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莫心急如焚,走在最前面,关猎户不放心,背了杆猎枪也跟了来。林笑棠和小欣则走在最后,两人十指紧扣,一路上不停的说着悄悄话。
老莫偷眼看着身后的两人,嘴里嘀咕了一句,“唉,果然是女生外相啊!”

关猎户一笑,“老莫,你别唉声叹气了,小欣跟你的亲闺女一样,现在有了归宿,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再说,我看那个林先生虽然人并不简单,但明显他对小欣可是一心一意。何况人家都说了,要将你一脚老小都接到上海去享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莫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发着牢sāo,忽然冲关猎户说道:“老关,咱们丑话说到前边,你可不许打我们家小青的主意啊!”

关猎户一瞪眼,“这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老莫咂咂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青那丫头得着闲空,就会上山跑去找你,就你身上这身褂子,哼哼,背着我不知道熬了多少个晚上,就上次,好不容易宰了头猪,预备过年用的,结果一眨眼少了几斤,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肯定是小青偷出来,偷着送给你了。”

关猎户的脸sè青一阵红一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到最后被老莫给说急了,这才狠狠一跺脚,“我的事你还不知道,自打我老婆死了之后,我还动的起来别的心思吗?小青对我好,我知道,难道你没看见我这不是一直躲着的吗?”

老莫闻听,愣了好一阵,继而只能沉默着长吁短叹。

十几里的山路眨眼就到,四个人小心翼翼的进了村子,等到了老莫家门口,才发现院子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庞蒂克的小轿车,另一辆是运兵的卡车,那辆小轿车四个轮胎瘪了两个,卡车也有一个轮胎瘪了,很明显都是被人推到村子里来得。

院子外站着十来个zhōng yāng军的士兵,大部分是德制装备,还有几个人拿的竟然是美制勃朗宁自动步枪,黑亮的钢盔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村子并不大,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十来户人家,由于远离城镇和战场,这里并没有受到外界多大的影响,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老莫家不打的院子周围,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还有一些胆大的孩子,竟然试着攀爬那辆卡车。而那些士兵看来也比某些部队的士兵的质素要强上许多,非但没有喝骂、赶走他们,反而笑呵呵的和村民聊着天。

看到老莫等人进村,早有好事的村民跑过来报信,从老莫家快步走出一个头戴瓜皮帽,穿长衫、留着三绺长须的老者,旁边跟着一个妇人。

老者一看见老莫,赶忙迎上前去,“老莫,你可回来了。”

老莫赶忙扶住他,“张老夫子,莫着急,让我去看一看。”

老莫转身对旁边的妇人问:“人在哪里?”

妇人一脸惊慌,“当家的,有个军官带着人就在咱们家休息,你快过去看看吧。”

这时,从院门口走过来一名年轻军官,看军衔是个中尉。他冲着老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老莫赶忙连连弯腰作揖,“你是莫村长吗?快请进,我们师长正等着你。”

在来的路上,林笑棠已经小欣说了,老莫一家所在的这个村子,基本上都是北方的难民,城镇里生活艰难,索xìng便搬来这里开荒种地,刚开始也就是老莫等五六户人家,后来时间长了,陆续有各家的亲朋好友前来投奔,也就有了现在的规模。老莫读过几年书,加上又jīng通医术,虽然人吝啬了点,但好在是热心肠,帮了乡亲们不少忙,所以才被大伙儿公推为一村之长。

老莫和关猎户进屋之后,那名年轻军官倒没有跟着进去,他一转头,看到了林笑棠。

林笑棠心中一动,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这名军官,他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往小欣身后躲了躲。

年轻军官一愣,看样子也觉得林笑棠似曾相识,他一皱眉,冥思苦想了好半天,忽然眼睛一亮。

林笑棠暗道不好,向小欣问明了茅厕的位置,就打算到一边去躲一躲。

但那名军官却快步跟了上来,“去茅厕吗?正好,一起!”

林笑棠暗暗叫苦,不过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和他一起向院子后走过去。

到了院后,年轻军官看看四周无人,一把抓住林笑棠的胳膊,“七哥!”

林笑棠闻听一愣,“你是?”

那军官一把扯掉头上的军帽,“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二狗啊!”

“二狗,张二狗!”林笑棠瞪大了眼睛,“不是,我这幅样子你也认得出来?”

军官握紧他的手,“七哥,我怎么能认不出来你呀,当年在训练班只有你肯帮我,那对你不算什么,对我可就不同了!”

林笑棠不禁感慨万千,“你小子行,居然当上中尉了,有出息,不错。”

二狗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那边的小树林聊两句。”

两人来到院落后边不远处小树林的树荫下,二狗从口袋里偷出香烟,让给林笑棠一根,林笑棠放在鼻子边闻闻,“真他妈香啊,好些rì子没尝过了!”

二狗帮他把烟点着,低声问道:“七哥,长沙城里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你怎么还没离开啊?”

林笑棠长叹一声,才将自己受伤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二狗,二狗听后,猛抽了一口香烟,“七哥,可真有你的,居然敢拿枪挟持薛长官,你到底是哪头的啊?”

林笑棠不禁苦笑,“哪头我也不算,现在各方面都在追杀我,我这身伤就是rì本人和军统留给我的记号,我他妈辛辛苦苦跑出去卧底,谁知道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你说我冤不冤!”

二狗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七哥,你的为人我还能不知道,对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对了,你不如到我们部队里,我现在在余师长身边做个侍从官,可以帮你举荐一下,你可以在军队里暂避一时。”

林笑棠摇摇头,“不了,我打算回去上海。”

二狗显然不赞同他的想法,“这个时候回上海,不太现实吧,上海还是rì本人的地盘,你这样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林笑棠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一定要回去,因为我答应了一位长辈,他还有东西会交给我,这些东西,会帮助我们更好的消灭rì本人,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二狗笑了:“七哥,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林笑棠伸出手,“少来,我们都变了,现在的世道容不得我们不变。不过至少有一点没有变。”

“哪一点?”二狗笑着问他。

林笑棠冲他一举手中剩下的烟头,“到了我最难熬的时候,还是你给我烟抽,呵呵。”

两人大笑着握紧了彼此的手。

“说说吧,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林笑棠问二狗。

二狗抖抖军帽,重新戴在头上,“zhèng fǔ派出远征军入缅作战,rì本人为了减轻南洋方面军的压力,就要开始第四次进攻湖南了,余师长前两天在长沙参加军事会议,今天我们奉命赶回常德,但路上出了状况,我们的车胎被扎爆了,后备胎竟然也莫名其妙的没气了,不得已我们将车推到了这里,打算在这里修一下车再出发。”

“车胎爆了?”林笑棠低头沉思着,“在什么地方?”

“离村子大概有两里地。”二狗看到林笑棠的神情,“七哥,有什么不对劲吗?”

“也许是我想多了。”林笑棠摇摇头,“现在湖南,尤其是长沙附近,rì本特务的活动频率很大,目的是暗中破坏**的抵抗,我只是怕这不是偶然的事件!”

二狗闻言一惊,“不会吧,这里毕竟是国统区啊!”

林笑棠将烟头一扔,“走,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车,看能不能看出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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