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嘉定,陈诚接到了宋希濂的报告:小华村安然无恙。
陈诚松了一口气。

可是危险还没完全过去,天亮后rì军肯定还要再攻,宋希濂绝对抵挡不住rì军明天的进攻。

陈诚给蒋介石打电话,请求把大场以东的七万部队全部后撤到苏州河南岸。

“必须赶快撤退,晚了就来不及了。”陈诚催促道。

“我考虑考虑,过一阵回答你。”蒋介石说道。

放下电话后,蒋介石走到大地图前,他对着地图思考着:后撤的话,上海市区将全部落入rì军之手,中国将失去请求英美zhèng fǔ出面干涉的本钱,可是,不后撤的话,七万部队能守住上海市区吗?

考虑来考虑去,蒋介石最终决定:大场以东的七万部队不后撤,部队由朱绍良指挥,就地组织环形防御。

蒋介石不后撤还有另一个原因,刘永义的短管250毫米大炮马上就能修好,守住上海市区,后天把运进楠木堡,把久攻不下的rì本海军司令部大楼打得粉碎,再一举拿下司令部大楼,这样,中国代表在“九国公约会议”就会很有面子,谈判起来就会底气十足。

听了蒋介石的决定,陈诚目瞪口呆。

“委座,这样做很危险,以部队现在的士气,他们守不住上海市区的,他们会很快崩溃,会很快被rì军全歼。”

“我不这样认为,上海市区有很多高大楼房,每座楼房都能成为一座坚固堡垒,我相信我们士兵的勇气,他们肯定能守住上海市区,一直守到‘九国公约会议’结束。”

陈诚无可奈何放下了电话。

得知蒋介石不同意让部队后撤,王起凤强烈反对。

“陈长官,这样做只会输得更惨,既丢掉市区,又搭上七万大军,绝对不能这样做。”

“我也认为不能这样做,可是,委员长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又怎么样?决定了也不应当执行,这关系着七万大军,陈长官,你应当抗命。”

“不行!不能抗命!绝对不能抗命!”陈诚斥责道。

指挥部沉寂了一阵。

“我打电话给顾长官,让他出面劝说委员长,也许委员长愿意听他的。”过了一阵,陈诚说道。

陈诚抄起电话找顾祝同。

“好的,我马上去劝委员长。”听了陈诚的要求后,顾祝同说道。

顾祝同坐上小车去见蒋介石。

小车上,顾祝同考虑着,如何才能让蒋介石同意后撤呢?

顾祝同清楚蒋介石不同意后撤的原因,他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见到蒋介石后,顾祝同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只在闸北留下一个师继续坚守,其余部队后撤到苏州河南岸继续抵抗rì军。

“大场以东虽然面积广大,有价值的地方并不大,主要是闸北这一块,英美zhèng fǔ垂涎的也主要是闸北这一块,我们用一个师守住闸北,其余部队后撤,这样,我们既减少了风险,又保住了请求英美zhèng fǔ干涉的本钱。”

蒋介石被说服了。

“好吧,留下一个师守闸北,其余部队后撤到苏州河南岸,你觉得留下哪个师好?”

“当然是88师,他们就在闸北,又是**的jīng锐。”

“我也这样想,你马上打电话给辞修,让他拟定撤退计划,拟好后立即下达。”

顾祝同打电话给陈诚,报告了蒋介石的最新决定。

“太好了,我马上拟定撤退计划。”

26rì时,撤退计划拟定完毕,立即向部队下达。

接到命令后,大场以东的部队开始后撤。

在闸北,孙元良接到了要他率领88师坚守闸北的命令。

孙元良强烈反对这个命令,这不是让自己白白送死吗?

孙元良打电话给陈诚,要求陈诚收回这个命令。

“这不行,88师坚守闸北是校长亲自命令的,想收回这个命令,你打电话给校长吧。”陈诚说道。

孙元良不敢打电话给蒋介石,他知道蒋介石的脾气,打电话给蒋介石会被看成怕死鬼,以后的升官就没指望了。

孙元良打电话给顾祝同,要求顾祝同向蒋介石进言,劝说蒋介石收回这个命令。

“孙军长,这个任务很艰巨,也很光荣,九国公约会议11月3rì开始,大约要开十天,只要你坚守闸北半个月,你就功成名就了,你将成为中华第一名将,88师将成为中华第一师。”顾祝同给孙元良灌着米汤。

“我们不可能坚守闸北半个月,一星期都不行,rì军会把我们统统杀光的,这样死毫无价值。”

“不会把你们统统杀光的,我们就在你们旁边,仅仅隔着一条苏州河,紧急时你们可以向南突围,渡过苏州河返回南岸,我们会用炮火支援你们的。”

孙元良和顾祝同谈了很久,顾祝同始终不松口。

孙元良又给何应钦打电话,请何应钦出面劝说蒋介石。

“为什么把你们88师单独留在闸北?”何应钦并不知道蒋介石和顾祝同的小九九。

“为什么?向洋鬼子显示勇敢呗,何长官,88师的一万五千弟兄可是**jīng锐,在闸北打出了威风,用这个师做种子,很快会发展出十万雄师、百万雄师,仅仅为了不在洋鬼子面前丢脸而送掉他们,很不值得,非常不值得。”

孙元良的话打动了何应钦。

“我也认为这样做不恰当,不过,一个兵不留也不行,留下一个旅怎么样?一个旅?”

“一个旅可以。”孙元良心中暗喜。

“现在很晚了,校长肯定睡下了,明天吧,明天天亮我去找校长,劝他同意你们撤退,你们先做准备,明天命令一到就开始撤退。”

“好的,先做准备。”

“你打算让哪一个旅留下?”

“262旅,彭巩英的262旅,他们的阵地最坚固,阵地中包括了楠木堡。”

“好,这样安排很好。”

孙元良给手下打电话:262旅留下坚守闸北,其余部队做撤退准备,明天命令一到就开始撤退。

27rì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两个旅长仓惶来找孙元良。

“不好了,不好了,我的部队跑了。”262旅旅长彭巩英报告道。

“我的部队也跑了。”

“跑了?怎么回事?”

两个旅长介绍情况,由于周围部队都在撤退,88师的一些人沉不住气了,他们跟着跑了起来,然后越跑越多,最终演变成全团全旅的大撤退。

“没有命令擅自撤退,要杀头的,要杀头的,你们知不知道?”孙元良气急败坏。

“不是我们擅自撤退,是那些新兵擅自撤退,他们刚来88师,还不是很听话。”

“对呀,是那些新兵擅自撤退,不是我们,孙师长,帮我们想个办法吧,想个办法救救我们。”

“想个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只能陪你们一同杀头。”

两个旅长不吭气了。

“你们旅还剩多少?”沉默了一会,孙元良问彭巩英。

“还剩一个团。”

“你们旅呢?剩下的部队能不能和262旅的凑成一个旅?”

“应当不能,264旅是预备要撤退的,跑得更多更狠,剩下的只有一二个营。”

“军长,再给何长官打电话吧,要他同意只留一个团。”

“对对对,再给何长官打电话,留下一个团我们还是有能力办到的。”

孙元良拨通了何应钦的电话。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有大事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何应钦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

“有大事,有大事。”孙元良把88师自行后撤的事情说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带兵的?”何应钦一下子睡意全无,他恼怒地质问道。

“88师新兵太多,七成是新兵,上下关系还没理顺,何长官,不是我们想撤退,是那些新兵不听命令。”

“你应当事先料到,派出部队在后面拦截。”

“是是是,怪我事先没想到,以后会注意的,何长官,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们,不帮,我们死定了。”

“你们还剩多少人?”

“还剩一个团,我们可以留一个团来守卫闸北。”

“一个团……”何应钦沉默了一阵,“我跟顾长官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帮你们,你安排一个团坚守闸北,听着,一个团,不能再少了。”

“是,安排一个团坚守闸北。”孙元良轻松了不少。

何应钦随后打电话给顾祝同,顾祝同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吃惊。

两人在电话上商量了一阵,他们决定,明天一早去见蒋介石,让蒋介石对孙元良网开一面。

27rì清晨七点钟,何应钦和顾祝同来见蒋介石,他们报告了88师自行溃退的事情。

“什么?闸北就这样丢了?”蒋介石做梦也没想到会这样,这下,请求英美干涉的资本、拿下rì本海军司令部的计划,全落空了。

“是丢了,不过……”

“别说了,这个王八蛋!驭下无方,危害大局,来人,去把孙元良给我抓起来,枪毙!”蒋介石咆哮起来。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孙军长是我们的人,杀了他会让zhōng yāng军丢脸的。”何应钦急忙出声劝说。

“对对对,不要杀他,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顾祝同也出来劝说。

“再给他一次机会?在南昌我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可是他,屡教不改。”

“孙元良这个人是可恨,可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他是zhōng yāng军的军长,杀了他,其他部队会讥笑我们,rì本人也会讥笑我们,校长的威望会受到严重伤害的,这对抗rì不利,非常不利。”

“对对对,还有,孙元良是孙震的侄子,杀了孙元良,孙震那里不好交代。”

“那……你们说怎么办?”蒋介石犹豫起来。

“我们认为,这件事还是瞒下来比较好。”

“瞒?怎么瞒?瞒得住吗?”

“瞒得住,方法很简单,我们把命令改一下,把‘北站附近据点,着由第88师派兵驻守。’改成‘北站附近据点,着由第88师派兵一团驻守。’这样,88师就不是自行溃退了,而是奉令撤退了。”

“88师还能留下一个团吗?”

“能的,能的,一定能。”

“好吧,就按你们说的办。”考虑一阵后,蒋介石说道。

何应钦、顾祝同出去后,蒋介石叫人给张群发电报,报告了丢失上海市区的消息。

“请求英美zhèng fǔ干涉的外交活动继续进行,你告诉英美zhèng fǔ,只要干涉成功,中国zhèng fǔ仍愿按原来条件扩大英美在上海的租界,如果rì军不肯交出所占地区,中国zhèng fǔ愿意扩大英美在其它地方的租界:南京、香港、武汉,等等。”电报的最后,蒋介石这样说道。

何应钦给孙元良打电话,通知了蒋介石对他网开一面的消息。

“谢谢何长官,谢谢顾长官。”孙元良喜出望外。

“留下的这个团要打好,打出**的威风,打不好的话,校长很可能反悔,新账老账一齐算。”

“一定打好,一定打好。”

孙元良随后打电话给524团团长谢永全,叫他来军部一趟。

很快,谢永全来到了军部。

孙元良写了一个“524团派兵驻守北站附近据点”的命令,他把命令交给了谢永全。

“我们撤退之后,上海市区只剩你们524团这一个团,你们要坚守下去,坚守时间越长越好,让全中国、全世界的人民看到我们反抗侵略的决心。”

“我一定努力坚守,不过孙军长,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524团现在只有一个营,第一营。”谢永全一边接命令一边说道。

“一个营?那两个营呢?也跑掉了?”孙元良大惊失sè。

“没跑掉,那两个营执行任务去了,二营配属给刘永义的装甲车队参加了昨天的小华村战斗,三营做生意去了,按你的命令把劳军物资运到后方出售。”

“哦,哦,这样。”孙元良有些尴尬,“我打电话给朱旅长,从他那里调两个营给你。”

孙元良拨通了朱旅长的电话,可是朱旅长报告说,264旅全跑光了,现在只剩一些军官。

“三小时前不是还剩两个营吗?怎么现在没了?”

“三小时前是还剩两个营,可现在也跑了。”

“跑,跑,跑,你们是属免子的?看我打断你们的腿,让你们一步也跑不动。”孙元良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骂了一阵之后,孙元良无可奈何地放下电话。

“算了,一个营就一个营吧,谢团长,你率领第一营坚守闸北,对外就说是一个团,对了,第一营有多少人?”

“四百人。”

“你就说是八百人,八百壮士。”

“好的,我就说是八百人,八百壮士。”

“谢团长,你真是好样的,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比起你,我们……惭愧呀。”孙元良站了起来,握住谢永全的手。

“没什么,这是我的份内之事。”谢永全立正道。

“对对对,份内之事,如果不是那些新兵拔腿跑了的话,我也会这样做的,对了,你打算怎么守闸北?”孙元良走到大地图前。

“我们只有一个营,不可能守住整个闸北,我打算只守楠木堡,其余据点全部放弃。”

“这样做很对,楠木堡很坚固,应当能坚守一段时间,谢团长,记住,我们不会忘记你们,我们很快会实施反攻,把你们解救出来。”

“我等着你们打回来。”

“弹药、粮食储备好了吗?”

“早储备好了,进驻楠木堡后,我们做了长期坚守的打算,一早就开始在楠木堡储备弹药、粮食。”

“很好,很好,对了,这支手枪送给你。”孙元良解下了身上的勃郎宁手枪。

“谢谢孙军长。”谢永全接过了手枪。

27rì,大场以东的**冒着rì军飞机的轰炸继续后撤,傍晚,除了留在楠木堡的谢永全部,其余部队全部撤过了苏州河。

rì军追踪而来,迅速占领了苏州河北的上海市区,他们到处插着膏药旗。

苏州河北飘起了很多很多膏药旗,在这些膏药旗的海洋中,一面青天白rì旗高高飘扬在楠木堡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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