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叶疯牛似的一口气跑出去几里地,眼看四下无人也有些跑累了,才终于停了下来,在路边随便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喘喘气。
对于今夜发生的事情,寒叶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位是冷艳无双对自己貌似有深仇大恨的冷美人,一位是娇小可人貌似自己身体原主人“蒙羽”老相好的俏妹子,两位仙女一般的人儿一会儿相互逗弄戏水,一会儿却因为自己打了起来,怎么看都看不明白。自己到底穿到谁的身体里来了,刚出场就是被绑架的是非,这番又是两位美人,难不成这“蒙羽”知名度还很高?

没有像小说中那样穿越后融合了两世的记忆真是遗憾,更何况这“蒙羽”怎么看都不像是省油的灯,说不准哪天又要出来一个定时炸弹,可谓防不胜防啊!

说起来这两女的武功是真高,高到分分钟就能秒杀自己的地步,像这样的对手不知道有多少潜藏着呢。这下子更要好好练功了,要不然还没等着三年后见那鬼谷王生,说不定哪天就提前被某个“蒙羽”欺负过的江湖小混混给拍晕丢井里了…

低调,这两女八成这几天会出没在临淄城里,一定要低调,被那冷美人发现可就真的是死翘翘了!想是这么想,不过寒叶总不能因噎废食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布局谋划了这些天的生意可是马上就要开始执行了!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寒叶叹了口气,放下了心中的忧愁,双目深邃地低头望着双脚出神。有些人没事的时候喜欢仰望天空,寒叶没事的时候却是喜欢盯着地下,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寒叶喜欢脚踏实地,而只是小时候想在地上捡钱养成的一个坏习惯…

不经意间寒叶发现,脚上一双百纳布鞋的鞋底几乎都要磨穿了,周遭好几处都磨破了,一个个小小的脚趾头正在鞋里跃跃yù试地窥视着外面……寒叶这才想起自从来到这异世以来,好像还没有换过鞋子,就靠这双布鞋翻越了几乎半个胶东半岛,今天这般狂奔,必然让鞋底的摩擦损耗剧增。

这双伴随着寒叶走过东闯过西的布鞋总算在今天完成了它的使命:在寒叶好奇心的催使下,一双大手拉拉扯扯没几下,“几乎磨穿”就变成了“彻底磨穿”。

手真贱。

寒叶心中没好气地骂了句自己。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寒叶,淬体之后寒叶手上力度的大小还没有控制得当,要不然何至于连双破布鞋都能扯碎。不过浪费了一双鞋子是真的,毕竟对寒叶来说,这双鞋子的剩余寿命还是很长的。想当年前世的寒叶小时候穿布鞋那一双双破的真才叫做一个惨不忍睹。甚至曾有几个小学同学拿寒叶的破鞋打赌,赌的是寒叶那双几乎是藕断丝连、缝缝补补、破洞百出的布鞋还能撑多久,到连缝补都无处下针而扔掉。

有赌一个周的,有赌十天的,有赌半个月的,有赌一、两个月,这般好玩的事情发展到最后除了寒叶本人,就连班上平rì里最严肃的学习委员都参与了。

最后赢得奖池中十二块钱巨款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平rì里被同学们亲切地成为“二傻”的王小虎同学。王傻虎,哦不,王小虎同学当时赌的时间是一年……

事后的一个下午放学,王小虎同学上缴了十一块钱给寒叶同学,自己拿了一块钱美滋滋地出门买雪糕吃去了;寒叶同学掂量着手中总计十一块钱的满把毛票,看了看脚上只有几处粘连着似乎随时都要散架的布鞋,笑骂道,“当初这双破鞋能穿个俩月就不错了,不过,谁规定的缝鞋子非得用缝纫线,用鱼线不行么…”

之后,寒叶又华丽丽地穿了半年才将那双千疮百孔的破布鞋扔掉,直让全班同学叹服不已,此乃前事不提…

破了就破了吧,反正现在寒叶身体淬炼过后坚硬的不行,脱下鞋子还有些恋恋不舍地扔到了路边,光着脚在路上走走试了试,别说,除了有些不舒服外,还真没什么疼痛感。心情大好的寒叶只想着赶快回家,回到床上休息一会儿,等早晨起来还有事情做呢。

又是一路小飙,寒叶来到了临淄东城门外,隔着护城河却见吊桥已然升起、大门紧锁,这才想起夜间临淄城理应锁闭,如果没有齐王、太后亲命或者发生了特殊事件,是绝对不能轻易开启的。真不知道先前那华丽马车里是什么人,竟然让城门在夜间打开了。寒叶这下可愁了,现在城外可是很危险的,冷美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如果能回到城内想必要安全许多。否则等到天亮了再回去,怕不是要被冷美人等在城门口杀自己一个守株待兔。

隔着水流汩汩的护城河望着五丈有余的森严城墙,寒叶有些无奈,只得沿着护城河慢慢逡巡着,看能不能侥幸在什么地方发现一处便于攀爬的地方。虽然寒叶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大现实,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

临淄城内,王宫,七星殿,月光自穹顶七孔洒下,映得zhōng yāng法坛之上一片空明。

十来位衣衫有些凌乱的侍女、宦官有些颤抖地匐跪地上,大气都不敢多喘。

五位衣着似公卿打扮、头戴长长冕冠的男子立在大殿之上,也都紧张地望着七星殿zhōng yāng法坛上一位二八年华的女子,女子凝眉端详着身前巨大幽蓝sè星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停用手指掐算着,口中念念有词;许久,紧锁的眉头,慢慢舒缓,看来事情略有所得。

五人中的一黑脸汉子最先沉不住气了,只见此人年约四十,身材魁梧,眉黑眼横,胡茬满脸,英气逼人,料想战场之上必然是一员猛将。

只听那人向着法坛之上的女子问道:“绫仙姑娘,你倒是快点啊,王上的下落到底有无眉目?干等此处许久,真是急煞我也!”

被称为绫仙姑娘的女子还没有答话,五人中的一位老者却先呵斥道:“孙骥不得无礼!绫仙姑娘不惜动用太后钦赐令牌,深夜入城借用七星宝盘,料事于未发之时,必然是心有所感,我等只需静候即可,不得扰乱绫仙姑娘与神明交流!再者,太后有意册绫仙姑娘为王后,吾等当守臣下礼节,不得僭越无礼!”

被叫做孙骥的黑脸汉子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也有点不好意思。

却听到绫仙姑娘说话了,声音如仙乐飘飘,“诸位不要心急,现下已然确定王上仍在城内。七星宝盘乃天赐异宝,只要再稍等片刻,王上踪迹必然显露无疑!”

刚才的黑脸汉子孙骥一听,立马振奋起了jīng神,撸起袖子做跃跃预试状,“如此甚好!只待锁定了踪迹,看我老黑不马上把王上抓回来!”

孙骥刚刚说完,气得旁边老者头上高高的冕冠都歪了,气急道:“孙黑子!请!是把王上“请”回来!怎么能用“抓”这么无礼的词!”

孙骥又被批评了,心下自然不爽,说道:“管老头,你还真是什么都管啊!前次早朝你劾我不修边幅、有如斯文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说……”

孙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飘飘仙音打断了传来了,“数息之后,七星宝盘众星归位,王上踪迹自当揭晓。藉此天降神器七星宝盘与我之东海仙术,可算天地变化,分五行yīn阳;要知人之存世,必行于因果之间,天生地养,纵有万般变化也总是有迹可循;我派东海仙术讲求寻理逐脉,虽称仙术却与神明无关…”

绫仙姑娘的话说的众人一愣一愣的,还是孙黑子最实在,问道:“那啥,绫仙姑娘,说了这么多,你到底算出来了没啊?兀那七星宝盘怎地如此缓慢,可否将其摇上一摇催促一下?”

涵养一向很好的绫仙姑娘听到这话,差点气极笑出来,不禁白了孙黑子一眼,心道给这帮公卿王臣讲解术数真像是对牛弹琴,七星宝盘是宝物,怎能随意摇上一摇,难道以为是自家脚盆不成!

“马上就好!只要王上仍在临淄附近,七星宝盘必能追索觅踪,王上踪迹已然越来越清晰,此番纵使王上有通天造化,只要仍然因循此间世界造化因果,必当现行!”

话毕,七星宝盘突然光芒大盛,绫仙姑娘面露喜sè,轻启朱唇开始倒数:

“五!四!三!二!一…咦?!!”

“怎么会!怎么王上的踪迹突然间变得如此飘忽不定!王上命格怎会突然变成如此不定之数!!”

未来的齐国王后、东海琼仙派杰出弟子、东海仙术少年大成的绫仙姑娘很不顾形象地捧起七星宝盘,魔怔似的狂摇了起来!

看得下面的孙黑子牛眼直瞪,小声嘀咕道:“早让你摇你不摇,这下坏菜了吧…”

七星殿众人一时间都慌了神!

……

没有人知道与此同时,临淄城外正在护城河岸边逡巡着寻找攀爬之处的寒叶,被两只天降而来的木屐接连砸中了脑袋和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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