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青婴听了朱九真的挑拨之言,当真是又惊又怒,平rì里她们二人虽然也经常斗气算计,但这次朱九真做的可有些过了,竟然话里话外的在说她和一个下人不清不楚,不但惹得师哥不喜,更是对她的一种侮辱。武青婴满腹怒气,却又没法子当真和朱九真撕破脸皮,只能强自忍着,勉强笑道:
“真姐这话说的,小妹是自幼喜爱诗书不假,但与人谈诗论文也要看是谁。师哥他一心练武,心无旁骛,小妹怎能为自己一点小小喜好去分了他的心?可是除了师哥之外,旁人的学问却又不值得一提了。别说你家那个低三下四小厮,就是真姐你,只怕也差了些。”

武青婴含怒开口,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居然直指朱九真不学无术,半分面子没留,朱九真的脸sè顿时沉了下来,但武青婴却不看她,又转向卫璧,委委屈屈地道:

“师哥,我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的脾气秉xìng,我怎会去和身份卑贱之人探讨什么文学?你。。。你方才那般冷哼,是信了真姐的玩笑之言,却不信我么?”

卫璧见武青婴楚楚可怜的神态,心下早就软了。何况他也的确知道自己师妹自视较高,向来不喜与下人接触,就是说话都不会超过两三句,看来应该是表妹在夸大其词了。但卫璧心中对雪岭双姝不分轩轾,可以说是鱼与熊掌,都不舍得放弃,所以此时明知道是朱九真故意挑拨,但要说让他帮着师妹去质问表妹,他却也做不来。于是只好哄着武青婴道:

“师妹,师哥哪有不信你,既然你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了!”

朱九真一听这话,更是恼怒,愠道:

“既然师妹没说错,那定是表妹错了?你是觉得我刚才所说都是谎话,是在诬陷你的亲亲师妹了?看来在你心里我这表妹的确没有师妹亲哪!”

“这这。。。”

卫璧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手心手背全都是肉,帮了这个难免要得罪另一个,一时间急得脑门都见了汗,只得道:

“表妹,我不是说你诬陷,只是。。。只是。。。对了!只是你说你家这个小厮会做诗文,我却不信,试想这样一个卑贱之人,顶多认识几个大字而已,又能做什么诗了?师妹她自幼便饱读诗书,一般的先生、秀才都及不上她,表妹你却说师妹欣赏这小厮的文采,这却是玩笑话了!”

朱九真闻言,眼珠转了转,复又笑道:

“原来表哥是因为没听过这小厮念诗,所以不信青妹会赞赏他的文采,倒也怪不得你。也罢,那就让我家这个小厮在这儿作上一首诗词,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胡说八道!”

说到这,朱九真顿了一顿,又对武青婴道:

“青妹文采甚高,便由她来鉴赏一下,她若说好,那便证明之前我没有乱说,如果青妹认为不好,那便是我乱说了。不过青妹作为仲裁,却要公正一些,如果我家下人真的没作出什么好诗,甚至是满嘴胡柴,你也不要顾着我的的面子,故意夸奖于他!”

这却是正话反说了,朱九真的意思当然不是怕武青婴偏袒萧遥,作的不好偏要说好,而是怕武青婴为了不使卫璧多心,明明萧遥做得好诗,却偏说不好,那就达不到她的目的了。

卫璧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拗了朱九真的意,只好道:

“也好,反正咱们三人闲来无事,便听听这个小厮胡乱念上几句,当作消遣吧。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种低贱之人能有什么好诗句了,让青妹来品评,却是辱没了她。”

说这话的时候,卫璧是狠狠盯着萧遥看的,意思很是明显:小子,不管你会不会作诗,也不管你做的怎么样,为了不使师妹和表妹难堪,你给我好自为之!

萧遥一直在旁边听着,怎会不知卫璧话中含义,他本就不会做什么诗,只是平时爱读些书,记了不少名句而已。他倒不把剽窃什么的当回事,但却不想出什么风头,因为那卫璧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顺着他的意思来,等若是跟自己过不去,君不见这人连对上张无忌那个孩童,都能下得了狠手,何况自己。于是他便想开口自承不会什么劳什子诗词歌赋,免得自找麻烦。可还未等他开口,却又听朱九真道:

“萧遥,你这就做一首诗给表哥听听,给青妹点评下罢!不过你要听好,上次我和青妹可亲耳听过你的诗了,现在你可别说你不会作诗云云!我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你要故意给我丢脸,别怪我不客气!”

萧遥一窒,刚酝酿好的话又噎了回去,不敢再说。是啊,卫璧固然不能轻易得罪,但这位朱大小姐更是恶女中的极品!两头都得罪不得,却又如何是好。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却听见武青婴柔柔的声音响起:

“你是叫萧遥吧?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尽管做上一首好了。虽然真姐说什么我欣赏你的文采,又或是与你言谈甚欢之类,是在说笑话,但我知道你会作诗却是不假,此时你也不必藏拙。”

萧遥一怔,不禁抬头看向了武青婴,却见武青婴木无表情,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其实萧遥不知道,武青婴也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思。按理说为了不使表哥生疑,她本应希望萧遥别作什么诗,又或者作的诗乱七八糟不知所云,那么就能够证明朱九真是在诽谤于她。但实事求是的说,上次听了萧遥吟的诗后,她还真的是相当欣赏萧遥的文采的,这些年来她也的确是苦无知音,难得遇到萧遥这个“同道中人”,自然有些开心,于是也隐隐地希望萧遥能再造佳句,让她耳目一新。这其中矛盾之处,却不是外人所知了。

萧遥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但见那三人都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只觉得头都大了。无奈之下,萧遥只能选择顺着朱九真的意思来,毕竟卫璧只是外人,不会长留在此,但自己却栖身在朱家,在朱九真的眼皮底下,如果惹怒了朱九真,她找起自己麻烦来,还真是容易的紧。

“大小姐,表少爷,武小姐,小的只是低三下四之人,又没读过什么书,只是胡乱念上几句,却让两位小姐误以为小的文采出众,实在是惭愧。此时本来不该献丑,但大小姐有命,小的自当遵从,只能硬着头皮来上几句,有辱各位尊听,还请见谅。”

萧遥先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清了清嗓子,倒没念什么诗,却吟了一首后世开国伟人的《沁园chūn·雪》。他选择这首词的原因有二:一是宋元之后,七言五言诗佳句远不如唐宋时多,偶有jīng品,萧遥却大多没什么印象,要是念上一首“床前明月光”之类的唐诗,却估计连朱九真都听过,那就纯属敷衍了,朱九真不会饶了他,所以只能选择明清两代以后的;二是正值大年初一,刚下过数场大雪,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此情此景吟上这样一首词,倒也贴切。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yù与天公试比高。须晴rì,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sāo。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shè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应该说,这首词虽然是后世伟人所做,但无论放在哪里,也绝不输于任何一位诗词名家的作品。萧遥每次吟诵,都有一种心cháo澎湃孺慕伟人之情,更别说卫璧和朱武二女了。尽管卫、朱二人不怎么懂得诗词,但是这首词字里行间并无拗涩难明之句,反而直白易懂,而且无处不透着一种磅礴大气,所以卫、朱二人心中也有些震撼,一时沉默无语。

武青婴却是内行了,上次听了《桃花庵歌》已经叹为佳句了,但毕竟那只是唐寅游戏之作,诗里仅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如今这首词却隐有胸怀天下,傲视群雄的姿态,自古美人都爱英雄,武青婴也不例外,一时间武青婴迷醉在诗词之中,久久不能自拔,目中异彩涟涟,似乎吟诵此词的萧遥那瘦小的身躯也变得高大起来。。。

场面出奇的安静,众人也都一时无语,但有人却不识趣,打破了这个局面。

“大哥!好词啊!”

萧遥听了这声音,一怔之后,苦笑不已,不过同时也轻松下来。他当然听出了这是张无忌的声音,他也早知道张无忌在后面跟着,以这小子傻乎乎的xìng子,原著中朱九真讥刺武青婴时他都敢笑出声来,这时喊一声好也是正常。本来萧遥还担心局面难以应付,不知三人会怎么对待他,不管武青婴怎样点评,大家心里都明镜一般,如果卫璧真的不爽要对付他,朱九真也未必回护,武青婴应该也会向着表哥。张无忌这一搅局,却极有可能令卫璧武青婴将矛头转向他,自己倒是暂时无碍了。只是张无忌是自己兄弟,萧遥虽然知道张无忌挨上卫璧一顿胖揍才是正道,但此时却是在为萧遥挡灾,他也有些于心不忍,所以苦笑不已。

果然如萧遥所料,卫璧、朱武二女的思绪都被张无忌这一嗓子给唤了回来。武青婴定了定神,目光复杂地看了萧遥一眼,不提品评诗句的事,却岔开话题故作不快道:

“真姐,你府上的小厮可真有规矩,咱们在这里说笑,这些低三下四之人居然在旁边偷听,还敢叫上一声两声。师哥,我先回家去啦。”

朱九真很是恼火,眼看萧遥作的诗词比上次还棒,正是要卫璧相信她之前说过的话的好时候,偏偏张无忌这个不识好歹的在此打岔,被武青婴抓住机会做起了文章,想要避开刚才的话题,朱九真又怎会如她所愿?她刚刚甚至还想着,即使武青婴昧着心思抨击萧遥的诗句也不要紧,大不了她把父亲朱长龄请来点评便是。父亲一旦说好,更是证明了武青婴心中有鬼,不敢说实话。总之朱九真打定了主意要令卫璧猜忌武青婴,哪怕不会因此冷落于她,至少也是有了芥蒂,将来如何独霸表哥,就看她朱大小姐的本事了。

“青妹何必动怒,我家的下人没规矩,回头我自会教训。现在将他赶开便是,别要因为一个小厮而影响了咱们品评诗词的心情。”

朱九真狠狠瞪了张无忌一眼,便想把话题引回评诗上去。但卫璧却不这么想,此时他已经确信朱九真所说的萧遥文采好一事不假,但还是从内心底不愿相信朝夕相处的师妹会去欣赏别的男人,哪怕只是个下人也不成。于是也想把此节揭过,免得当真品评起来,武青婴说好说坏都不是他所愿,不如不评为妙。

“表妹,我倒是觉得评不评诗的,待会再说也不迟。但是那个小厮在那里没规没矩,大呼小叫,却是已经影响了咱们的心情,更是惹恼了师妹。你想师妹心烦意乱之下,哪里还有心思品评什么诗词?所以表妹你也别护着,应该现在就好好教训这些个无知下人一顿,免得他们自以为了不起,目中无人,将来还不上了天去!”

说到这里,卫璧却顺便白了萧遥一眼,看来他口中这“没规没矩”“自以为是”的下人,却不止是说张无忌,也有萧遥的份了。

朱九真气得不行,但卫璧发话,朱九真却也不便反驳。若是违拗了表哥,惹得他不快,岂不是得不偿失。想到这她更是气愤张无忌多事,正暗自琢磨要怎么教训教训张无忌时,忽地想起一事,那rì她率领众犬去追小猴的时候,被张无忌护住了,虽然将军们咬伤了张无忌,但张无忌却一掌打死了她的“左将军”,手上劲力倒也不小,看来也是练过功夫的。她想萧遥虽然来历不明,但是不懂武功,倒没甚要紧,但这姓张的小子来路也摸不清,让表哥他们逼出他的根底来也好。于是朱九真笑道:

“表哥说的甚是,那就先教训一下这小子罢。不过青妹,你生气归生气,也别瞧不起这个小厮。你武家功夫虽高,倘若三招之内能打倒这个低三下四的小厮,我才当真服了你。”

武青婴向来不喜身份卑贱之人,另眼看待萧遥已是破例,这时又哪会将张无忌看在眼里,便道:

“哼,这样的人也配我出手吗?真姐,你不能这般瞧我不起!”

朱九真和卫璧尚未说话,那边却恼了张无忌。他现在心里在乎的,除了大哥萧遥之外只有朱九真,所以刚刚听卫璧和武青婴都在尽力贬低萧遥,他也不知两人都是有意为之,只觉大是不平,后又听得萧遥所吟的诗词的确不俗,所以大着胆子喊了声好。接下来朱九真瞪他,他很是惶恐,正暗自惴惴,生怕朱九真怪罪他。但武青婴在他眼里却什么也不是,于是一听武青婴的话,不由心头火起,大声道:

“武姑娘,我也是父母所生,便不是人么?你难道又是甚么神仙菩萨、公主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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