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苦拙大师只是给江叶略微示范了一下,便不再讲解,剩下的全靠江叶自己体悟。
拜师的第一天,江叶就这样敲打着石头度过,直敲的手臂酸软,手掌完全麻木,没有知觉。直到天慢慢变黑,他才拖着疲累的身子走进破烂木屋,稍微打扫了一下摇摇晃晃的竹塌,便倒在上面,呼呼睡去。

接连两天,江叶都在钻研这简简单单的入门小道,此时他已经完全塌下心来,一点点的琢磨修炼之道,这是他拜师以来第一道门槛。对于各种细节,江叶并没有多问,他知道,只有自己亲身体悟才能理解的最深刻。

修炼的rì子总是特别快,转眼就到了第三天下午。

就在其他新弟子已经开始修习《玄经》的时候,江叶却在后山荒林中敲击石块。

此地荒无人烟,有的只是嶙峋怪石,弯曲树木,除了苦拙大师偶尔能来到这里几次,几乎常年都不见人迹。其他弟子当然也不会闲的没事来看望这个糟老头子,苦拙大师记得曾经一次有人来看过他,但时间太过久远,久远的连他自己都几乎忘记了。

江叶用力将小锤抡向大石,“当”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手掌如受针扎。由于用力过猛,江叶细嫩的手掌上又一个血泡崩裂开来,艳丽鲜红的血液顺着黑乎乎的锤柄流淌。

对于常人来说,敲击小锤并不是什么重活,但对于江叶这种破烂身体,却是疲累与疼痛并重,苦不堪言。江叶xìng子坚毅,即便是伤痕累累,也没有放弃。

接连三天,江叶还没有找到那种浑然如意的感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对于江叶这个衰弱不堪的人,连续三天的敲打是一种很好的锻炼。以他现在的体质,根本不适合剧烈运动。这种轻松写意的劳动,让他血液流动加快,食量倍增,远比他以前在家唉声叹气好的多。

“nǎinǎi的,这么难么?”江叶将上衣脱了下来,挂到旁边的树枝上,露出身上嶙峋的瘦骨,挥动手掌驱散身上的热气。

江叶重新捡起锤子,手臂已经无力,酸酸软软的随意抡了一个半圆,“当”的一声落在石头上,声音清脆,锤头高高弹起。

“怎么会这样。”江叶心中一震,刚才自己并没有运用太大的力道,锤头却弹起老高。

“就是这种感觉。”江叶抓紧机会,借着这次力道,锤头又划出一个半圆,“当”的一声落在石头上,紧随节奏,当第三次出锤的时候,江叶隐隐感觉小锤带起丝丝风响,“啪”声音迥然而异,石块随之碎裂开来。

“找到了。”江叶抓住这一丝灵感,迅速的接连出锤,连续敲碎几块石头,屡试不爽。

江叶兴奋之极,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兴奋过后,他又重新坐了下来,重新回想刚才的运锤之法,他明白,这完全不是力量的大小,而是一种真真切切的道。

江叶仔细回想,逐渐将点点细节剥离出来,有了一些感悟。如果用今天的话来说,那么应该就是胸肌和背阔肌带动肱二头肌及肱三头肌,从而支配手臂屈肌,三者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然后叠加反弹的力道,完全运用到锤头上面,没有一丝浪费。

江叶穿好衣服走了回去,他要将这一成果告诉苦拙大师,却见苦拙大师正站在崖边,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整个身子似乎都融入了这片广阔天地,有一种超凡的感觉。

“回来了。”苦拙大师说道。

江叶将自己的体悟说了出来,苦拙大师却摇了摇头,道:“你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但你所体味的都是凡俗武者打斗之道,此等细微小道,等不得大雅之堂。我的道却是借自然之势,行必然之事。但凡俗武者的技巧也并非完全无用,你能在三天之内便找到窍门,足见你悟xìng不低。”

“借天地之势,行必然之事?”江叶反复体味,细心琢磨。

“风起云涌,云至雨生,就是‘势’,高山滚鼓,势若万钧,也是‘势’,江河决堤,一泄千里,还是‘势’。chūn来秋至,草木枯荣,世间万物皆有大势,大势若成,可破万物。我希望你在此方面多下功夫,体悟成一家之道。”苦拙大师耐心解释。

江叶忽觉脑海中多了一丝道念,然而却模模糊糊一闪而过,想要抓的时候又不见了,道:“师傅,这是什么道?”

“这就是我近年来所体悟的自然之道了,我许多年来苦心钻研,却也只是初窥门径,想必是悟xìng所限,姑且叫做随心道吧。”苦拙大师微微叹息。

江叶心中震惊,他虽然没有入道,也不知道多高的修为才能自己创道,却知道开创一种道法不但需要极高的心智,而且需要极大的毅力。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居然自创道法,开万古之先河,让他大为吃惊。

正在思绪万千的时候,旁边传来清朗的声音:“天字门弟子霍子琪拜见苦拙师伯。”一个青年男子站在远处,看着两人。

那青年身材高挑,衣衫华贵,样貌还算英俊,口中说着‘拜见’,却连腰也没见弯一下。一位清纯少女站在他的身后,如同一朵幽静的兰花,淡雅脱俗。

“免礼。”苦拙大师淡淡的回了一句。

“雪凝?”江叶诧异的说道。

那少女正是几天前与江叶一同加入云山门的雪凝,此刻忽然让江叶喊出名字,微微有些惊讶,晶莹如玉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是同一批新人啊,怎会不记得。”江叶对这个相貌清丽,又极为腼腆的小姑娘印象极为深刻。

“啊,我知道了,你……你叫江叶。”雪凝也记起了江叶,毕竟,这是当时唯一一个不被四位大师接纳,最终被安排到苦拙大师这边的弟子。

“对啊,你还记得我,看来记xìng也还不错。”江叶丝毫没有理会人家到底因为什么记住的自己。

“咳咳”苦拙大师干咳两声,打断两人对话,“你们到这里有什么事?”

霍子琪道:“苦拙师妹刚刚加入本门,今rì特地带雪凝师妹参见苦拙师伯,熟悉一下本门各地形貌。顺便请江叶师弟去大厅,门主有请。”

江叶冷冷的看了霍子琪一眼,心道,明明是特地过来叫我,还非要加上“顺便”两字,难道门主的话你还敢拖延?说什么‘拜见苦拙大师’这些废话,虚伪,太过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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