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界。
风声鹤唳,帝隐深宫。

斩妖台上,猪八戒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四周雷公电母十二星宿等在一旁镇守。

孙悟空追着二郎神一路到了这里。

“启禀陛下,孙悟空到斩妖台了。”千里眼气喘吁吁跑进宫中报告。

“什么!来啦!”玉帝一下子从椅上站起来,扶着椅背的手微微抖动,“快,快叫太白金星去西天请如来佛祖,同时派人去通知李天王,让他一定要尽量拖延孙悟空。”

“是,陛下。”千里眼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二郎神成功将孙悟空引到了目的地,内心悄悄松了一口气,“孙悟空,你若敢轻举妄动,我保证猪八戒xìng命难保。”

孙悟空落在台下,举目环顾,眼前一切何其熟悉,只不过绑在上面那个人换做了猪八戒罢了。

“今天谁敢动他,俺老孙专注揍他五百年,绝不让他死。”

他拿棍往周边一指,一干天兵天将本就忌惮,再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退了几步,杨戬一时也不敢再接话。

猪八戒看着孙悟空,心头一暖,久违的感觉重现心头,他的眼眶没来由就泛了红,“猴哥,你能不这么煽情吗?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我老猪感动的都快哭了。”

“死猪头还敢说话。瞧你这傻样,几百年来为了根瘦不拉叽的母竹竿整天装忧郁深沉魂不守舍的,现在还不是……还不是失了身,难怪别人都说猪头最容易**。”孙悟空说着语气稍和,“事到如今你也不用伤心,天底下母的多了去了,你好歹叫我一声猴哥,改天俺老孙就介绍几只母猴给你,那才叫真正的原始纯美女。”

噗……

旁边一个个神仙突然笑出声来,忍俊不禁。

“……”猪八戒满头黑线,有一种丢脸丢大了的感觉,“猴哥,你能好好说话吗?什么叫瘦不拉叽的母竹竿,还有**是这么用的吗?至于美女,这个、这个……猴哥你自己留着用就行了,我已经看破红尘了。”

“放屁!既身红尘中,又何须看破!还有,俺老孙句句真心,哪里没好好说话了?你个死猪头要说不出来俺老孙跟你没完。”

“啦,你看,他们都在笑,就是因为你说不好话的原因。”

孙悟空往四周一看,那群仙急忙止住,但最终有的忍不住,一声笑,又引起一群人笑。,

他顿时大怒,“敢笑,俺老孙就打的你们哭着笑,让你们一次笑个够。”

金箍一出,风云骤变,棍棒扫到一大片,“哈哈哈”的笑声顷刻转化为“哎呀呦”的叫痛声。

猪八戒看的心生敬仰,“猴哥,你真彪悍。”

“少废话,等俺老孙打完救你出去,还要带你去相亲呢。你是猪,生养能力强,以后我猴族繁衍生息就靠你这个主力军了。”

“……”猪八戒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让你多话,让你多话”,他哭丧着脸,“猴哥,你还是别救我了,让我死吧。”

“注意智商,虽然你是猪,也不能满口傻话,不然人家会瞧不起你的,我可不想以后我猴族后代与你一样智力低下。咦,不过我突然有点好奇猴猪结合后会生出什么了,这种期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孙悟空煞有其事对猪八戒说,“你说,是猪头猴身,还是猴头猪身啊,或者不猪不猴?”

猪八戒已经吓晕过去了。

“胆小鬼,几天不见,俺老孙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还真当真了。”

孙悟空撇撇嘴,一跃而起,刚想打断猪八戒身上的铁链,一道雷光闪电眨眼劈来。他将身一转,反手一棍扫出去,雷公电母偷袭不着,反而在他的棍下遭了狼狈。

二郎神十二星宿也攻来了。

孙悟空脸露顽笑,不慌不忙把头发一抓,凑到嘴边吹了口气,一群猴子猴孙凭空显现出来,喧闹嬉笑着迎了上去。

无人再阻,孙悟空手起棍落,火花迸溅间铁链哐啷应声而断,他提起猪八戒叫道:“呆子,醒醒。”

猪八戒悠悠醒来,一看到孙悟空便害怕的瑟瑟发抖,“不,不要抓我去相亲,我不要跟母猴子生孩子,救命啊……”

孙悟空金箍棒直接敲在他头上,“逗你玩呢,抖什么抖。别说你不愿意,就你这样的俺猴族那些美女还瞧不上眼呢,别自作多情了。”

“……什么叫就我这样的,”猪八戒来了气,郑重道:“猴哥,你可以侮辱我的样貌,但不能鄙视我的人品。”

“你的样貌哪里值得别人侮辱了,至于人品,俺老孙用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你哪靠谱。”

“……”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二郎神和十二星宿已解决了孙悟空猴毛所化的小猴子,他们又冲向孙悟空和猪八戒。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sāo动,李天王带兵赶来了。

局面越加复杂。

且说另一边太白金星接了玉帝指令立马起身前往西天,才没走多远,眼前异变突起。

“嘤……”

一声惊天鸣泣,一道金光照耀半边天,太白金星一抬头,瞬间目瞪口呆。

苍穹是一幅无边无际的画卷,画中一头金翅大鹏雕神异超凡,其身绵延不知几万里,阔口展翅间遮天蔽rì,有灿灿金光透shè于腥红之中,它身上伤口处大量鲜血流落,倾入凡间大地。

世间绝景,金天黑地。

而画面外,黑地之下,是看不见的地狱。

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yīn寒、绝望,没有光明、温暖与希望。

yīn魂不散,处处见鬼。

“求求各位大哥大姐发发慈悲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真的不好吃,我我不仅有口臭,狐臭,还有脚气……”

玄奘一路边走边抖,他身泛金光,在黑暗中无比显眼,因此许许多多的鬼魂都凑到了他身边。

“啊……吼……吃了你……吃了你啦……哈哈哈哈……”

一些鬼魂在他眼前张牙舞爪飘来飘去,青面獠牙血盆大口yīn冷笑声吓得唐僧毛骨悚然。

一直走了好久,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玄奘身边的鬼魂还是那么多,他开始担心自己等下会不会抖的抽筋。

“你都已经死了,只剩魂魄,为什么还这么害怕?”

前方忽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一语惊醒梦中人!

唐僧猛的抬起了头,“是啊,我已经死了,我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怕你们,我不怕啦!”

他身上金光突然大盛,所有的鬼魂刷一下惊恐的叫着跑光了。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面前仍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不知刚刚是何人相助,三藏感激不尽。”

没有人回应他。

“恩人为何不现身一见?”

唐僧连问三声,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我不是一直在你眼前嘛。”

玄奘吓了一跳,左顾右盼,却什么也没看到,他向前摸索了一段路,“你到底在哪里?”

“你心不静,便是走再多路,也看不见我的。”

三藏闻言定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虚无之处,渐渐地,一缕金光散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盛,到最后完全照亮了这片区域。

一僧人端坐于一似狮怪兽之上出现在唐僧面前。

“你是?”

“地藏王。”

“地藏王菩萨!”玄奘吃了一惊,弯腰便要拜,“弟子拜见菩萨!”身体却怎么也弯不下去。

“你要拜我,你要拜我。”地藏王念着,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感伤,“师兄,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师兄?是在叫我吗?”唐僧诚惶诚恐,“菩萨必是误会了,弟子绝不敢当。”

“你可知金蝉子是什么人?”

“弟子愚昧,不曾听闻。”

“便是让他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再也找不回自己。枉我屡发弘愿,却连师兄也帮不得吗?错了,错了,师尊,你也错了啊。”他慨叹着,突然一指点在唐僧灵台上。

历史重现。

灵鹫山上,大梵天王请佛祖说法。

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一句话也不说。

众佛子看去,那花中却藏了另一个世界。

雨淅淅沥沥而下。

刑场上,一个年轻和尚即将命丧刀下。

围观者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大哥,请问这台上和尚是谁,犯了何罪要被处斩?”

“兄台想必是从外地来的吧。那人乃是本地金山寺玄奘和尚,因谋害逼死主持法明大师,才让人捉了到此授首。”

“谋害?我看这玄奘面目静秀,身息清卓,不像是有歹毒作恶之心啊。”

“兄台识人眼光甚是厉害,唉!你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我便与你细说吧。”

“有劳大哥了。”

“玄奘自幼身世孤苦,一出生便被抛流江下,后飘到金山寺边时被主持法明救起并且收留。自幼跟随法明左右,勤敏好学,遍览佛经,悟xìng极高,深得法明喜爱。十八年后,玄奘长大chéng rén,佛法jīng湛,名动一方,法明亲自为其剃度出家,甚至钦点待他圆寂之后,主持之位将传于玄奘。”

“照大哥所言,玄奘与法明师徒情深义重,何以现在弄成这般局面?”

“这一切悲剧的开始便要从玄奘身世说起了。那天有一妇人到金山寺求愿,恰遇玄奘,竟当场脸sè大变,又潸然泪下,激动异常。玄奘好生奇怪,小心扶了妇人坐好询问缘由,没想这一问,便问出了惊人之密。原来玄奘俗姓陈,名炜,其父陈光蕊十九年前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又得佳偶洞房花烛,人生可谓chūn风两得意。不料赴任途中却遭贼人所害,枉自丢了xìng命,妻子也被贼人所占。当时陈妻已有身孕,几月后诞下玄奘,为保儿命,只得趁贼人外出之际,狠心将玄奘流放于江上,并留血书一封臂上咬痕一个,只为玄奘若能大难不死,母子或许还有再见相认之rì。说来也许是老天开眼,自那一年之后,其母便为家人所救,贼人也被绳之以法斩于刀下。唯独可惜玄奘生死下落不明,其母苦苦寻找十六年而不得,逐渐心灰意冷,终rì以泪洗面,两鬓斑白未老先衰。她四处烧香拜佛求愿,本已希望渺茫不敢奢望母子相见,只求儿子能活于世足矣。不想今rì到了金山寺,眼见玄奘与其父生前容貌相似仈jiǔ,震惊之下不禁喜极而泣,终于等到了这团圆的一天。当时玄奘听完是内心翻涌五味杂陈,挽袖一看,那臂上确有咬痕一个,他又匆忙找了主持法明说明一切,等到法明拿出血书,一切证据确凿,玄奘终信妇人所言,当下母子相拥泪流,不能自已。法明于一旁,默默不语。”

“唉!母子相认,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外地人听的不免感慨。

“若真是苦尽甘来也算人生幸事,可惜这世间苦非易尽,而甘,往往不过一时。”那人摇摇头,继续说下去,“俗话说天纲人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族香火延续之事自古以来极为重要。而陈家向来人丁单薄,到玄奘这一代时男丁已只剩他一人,如今历尽艰辛母子相认,陈氏自然是要玄奘还俗随她回家娶妻生子尽人子之责的。玄奘一心向佛,虽不情愿,但也知天理伦常,生身皮囊受之父母不可不报,遂磕头涕泪感激师父养育教诲之恩,就要随母亲归家。未曾想法明却当场拒绝,玄奘本就对师父心怀愧疚,听他这一说,顿时左右为难,不知所措。双方僵持不下,陈氏苦苦哀求,法明坚决不允,最终陈氏下跪叩头乞怜,玄奘到底心疼其母,终下定决心破门携母而去。”

其时寺内弟子香客在旁观论,天地肃穆,风云变幻,眨眼间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法明追出门来在身后大喝一声:“站住!玄奘,你既入我佛门,可知你是什么人?”

玄奘呐呐问:“我是什么人?”

只听法明圣严道:“出家人!”

轰隆!这一句出,天际惊雷乍起,仿若劈在玄奘心头般,将他整个人都打懵,他身躯摇晃了一下,松开母亲的手,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来人,送各位施主出门,本寺今rì多有不便,请各位施主见谅。”

法明一声令下,上来几个弟子硬将陈夫人拉开送到了寺外,其余人等自也识趣离开了。

金山寺大门砰然关闭,只余玄奘母亲一人在墙外痛哭。

一干弟子纷纷上前劝告玄奘,玄奘却是呆呆不语,连魂都似丢了。

大雨倾刻来临。

玄奘杵在院中许久,全身淋湿,毫无所觉。

“这便是佛?这便是佛吗?佛祖,你告诉弟子,佛是什么,到底什么是佛?”

那一天玄奘雨中向天问佛,一无所得,最后当场摔倒,昏迷不醒,染了高烧卧病在床。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后来又怎样了?”

“自那天以后玄奘之母接连半月rìrì上寺求见,但每每不能如愿。她多年寻子,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偏又造化弄人,只让她母子见一面便又相离,至此心结郁压,相思成疾,久而久之渐成重病,一月之后竟病入膏肓,不治身亡,含恨离世。据金山寺内小和尚称,当时消息传回金山寺,玄奘捶胸撞头,嚎啕大哭,神态疯狂,最终吐血晕厥。也就在那天当晚,众弟子亲耳听见主持屋内发出争论惨叫声,入门一看时,一把尖刀正插中法明心口处,死相愕然,而玄奘在一旁又哭又笑,双手染血,也不辩解或奔逃,一群师兄弟便绑了他押到衙门投案,直至今rì斩首示众。”

外地人听后出了好长一口气,久久不语。

等到他再看向邢台上的玄奘,突然发现玄奘又露出了又哭又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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