力,但是从萨尔堡撤军到斯特拉斯堡会战打响,期间法军至少需要十天的准备时间。只要法国总参谋部还具备正常的军事水准,他们一定会窥破我们的战略意图,所以我军在斯特拉斯堡决战的目标有90%的可能无法实现。”施里芬继续说道。

施里芬骨子里虽然还惦记着他那伟大的“坎尼式”行军,但是出于对破坏比利时中立后果的担心,威廉根本就没有给其申辩的机会,便把那份“施里芬计划”打入了故纸堆。

因此,西线的方案是瓦德西和行军处长格雷特等几名高级参谋一起制订的,并得到各集团军司令以及威廉的一致肯定,不过反对“瓦德西计划”的也并非没有,施里芬便是其中的一位。

在瓦德西计划中,德军为了达成对右翼法军的战略包围,必须以8个师的兵力从萨尔堡出发,沿着通行极差的中路突破法德边境的法国要塞吕内维尔(就是法军主力走的那条路),然后折向东北从后面包抄法军主力。吕内维尔一直以来只是个边境小镇,其地势并不适合修建要塞,但法军为了增强在边境防御战的实力,延缓德军主力突破的时间才硬着头皮修建了一座规模不大的要塞。

在德军看来,突破这样的小型要塞并不困难,但问题在于从吕内维尔折向东北的道路是一条山间小路,连砂石路都算不少,炮兵根本无法通行。

施里芬认为小路的通过性太差,稍微遇到些抵抗,就可能耽误很长时间,在加上没有炮兵协同,因此很难在预定时间内到达指定战场。

不过,既然“瓦德西计划”泡了汤,那么施里芬的疑虑自然无法验证了。

“我认为下一阶段,我军应固守萨尔堡要塞,并全歼攻击科尔马的法军,从而吸引中路的法军增援贝尔福。同时,我军以梅斯要塞的全部力量在西路发起反击,击溃法军左翼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包围凡尔登要塞。我相信,既然法国人敢于大举进攻,那么他们一定十分自信的抽调了部分后方要塞的兵力,此刻凡尔登的防御应该十分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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