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蔚然躺在病床上礼貌地微笑:“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吕培刚淡淡地回答,点了下头,退了下去。

曲蔚然心情愉快地望着站在窗边发呆的舒雅望,感叹地说:“啧,真想见见唐小天啊。”

舒雅望眼神闪了一下,没理他。

曲蔚然歪着头,眼神阴沉,面色邪恶:“好想看看他痛哭流涕的样子。”

舒雅望转身,冷冷地注视着他:“他才不会哭!”

“不会哭吗?呵呵?”曲蔚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继续道,“啊,还有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夏木!”

曲蔚然俊雅的脸上现出一丝怨恨,面色阴沉得可怕。

舒雅望连忙上前一步:“你不可以动他!我们可是有协议的。”

曲蔚然笑:“雅望啊,你要相信,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生不如死。”

舒雅望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冷冷地道:“你等着,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时的舒雅望,眼里只有仇恨,她只是一心想将曲蔚然拖下痛苦黑暗的地狱,却忘记了,这恶魔,本来就生活在地狱最深的地方!

曲父派来的人很快就到了,他们将医院的医疗设备全部搬上车,曲父还特地租了医院的医疗救护车送曲蔚然回去。

曲蔚然被放在担架车上,吕培刚在后面推着车,曲父陪在旁边,舒雅望跟在后面走着。担架车先进入电梯,舒雅望也走了进去,当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舒雅望忽然一愣,猛地抬头看着电梯外面,可她还没来得及确认电梯外面那熟悉的身影到底是不是他的时候,电梯门又很快合上了。

电梯缓缓下降着,舒雅望的心怦怦直跳,是他吗?啊,怎么会!舒雅望轻轻攥紧双手,抿抿嘴唇,摇摇头,不会是他的。

到了一楼,电梯门又打开了,舒雅望第一个走了出去。医院大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救护车旁边站着的三个男人一见曲父和吕培刚推着曲蔚然出来慌忙迎了上去,帮他们将曲蔚然抬上救护车,吕培刚将救护车上的安全带给曲蔚然系上,然后将点滴、氧气罩全给他戴上,确保没问题后,对着曲父点头:“可以开车了。”

曲父坐在担架对面的位子,舒雅望默然地坐在他旁边,门外的男人抬起手来,大力地将救护车的后门关上。舒雅望抬眼看去,这是一个很快的动作,可在她眼里,就像是慢镜头一样,那男人握着门把,缓缓地,缓缓地,将门关上,随着“砰”的一声响,所有的阳光都被关在外面,舒雅望转过头去,轻轻地闭上眼睛,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不甘心?

闭着眼睛的舒雅望没能注意到曲蔚然紧紧盯着她的眼神。

关门的男人走向副驾驶座,驾驶座的门被打开,啪地又关上。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曲蔚然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愉快的像是胜利了一样的微笑。

就在这时,救护车的后门忽然被拉开!刺眼的阳光“哗”地射进来,舒雅望转头看去,亮到恍惚的阳光下,一个人影冲进来,她的右手被紧紧拉住!

“跟我走!”他的声音很喘,像是用力跑了很久一样。

舒雅望终于看清他的脸,他还是那么漂亮精致,像是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

“夏木?”

舒雅望有些呆呆地叫他。

“走!”夏木又扯了她一把!

舒雅望摇摇头:“不行,夏木,我不能……”

“闭嘴!跟我走就是了!”夏木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对着舒雅望的耳朵吼的。舒雅望被吼得一愣,诧异地看他,他居然吼她?

夏木又猛地一拉,想将舒雅望拉走,可曲父却站起来,一把拉住夏木的胳膊:“你这个臭小子!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夏木冷冷地瞪他一眼:“滚开!”

曲父怒极了,抬起手就想打他,可夏木比他更快一步,左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手枪,顶着曲父的脑袋说:“滚!”

曲父吓得放开抓住他的手,退后两步动也不敢动,面对这个有前科的孩子,他可没胆子激怒他。

夏木抓着舒雅望的手一点儿也没有松开,拉着舒雅望面对着他们一步一步地后退,曲蔚然奋力地抬起头,躺在床上愤怒地大吼:“夏木,你敢带走她,我就让你坐一辈子牢!一辈子!”

夏木停下脚步,放开舒雅望的手,走过去,望着他的眼睛说:“我宁愿坐一辈子牢,也不会让你再碰她一根头发,我只恨,当时怎么没有打死你。现在补你一枪也来得及,反正都是坐一辈子!”

夏木的眼神本来就很阴冷,说这话的时候又带着十足的恨意,在场的人没人怀疑他的话。当他手里的枪抵上曲蔚然的脑袋时,曲蔚然眼里有藏不住的恐慌,曲父吓得大叫:“不能啊!不能!”

“夏木,住手。”舒雅望连忙从后面跑过来抓住他的手央求道,“我们走吧,快走吧。”

夏木冷冷地哼了一声,眼里的暴虐收敛了一些,抬脚将曲蔚然的营养液和呼吸器全部踢翻,然后拉着舒雅望就走。

曲蔚然在他身后叫嚣着:“夏木!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呼——呼——不会放过你的!呼——呼——”

“曲先生,曲先生,别激动,深呼吸,深呼吸!”

舒雅望转头望着身后的一片混乱,看着曲父铁青的脸和曲蔚然狼狈的样子,她忽然很想笑!

结果她也真的笑了。

夏木拦下一辆出租车,将舒雅望塞了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关上车门,报了要去的地方,转头很蔑视地瞟了一眼救护车里的那些人。

车子开了一会儿,舒雅望看着夏木手里的枪,很是担心地说:“夏木啊,你……你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枪啊?”

上一把,是夏木父亲的遗物,母亲自杀后,枪就落在夏木手里,他没告诉任何人,只是将枪藏了起来。

后来舒雅望一直想,夏木小时候总是把枪带着身边,是不是因为带着枪,让他有安全的感觉呢?

舒雅望舔舔嘴唇道:“夏木,把枪给我好不好?我看到你拿枪就怕怕的。”

夏木转头望着她,摇摇手里的枪问:“你说这把?”

舒雅望使劲点点头,捧着双手对着他。

夏木抿抿嘴角,像是在忍耐什么,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呃?”舒雅望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笑了?他真的笑了?虽然只是一下下,可是,夏木真的笑了,真漂亮……

少年的笑容带着得意与张扬,不似以前的冷漠与压抑,夏木用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望着舒雅望说:“是假的。”

“啊!”

“真的早就给警察局收去了。爷爷和郑叔叔的枪我没偷到,就拿了橱柜里的玩具模型来,没想到……”夏木说到这儿,嘴角又上扬了一下,“没想到他们这么好骗!”

“真的是假的吗?”舒雅望有些不信,这家伙真真假假的,小时候他也说他手里的那把是假的,结果是真的。

“不信?”夏木有些不高兴地皱眉,然后举起枪对着舒雅望的脑袋,啪地开了一枪,舒雅望吓得紧紧闭上眼睛,一道水柱冲出来,将她的头发弄湿了一些。她猛地睁大眼睛,生气地瞪着他,他扭过头,使劲地抿着嘴唇。

“哼!”舒雅望生气地抢过水枪,对着夏木也要打他一枪,夏木伸手将她的手拉下来,然后用漂亮的眼睛望着舒雅望,认真地说:“雅望,去把孩子打了吧。”

舒雅望愣住,傻傻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出租车和一辆军用吉普车擦道而过。这错过,是一生,还是一瞬?

“打掉?”舒雅望的眼神有些恍惚,把孩子打掉的话,夏木怎么办?经过这么一闹,曲家肯定更恨不得杀了夏木,如果自己再把孩子打掉的话,也许夏木真的会坐一辈子牢。

舒雅望抿了下嘴唇,低下头去,轻轻摇了摇头:“不行,不可以。”

夏木沉沉地望着她问:“是为了我?”

舒雅望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木又继续说:“那大可不必。”

“夏木?”舒雅望皱眉看他。

“也许你们都以为这样是为了我好,其实不是的。”夏木垂下眼睛,轻声说,“如果你真的生下孩子,那我才是坐一辈子的牢。”

夏木转头紧紧地望着舒雅望:“一辈子的心牢,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安心。”

舒雅望鼻子微酸,轻轻回望着他说:“夏木,我做这个决定并不是为了你……”

“别说了。”夏木扭过头,强硬地打断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神固执地看着她,“雅望听我的就好,一直以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有这次,听我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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