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路上黄叶都不说话,似乎心事重重,耿绍南刚才一战牛刀初试心中还是非常兴奋的,但见师父如此神情也只能忍着心中的冲动一路上一言不发。到了刘家浦后两人住进了一家如归客栈,黄叶依旧是在拴马桩上留下记号。进得房中后,耿绍南终于忍不住了问了黄叶句:“那帮贼人为何要追杀无我大师?他们就不怕和宝相寺结怨吗?”
黄叶看了耿绍南一眼,道:“你可知无我大师在出家前是何身份?”

“弟子不是太清楚,只听说好象以前是个大盗,刚才听那帮人的对话似乎无我大师在出家前认识那彭虎。”

“无我出家前俗名叫程剧,江湖人称八面猴,本是扬州翻云寨的大当家,而那翻山虎彭虎乃是他以前的副手,后来宝相寺圣因大师有一次救了这程剧,并用佛法将其感化,从此其人改恶从善遁入空门,这十几年一直呆在宝相寺很少行走江湖,这次宝相寺无相禅师闭关修炼无法参加武当的会议,这才由无我大师代替其师兄出席,想不到在路上遇到昔rì手下向其寻仇。”

“那师父可知为何彭虎会找上外人帮手来向昔rì的老大寻仇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应该是分赃不均导致反目成仇吧。不管怎么说,身为正道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宝相寺与我武当前rì达成同盟共讨魔教,他们有难我们出手相助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况对方并非善类。只是此次可能会与明月峡结怨,这次我们集结后攻打魔教总坛黑木崖时应该会经过明月峡,不知道这次的事件会不会对灭魔大事造成影响。为师刚才一路就在想这问题,我们还得加快速度完成了任务后早点回山向掌门报告此事。”

“好的,师父。宝相寺的那二位师兄不知道伤势如何,还能不能赶上这次的灭魔之战。”

“那个小眼睛叫不平的应该是要残废了,这辈子估计都无法再与人动手,肯定是无法参加此战了。浓眉的叫不忧的倒是功夫不错,看起来不在你之下。从他的出手看学了不少宝相寺的独门武功,应该是无相大师的亲传弟子。这次你救了他他也感恩在心,以后有机会多和他结交,跟各大派的未来掌门搞好关系不是坏事,这对为师在武当跟你提过的那事也绝对有帮助。”耿绍南想起那rì师父跟自己提起何萼华的事,不由得羞红了脸,忙找了个别的话题岔开。师徒俩又闲聊了几句接下来几rì的行程即各自歇息,依旧轮流值守一宿无话。

第二天两人一早继续出发赶往五十里外的鱼龙浦,如此这般黄叶师徒二人在半月时间内走遍了荆州一带的十几个城镇。在每个城镇的拴马桩上都留下了同样的记号,耿绍南看了二三处就已明白这是留给各地的武当俗家记名弟子看的,通知他们师门有事需要集结。

黄叶最后回到了江陵城外三十里的李家庄,庄主李冰乃是黄叶的俗家师弟,十年前下的山,耿绍南当时年纪虽小对其还有些印象。师兄弟多年不见碰到后好一阵寒暄,饭后黄叶师徒即在庄中住下,随后的二rì陆续有附近的武当弟子赶到庄中与黄叶会合。先后有十余人皆是黄叶这一辈的弟子,有三四人已经自立门户开馆授徒,这一次每人也带了三四名得意门生赶来。耿绍南认得不少人是当年中秋宴上见过的,一晃七八年有些人已经有点老态了,仔细一看师父,白头发也已经占了头发的一半多,心中不由一阵感慨,以前从没注意到师父变老,只想着自己快点长大,现在自己长大了师父却老了。当晚最后一位孙师叔也带着两个徒弟赶到李家庄。黄叶见人已到齐,通知大家明早动身一起回武当。

第二天一早众人皆起身上路,耿绍南看着身后三十多人,想起自己下山时不过师徒二人,而此时回山时已有一支队伍,又想起自己这一路乃是离武当最近的一路,下山的师叔伯们尚有二十多人,加上山上的弟子们,这样计算光武当一派此战即可派出一千多武林高手,如此大的阵仗在武林中真是前所未闻,荡平魔教应该是毫无问题吧。正心驰神往之际,感觉衣角被黄叶拉了一下,耳边传来师父的话:“还楞着做什么,上路了。”

李家庄就在江陵效外,离武当不过四五十里的路程,众人上了官道发现这时大道上更加热闹了,时常有十几二十人的武林人士结队赶往武当方向,上前一问有华山,衡山,峨眉,少林各派的俗家弟子都收到师门的消息后动身前来,只半天功夫不到黄叶这支队伍就滚雪球一样地扩大到了五六百人,甚至还会合了上次没来开盟会的黄山太乙教的赤华子赤松子师兄弟二人。由于人数太多路过的十里铺镇无法接纳这么多人,众人只好在路边吃了干粮后继续上路,赶在太阳下山前到达了武当。

十几天不见,武当已经在真武大殿两侧的空地搭起了两个巨大的棚子,各置了上千张桌椅板凳,足可容纳四五千人。紫阳掌门亲自在山门迎接,一众二代师弟妹们负责接待上山群豪,耿绍南上了山后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黄叶吩咐去帮着师弟们一起引导各派豪杰入棚歇息,虞新城悄悄告诉耿绍南他们是回山的第一批人,师弟们这几天都累得够呛下午刚把棚子搭好他们就来了。而黄叶则跟着紫阳耳语了几句后两人进了真武大殿。

何萼华与辛龙子引了各派的女弟子们前往南边的一个稍小棚子吃饭歇息,耿绍南则带着师弟们把男侠士按门派顺序分到各自位置后安置,桌上尽是大鱼大肉甚至还有酒,与武当平rì的粗茶淡饭完全不同,众人赶了一天路中午又没吃上热饭,入了席后一个个均狼吞虎咽起来。虽然住宿条件简陋没有床铺,但群豪大多行走江湖多年,加上师门号召有幸参加此次武林百年未有之大战,一个个兴奋不已。

用过酒饭后群豪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整理兵器装备,不少交好的师兄弟多年未见趁这时间一诉这些年的经历,甚至耿绍南还看到有几位侠士饭后去了女侠士那棚子里去,过了一阵后有几位女侠出来跟着这几位聊着什么。“大概是多年未见的师兄妹或者是恋人在大战之前要一诉衷肠吧。”耿绍南心里这样想,突然看到了何萼华在引着刚上山的几位女侠向那里走去。“也不知道这次大战我能不能活下来,还有没有机会向师妹说出我的心里话。”耿绍南突然有了一个要走过去的冲动,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就听有人大叫:“掌门,出事了。

耿绍南一看,只见白云师叔浑身是血,左手已经齐肘而断,发足狂奔至广场zhōng yāng时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扑倒在地,紫阳闻声而出,连忙蹲下抱住白云,顺手点了他肩头的四五处穴道为其止血。而黄叶则直奔药房而去。白云睁眼见得掌门抱着自己,言道:“师兄,弟子带同门回山路上,在山下十里铺外三里的树林里遭到一伙蒙面人的突袭,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训练有素,所使武功似乎都有魔教的路子,我们一进他们伏击圈就中了毒烟,提不起劲,又被他们一阵暗器,一下伤了一半多人,李师兄和孙师兄他们拼死挡着贼人着我回来报信,快,快去救。。。。”白云本已失血过多,一路狂奔至此更是已至油尽灯枯之境地,这一气说了这许多话后伤口一阵剧痛又晕了过去。

紫阳一看他的左臂断肘处流出的血已是黑sè,立即吩咐辛龙子将白云抬下去先解毒再救治,起身抽出长剑道:“武当二代弟子听令,何萼华辛龙子随同黄叶师叔留守,其余人带上火把,随我前去营救。”耿绍南等人皆抄起兵器,随手拿起广场上与棚子边燃着的火把,随着紫阳冲下了山,而上山的群豪也多数跟了过去。

紫阳心急如焚,轻功全力施展,几个起落则把众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耿绍南在一众下山人中武功当属上乘,梯云纵也是使出十成,虽赶不上紫阳但远远能望见其背影,再一看身边只有李冰师叔和太乙教的赤松子赤华子二人与自己并驾齐驱。当他奔进小树林时,看到一地的尸体,看着装打份皆是武当弟子,而有几处地方空有大团血迹却无尸体,料想该是敌人的死者已被其运走。紫阳正在地上打了火折子查看一具尸体上的伤痕,耿绍南向他行了个礼,紫阳只是摆了摆手没说话。

耿绍南认得紫阳在看的尸体正是孙师叔,尸身上中了十几刀,正面胸部已经给砍得血肉模糊,孙师叔那年来中秋宴上吃过饭,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小时候还摸过自己的头给过自己糖吃,一想到昔rì的长辈多年不见再见已是yīn阳两隔,耿绍南也不禁眼眶一热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紫阳查看完所有尸体伤痕站起身时后续的弟子与群豪都已经奔到,一下子多了不少火把树林里给照得如同白昼,他起身后默不作声,只吩咐武当弟子们将尸体运回武当掩埋。

回山后紫阳召来黄叶与耿绍南商议,当黄叶问及情形如何时,紫阳长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我考虑不周,敌人在我们这里似有内线,知道我武当一代弟子皆分头下山召集人手,特意选择在小树林调伏,因为临近武当时大家的jǐng惕xìng是最低的。来袭者俱是高手,我查看孙师弟伤口时发现他腹部中了魔教的绝魂针,背上中了青城派的摧心掌,胸口中了十几刀,有江湖盗匪常用的五虎断门刀,也有太湖水寇使的板刀十七式,这些伤口都很细,伤口却是流血不止,可见使刀的人功力很深,都是高手啊。”

“那敌人可曾留下尸体和别的线索?”

“没有,几位师弟的剑上也有血迹,地上有几滩大团的血,可见他们也有死伤,只有所有的敌方尸体都被运走了,连兵器也没留下一把。所以我只能从师弟们身上留下的伤口来判断对方的来路。看样子武功有魔教的路子也有绿林悍匪。”

“师兄的意思是说明月峡有可能卷入此事吗?”

“不能完全排除,但师弟你刚才说彭虎等人袭击你们不是凌慕华下的令,而且你们十几天前才跟彭虎结的仇,凌慕华知道消息再派人过来埋伏也来不及啊,而且从手法看有绿林有水匪,需要动用七省水陆分寨的高手,这都需要时间。”

“师兄分析得是,那以你的判断来看这会是何人所为?”

“恐怕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这样吧,眼下灭魔之战是头等大事,先保证此事顺利进行,明天开始你带二代弟子们轮流下山在各要道接应回山的师兄弟们,今晚的事再也不能发生了。”

“是。”

“白云师弟伤势如何?”

“xìng命已无大碍,中的毒是魔教的五毒烟,我已将他体内的毒逼出,只是以后这武功恐怕。。。”

“唉,都是怪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有考虑好万全之策,才会害了孙师弟他们。”紫阳说这话时,眼中隐隐有泪光,耿绍南和黄叶看了也不由得一阵心酸,低下头去再也无话。

“绍南,当下人手不足,师叔们又多下山未归,这几天你要负起大师兄的责任来,多帮着做些事,除了你师父那路外,北边渡口那里你就每天去接应一下吧,碰到强敌不要硬拼,及时用信号弹报信。”

“弟子遵命。”

群豪初来时的兴奋与激动都被晚上这事弄得兴致索然,武当上下这一夜都沉浸在一股难言的压抑气氛中,大家不是在喝闷酒就是默不作声,连一路上最喜欢说笑的赤松子此时也不说话了。耿绍南强打着笑容巡视了一遍东大棚,确认了上山时的人都在后准备回房休息,正走在回廊时只听得身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大师兄,回来半天了怎么都不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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