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秋天,冷冰冰的秋雨,凄惶惶的秋风,就连空气中,也似乎弥漫着一种糜烂的味道,秋叶枯黄,在冰冷的风中荡漾,最后却被冰冷的雨水完全淹没,一两声沉闷的咳嗽声,在风中显得突兀急了,错乱的脚步声,踩在湿滑的山道上,留下一缕缕血的滋味。
失败的苦果,往往要尝试过,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酸涩,苦闷,辛辣……等等不一而足,所以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这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但作为一个领导者,着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独自承受。

六个时辰,他却没能走出多远,他太苦了,也太累了,索性,还有一丝希望在支持着他,他并不是一个人,他有妻子与儿女,但在这乱世中,与其说这是一处港湾,不如说,这是一处致命的软肋。

这么多年了。他将自己家事严严实实的隐瞒下来,就是因为怕受到致命的打击,成大事者既然想要得到,就必须学会舍去,这么多年了。他与儿女见面,不超过十次,每次看见他们,他们的眼神都是那般陌生。

不论母亲怎么劝说,他们都不会与自己亲近,这样的陌生,对于他而言,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折磨,此时此刻,当挫折来袭,唯一能够为他带来温暖的回忆,却仍旧显得生涩,也许自己的生命中唯一的一点温柔,就是那个站在两个孩子身后的女人。

她是一位母亲,也是一位妻子,凤兮……她的温暖是他的申明了唯一的一缕阳光,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是在漠北,她一身青衣。腰悬长剑,带着黑纱斗笠,但就是那风沙中的惊鸿一瞥。却让他对那一双眸子刻骨铭心。

那是一双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眸子,正是这样的锐利。刺破了他心口最坚固的防御,只一眼,她就将他俘虏,从此君逸轩的生命里,多了一个叫做凤兮的女人,在大漠的半年时间,也许是他二十多年里,最逍遥自在的半年。

因为那时。他们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六个月的时间,这位名震大漠的‘红蝎子’成了君逸轩的枕边人,也就是在新婚的那个夜晚,君逸轩终于知道,红蝎子的名字叫做凤兮。

‘红蝎子’手下的八百人,也就成了东君‘单干’的资本,所以君逸轩对于这个女人,除了爱恋,还有这一份感激。若不是遇见她那么自己永远都会是东皇太一的一只牵线木偶,遇见了她自己才有了飞出牢笼的一双翅膀。

这与过去的白凤何其相似,但很显然。君逸轩比白凤幸运的多,因为凤兮一只陪伴在他身边。

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君逸轩的唇边居然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的笑容却没有褪去,任凭那一丝丝鲜血滴落在枯黄的草丛中,暗淡的红色压完了枯草,跌落在湿漉漉的土地上,消失在昏暗的裂缝里。

这一晚,君逸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但他却不能停下来。哪怕片刻的调息也不允许,不是因为燕弘。也不是因为归心似箭,而是因为。君逸轩有一种感觉,一种如野兽般敏锐的直觉,危险一直都没有原来自己。

树梢上,草垛里,丛林中,无处不在,但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这种感觉,不!应该说这种‘味道’君逸轩从没有‘嗅到过’,石兰在自己手中自己手中,燕弘不会贸然追赶;自己与帝*队曾在漠北并肩作战,若是帝国的人,那自己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出来,不是燕弘的人,不是秦国的人,那又会是谁?

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君逸轩脑海中,看了看血铃童子,看了看无花,他们都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大家都能感觉到这一股莫名的威胁,却都不知道它们是谁。

君逸轩之所以放慢速度,就是因为不愿面对着未知的危险。

他很明白,只要石兰在自己手里,燕弘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自己,相应的自己只要身处燕弘的势力范围,那一股未知的人马就不敢贸然出动,因为它们怕燕弘横插一杠子,浑水摸鱼可是最好的法子,燕弘若是看到君逸轩遇袭,一定会趁乱救人。

三方势力混战,显然不是隐匿在暗处的人愿意看见的,所以它们选择了沉默。

可是,就算君逸轩再怎么样放慢行进速度,路总归是要走完的,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彻底走出燕弘的势力范围,如此宽敞的‘三不管地区’实在是杀人越货的绝佳地带,君逸轩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

摩天顶,无痕庄内。

燕弘与端木蓉,缓缓漫步在雨中,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白粉。

在这青灰色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是异常的沉闷。

园子里绿翳翳的石榴、桑树、葡萄藤,都不过代表着过去盛夏的繁荣,现在已成了旧日的建筑的遗迹一样,在萧萧的雨声中瑟缩不宁,回忆着光荣的过去。

草色已经转入忧郁的苍黄,地下找不出一点新鲜的花朵;药园墙外一带种的娇嫩的洋水仙,垂了头,含着满眼的泪珠,在那里叹息它们的薄命,才过了两天的晴美的好日子又遇到这样霉气薰薰的雨天。

只有墙角的桂花,枝头已经缀着几个黄金一样宝贵的嫩蕊,小心地隐藏在绿油油椭圆形的叶瓣下,透露出一点新生命萌芽的希望。

雨静悄悄地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桔红色的房屋,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底洗礼。

那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性的猪血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桂叶成为强烈的对照。灰色的癞蛤蟆,在湿烂发霉的泥地里跳跃着;在秋雨的沉闷的网底,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

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色调。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溅出深绿的水花。

雨,像银灰色黏濡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在想什么?”淡红色的油纸伞下,端木蓉与燕弘执手漫步,端木蓉柔柔的问。

“我在想,君逸轩今天,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话语虽平静,却带着淡淡的讽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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