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地下潮湿低矮的长廊一直往空气最沉闷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寻找,好久之后,按照龚雪寄的印象提示,他们终于见到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堆砌着一个破木柜。可那个柜子并没有锁头,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旧报纸,而且上面有无颜六色的颜料痕迹。
“是制作版画时使用的旧报纸,这里曾经做过版画。”

龚雪寄毫不含糊地说。

雪寄是美术专业的高才生,胡中剑对她的辨认表示认可。他没有停留下来,而是继续寻找,当他把柜子移动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墙壁上有一道最新擦抹过的痕迹,他警觉地查看,果然是最近的痕迹,说明有人曾经专门到了这里,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胡中剑大胆地用手掌推了一下,忽然,一道暗门露出一道缝隙。

他的心头一亮,立刻用力推,那道木门一下子被推开,露出里面的小空间,原来这里竟是一个竖井,通风使用的竖井,不过要不是外面的痕迹提醒,胡中剑怎么也不会发现这里的秘密。他钻进去,一个重重的黑色铁箱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找到答案了,那家伙是想开这个皮箱。”

胡中剑想将箱子抬出来,由于很重,累得他汗流浃背,龚雪寄帮助他,把箱子总算弄出来,胡中剑望着那把老式锁头,气喘吁吁地调皮地说:

“我们找到财宝了!”说完用那把生锈的钥匙一捅,锁开了,龚雪寄也兴奋起来。

“晋爷爷一定也知道这里,他来过,不过他会不会知道这个箱子呢?”

他轻轻地打开已经生锈的金属柜子,见里面有两个格子架,上面有几副锈迹斑斑的手铐,还堆积着发霉的纸张,档案袋还有一些红红绿绿的纸片。胡中剑小心地将材料拿起,再用打火机一照,都是黄褐色和蓝色的档案袋,被长期潮湿环境腐蚀后而破损。这极大地出乎两人的意料。

胡中剑警觉中又不禁增加了几分好奇,开始查看那些纸张,由于长期的霉变,勉强打开其中的分页,可消退的字迹依然能够看出,上面的文字和一个个的红指纹,是一种老的档案。他小心翻开几个写着绝密字样的藏蓝色档案袋,等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吓了他一大跳,那是一个卷宗档案,繁体字上面的黑白照片显示出一个英俊的年轻的面孔,从绝密的红印可以看出,那是解放后的公安局保密分局旧档案。

他开始注意这一摞落满灰尘的蓝皮卷宗,这是六十年代初公安局审理案件的卷宗。初步可以看出,是一起境外特工组织案件破获之后留下的机密材料,可能由于“文革”动乱的浩劫,当年负责案件的公安局领导相继被打倒,或者遣散或者被迫害,这些机密材料就成了当年造反派罗织罪证的工具,能被转移到这里,说明这些卷宗的确是经过了一番浩劫。

胡中剑将材料拿到光线好的地方继续审看,里面有一份文件披露,当年本市曾经是境外敌特组织秘密活动的高发地区,一举破获的这起联络暗号为双面葵花的案件,曾经轰动一时。在“文革”前夕,市公安局在安全局指挥下,专案组一举破获了这起特工组织案,逮捕七名嫌疑人,他们以各种合法身份在市里各个敏感机关从事间谍活动,文革开始时,这些人被以颠覆国家罪和间谍罪分别判处死刑。

胡中剑凝视着其中一个死刑犯的黑白照片,虽然年轻,可也觉得眼熟,经过认真辨认,他终于向龚雪寄投去了一束奇异的目光。

“怎么了?剑哥!”

“你过来看一下,也许你会给我的判断以肯定。”

胡中剑递过那份绝密卷宗,龚雪寄看完了照片后立刻惊愕得脸色惨白。

“怎么可能是他!这太像我和姐姐的恩人晋爷爷了,哦,他叫钱枫,这么说,他曾经是坏东西!”

雪寄痛苦地闭上眼睛,过去对晋爷爷深刻良好的印象一扫而光。胡中剑也觉得意外,看来,昨天发现的晋文雍身上一个特殊的伤口,他的背被剜掉一块肉,而且周围组织没有病变的迹象,说明有人是故意剜掉了那块肉。双面葵花组织!如果晋爷爷,也就是钱枫是组织成员,那么他背部一定是个文身,上面应该是双面葵花!这一个个意外的档案使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可当他继续翻看下面的材料时,那一段几乎使在一旁瞧看的龚雪寄为之震撼:钱枫原名林萧,据调查此人早年毕业于北平辅仁大学,家乡瑚宁县,曾留学美国新罕威尔士大学,一九四八年未毕业即回国,后加入国民党军统技术局二零三科,从事与美国情报交流。解放后在北京谋生,后来失踪,被捕前为师大美术教授,妻子虞瑟苓,市歌舞团一级演员,其父为国民政府政府参议,其家族解放前是瑚宁一带著名豪绅。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