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见修鱼寿,申章锦气不打一处来。
修鱼寿一沓信笺砸向申章锦,抬腿坐下道,“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你眼里还真就一个黎关了!”申章锦一边拆一边絮叨,猛见一个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归芗人?”

“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已经让修鱼非去查她底细了。”

“她不是芗城人,我们问过当地百姓,根本没有归姓人家。”申章锦疑惑道,“你怎么怀疑她了?”

“隐瞒濮安黑市实情,不想让我插手黑火药的事。”修鱼寿沉声道,“熟悉北尧军队令牌,还能从大皖皇城大牢里把莫天昀救出来,消除大皖出兵的借口......”

“莫天昀被抓了?”申章锦一愣,“那他有没有看到上官童?”

“为什么派他们去草彘城?那是大皖下的套,你不知道么!”修鱼寿双目一凝,直站起身逼近申章锦,“上官童的一队,全数被俘。当着上官童和莫天昀的面,两百人,一个接一个被杀。他们放上官童走,上官童都是绕了一个大圈,从南衍爬回来的!要不是归芗人把莫天昀救了出来,这会儿他们俩就在阎王路上作伴了!”

申章锦心中一窒,倒退两步颤声道,“上官童死了?”

“有用得上铁骑营的地方,派莫天昀的四队去吧,他也快废了。我把他带来,就是不想让他有什么遗憾。”修鱼寿说着背过身去,“找个理由,让上官耘回家,多给点安家费,这是他二哥的意思。”

“上官耘不会走的,不管是什么理由,这个你比我清楚。”申章锦攥了拳头,低声道,“我最多把他的九队抽出来,放你身边,你找个机会跟他说。”

“自己干的事,让我给你擦屁股?”

“难道让我对覃王见死不救么?”申章锦不禁悲愤难当,“我中了套是我蠢,可不这么来一下,谁知道覃王去了哪里!”

“是,这笔账要记谁头上还得另说。”修鱼寿咬了牙道,“覃王肯定回了南衍,郊尹涵引我去濮安,刚好能跟她哥哥来个里应外合,扳倒南衍的黑市。彻查黑市,牵连甚广,濮安脱不了关系。”

“那你打算怎么办?”

“让归芗人跟郊尹涵去办,她们会把我想知道的查个一清二楚。”

“归芗人跟大皖有接触,郊尹涵另藏私心,她们的话能信么?”

“那不重要。”修鱼寿走到行军图前,在标着芗城的位置上画个圈,“问题的关键不在濮安,在这儿。”

“芗城的百姓都在辛幼城的后山上,常年隐居。要不是薄奚辰意外获救,在那里养伤,我还不知道北尧有这么个世外桃源。”申章锦突然想起当rì,李鹜询问那些住民的事,“他们是奉豫王命,举城迁徙。理由是芗城有不祥之物,不宜久居。巧的是,他们迁居后山不久,西贡便大举入侵,黎关多城失陷。”

“举城迁徙?”修鱼寿愕然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未听人提过......看来这个芗城,还真就不止一个南衍王......”

“南衍王在芗城?”申章锦大惊,“李鹜的铁骑营就在芗城附近,伺机而动,主用火攻......”

修鱼寿和申章锦同时抬头,相视一笑颇显无奈,“这还想到一块儿去了......”

申章锦摇摇头,“你之前送来消息,黑火药不是从大皖来的,那就只能是濮安和南衍的黑市流通。如此大量的黑火药,从濮安走,要做到避人耳目不容易,一旦被发现,人货两空。从南衍走,就要横穿大皖,大皖或许会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提供便利。但这两条路,路途遥远,不定因素很多。而且,黑市的黑火药价钱不便宜,商家也不会做亏本买卖。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芗城就是黑火石的出产地。”

“这就是豫王命芗城百姓举城迁徙的原因,对外只字不提,是想占为己有。”修鱼寿一拳砸在案几上,“西贡恐怕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了,所以一而再的犯我黎关。”

“我这就让李鹜撤回来。”申章锦说着就要出帐,“南衍王在芗城,用火攻会误伤。”

“等等......”修鱼寿凝神细想下摇头道,“归芗人和莫天昀都认定,黑火药是南衍提供的。他们的情报来源是大皖,但是只有莫天昀知道南衍王的下落。大皖俘获南衍王,却秘密转给西贡,西贡又把人放在芗城。南衍派使者到天尧请援救王,说西贡现在内乱四起,退兵指rì可待。他们的王被俘到现在有一年之久,为什么现在才想到合兵救王?”

“只有莫天昀知道,就等于只有我们知道。”申章锦愕然道,“这南衍王,恐怕是个圈套!”

修鱼寿一字一顿念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你意思是......”

“如果是个套,你我已经踩进去了。”修鱼寿低声道,“如今也只能看李鹜,听天命。”

辛幼外城,铁骑营袭扰多rì寻良机。

这rì入夜,风声大作,苇草如浪掀过众将潜伏的身躯。

李鹜大喜,当即下令半数火箭,搭弓上弦。

急风送箭,火随风虐。辛幼西贡守军未及反应,便见星火蔓延殃及营地。

远远听到辛幼城内噪乱四起,李鹜歪了嘴角,“都把眼睛睁大了,咱们很快就看能到这世上最大的烟火了!第二组准备,再给他们加点火!”

漫天火箭,点**空的沉寂。撼天动地的爆炸声,随之此起彼伏,和着无数的惊呼哀嚎,燃尽战场的悲鸣。

辛幼城惊人的爆炸声,撼动了西贡,也震住了北尧守军的指挥大帐。

营帐内的死寂,压得人透不过气。

司徒婧本是兴致勃勃来送捷报,却见到三个人面对面站着,皆是面sè凝重一言不发。

司徒婧刚准备询问,便听修鱼寿沉声下令,“传我将令,jīng骑队留守,其余各部即刻反攻,一举溃敌。”

三人齐声,“末将领命!”

司徒婧眼睁睁看着他们擦身而过,对她视若无睹,慌神间拽住走在最后的莫天昀,“这是怎么了?”

莫天昀面无表情,径直离开,司徒婧只得几步快走,跟上前去,“陛下!”

“上马!”

修鱼寿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急呼,“大皖出兵了!”

一骑单兵,仓皇来报,行至修鱼寿身前,直跌下马背,喘息道,“大皖......辛幼出兵......”

修鱼寿扶起他,一边帮他解下头盔,急问道,“多少人,铁骑营呢?”

“骑兵二十万......全陷进去了......我们在外围接应,才侥幸突围......”

待看清他样貌,修鱼寿跟申章锦同时松了口气,“是你小子......”

申章锦笑道,“行了上官耘,你的九队以后就留在陛下身边,保驾护君。”

“陛下?”上官耘这才反应过来,就要行礼。

修鱼寿拦住他,低声道,“上官童死了,他想让你回家尽孝,你不用......”

修鱼寿明显感到面前的男人浑身一震,声音不可抑制的发颤,“谁死了?”

修鱼寿站起身,不再说话。四周静的诡异,上官童的死讯也让司徒婧瞠目结舌,悲从中来。

“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上官耘突然笑了,年轻的有些稚气的脸上,眼泪不可抑制的滑落,“就算要老子回家,也得先把我铁骑营的弟兄给救出来不是?我们老大还在他们手上,二哥没了,总不能连老大都不要了!”

眼看上官耘猛地站起身,就要翻身上马,申章锦急冲上去,拉住他,“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要想留在铁骑营,就给我服从命令!”

修鱼寿叹口气,“出来了多少人?”

上官耘别过头,咬牙道,“跟二队加起来,不到两百人,二队的将领都......阵亡了......”

“陛下!”

申章锦一声惊喝,就见修鱼寿已然翻身上马,亏得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缰绳,“你冷静点!大皖出兵,来者不善,要从长计议!”

“放手!”修鱼寿低喝出声,“老子要去见兰久越!”

“兰久越?”司徒婧闻言一愣,“大皖的王?”

“你要去大皖?”申章锦不解道,“见了他又能怎么样?和谈?投降?”

“老子用得着去大皖么?”修鱼寿不禁破口大骂,“二十万骑兵就打我们一个北尧?西贡内乱,他不御驾亲征,如何一口吃下两个国家的军队,且不说那里还有一个王!老子要没猜错,那南衍王跟我们的铁骑营,现在就在他手上!”

申章锦来不及细想,跟着翻身上马,“要去,我们一起去!”

“你要去了,咱们谁都别想活着回来。”修鱼寿看他一眼,沉声道,“申章锦听令,jīng骑队外所有骑兵和弓箭手鳏城待命,我人到芗城时,鳏城要见天蟒旗。上官耘,你马上带突围出来的弟兄去濮安,告诉郊尹涵,延关见狼烟,合兵攻城时。司徒婧,你同莫天昀带禁军,在距芗城十里外的地方秘密驻防。三天时间,有问题么?”

除申章锦外,三人同声,“末将领命!”

申章锦疑惑道,“三天?你不是直接去芗城?”

“以防万一,我还得找一个帮手。”修鱼寿不由笑道,“事不宜迟,分头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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