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亨舍尔,有件好事忘记告诉你了。我第二次去皇宫觐见的时候,陛下和我谈到了基尔运河以及慕尼黑南延铁路的事情。”汉泽曼笑着说道。
“什么?”亨舍尔听了汉泽曼的话,顿时两眼放光:“陛下是怎么说的。”

汉泽曼道:“陛下对这两件事都十分赞同,详细询问了基尔运河的工程造价问题,以及慕尼黑铁路施工的难度和预算。”

“陛下还说什么了?”亨舍尔急迫的问道。

“让我想想,对了,陛下还向我问起建造集体公寓的事情。问我在普鲁士境内大规模建造集体公寓是否可行,造价多高,他计划让全国十分之一的工人住进去。我当时大体估算了一下,告诉他说需要六亿马克。”汉泽曼道。

“这个真是个大消息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说明陛下想通过发行公债提振工业发展的初衷依然没有改变。您还记得吗,上个月国内经济界曾热烈讨论过这个话题,但是大部分人不支持发公债。而且帝国议会的几个大党派也都明确表示了反对。我当时也以为陛下看到反对的人太多,便改变了心意。”亨舍尔高兴的说道。

“第一次觐见的时候,陛下并未提及此时,我还以为他知道了我们北德意志建筑公司以及巴伐利亚铁路公司之间的关系,看来是我后来多虑了。而且这一次,我告诉了陛下我们和北德意志公司的关系,陛下也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汉泽曼道。

“陛下登基以来一直是很关心工人们的生活的,他向您询问建造集体公寓的事情,看来是思虑已久的。如果陛下向帝国议会表明公债的用途,中央党和进步党等党未必不会支持陛下的做法。如此以来,柏林的股市会是什么反应?仅仅您刚才提到的那几个项目,投资就已经高达近十亿马克了。”亨舍尔兴奋的说道。

“我也曾考虑过,不过我觉得如此重大的事项,在一两个月之内不会有实质性进展的。政治上需要扯皮的事情太多了,远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汉泽曼平静的说道。

“不需要实质性进展,只要陛下在国会做一篇演讲就足以让柏林股市大涨百分之十以上了。”亨舍尔不为所动的说道。

“此事还是等等再说吧。这几天,我们要紧盯布莱希罗德家的操盘手,这一次你亲自操盘,争取大一个大胜仗。”汉泽曼站起身来,重重的拍拍亨舍尔的肩膀说道。

“好,这事您就放心吧。既然市场背后的故事我们已经读懂,那就再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亨舍尔开心的笑道。

与此同时,德国莱茵通讯伦敦分社终于获得了俄国政府从巴林银行提走巨额存款的详细信息。该通讯社是德国多家报纸国际新闻的主要供稿方。

当日下午,该消息以电报稿的形式传到《北德意志新闻》《柏林每日电讯》和《法兰克福金融时报》的编辑部。

各报的总编们均把这则消息视为重磅头条,经过编辑们的合理加工,《北德意志新闻》和《柏林每日电讯》均在国际版以头条的形势详加报答。两家的标题都十分的抓人,并尽可能和阴谋论联系起来,以吸引读者。分别为《是阴谋还是天意巴林银行命悬一线》《罗氏阴谋巴林银行破产倒计时》。

《法兰克福金融时报》作为银行家们的专业报纸,虽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但还是做了深一层的解读。该报以《急!谁能拯救巴林银行》为标题,回顾了巴林银行危机始末以及阿根廷公债的最新情况,并以对开通版的超大篇幅进行了全方位报道和整个事件的回顾。

4月15日,星期五。

刚刚在家中吃过早餐的布莱希罗德正满面春风的翻阅着刚刚送到的报纸。

截至昨日,布莱希罗德的计划始终在顺利的向前推进,当看到各大报纸关于巴林银行极尽渲染之能事的报道时,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恐惧的投资者们奋不顾身的抛售手中股票的情形。

“先生,伦敦的电报。”

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德国的主要代理人,内森和布莱希罗德的之间联系是十分频繁的,不过一些重要的信息都是经过加密处理的,外人就算看到电报稿的内容,也不会明白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布莱希罗德当即接过电报稿看了一眼,便走到书房,关好门后,他拿出密码本,开始小心翼翼的解密电文。

“两日前,汉泽曼前往伦敦欲收购巴林银行阿根廷公债,被拒。谨慎行事。内森。”

解读完了电文,布莱希罗德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对于,汉泽曼近日频繁进入皇宫之事他本身就一头雾水,现在又收到他前往伦敦和巴林银行接洽的消息,顿时更加理不清头绪。

“汉泽曼收购巴林银行的阿根廷公债是看好该债券吗?这不可能。是为了拯救巴林银行?这更不可能,而且贴现公司的那点流动资金根本就救不了巴林银行。”

布莱希罗德反反复复到底也没有想明白。

上午九点,柏林证券交易所准时开市。

众多紧张的投资者怀着紧张的心情涌入大厅,当报价员从后台走上来后,全场的就只剩下一个声音和一种手势,那就是“卖出!”。

巴林银行即将破产的消息所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报价员们不停的更改着登记牌上各种股票的价格,并向台下的交易员以手势报出挂单数量。因为此时场内的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报价员已经根本无法用声音有效的传递信息。

报价员身后的墙面上,挂着交易所所有的股票和证券的登记牌。

随着登记牌不断的被翻转、改动,初期的挂单在毫无成交可能的情况下,迅速被更低价格的挂单所取代。几乎所有的股票价格都是直线下跌,报价一个比一个低。

“快看,蒂森公司的股价已经比昨日又下跌了35芬尼。”

“明登铁路下跌9芬尼,天哪!连最为稳定的铁路债也开始跳水了。”

“快帮我把克鲁维特矿山股票挂低10芬尼,今天务必要卖出去。”一个投资者向自己的交易员吩咐道。

此时的证券行业,普通的投资人是不能直接进行买卖的。需要把要求告诉自己的交易员,然后由交易员把需要卖出的手数和价格告诉报价员,然后报价员判断信息有效后,就会在台上向其他交易员发出这一信息,其他交易员如果有交易意向则会告诉报价员,然后双方记录下来,到后台过户,便完成了成交。

交易员和报价员的沟通都是手口并用,当市场特别嘈杂的时候,手势的作用往往会更有效一些。

市场在极度恐慌的气氛下下跌了一个小时后,终于有部分买盘进场,但很快这些买盘便被如潮的卖压所覆盖。

柏林交易所和法兰克福交易所当日都呈单边下跌走势,按照计划,除卖出部分铁路债券外,布莱希罗德等人均未买入任何股票。

亨舍尔则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当日亦未曾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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