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后的时间,林笑棠就在董嘉诚的公馆中养伤。
董氏兄妹对林笑棠很是照顾,给他配备了私人医生和护理人员。董嘉诚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过来探望,董嘉怡则寸步不离的呆在林笑棠身边,全面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以及吃药和换药,如果不是林笑棠的坚持,恐怕连擦洗身体、更换内衣裤等等,她也会大包大揽的。

董嘉怡的热情让林笑棠很是吃不消,从小到大,自己还没享受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生活,林笑棠也的确是不习惯被这样伺候,所以,当伤口明显开始愈合时,林笑棠坚决拒绝了她的这种“全方位照顾”,当然,被她好一通数落是免不了的。

刚到董公馆的时候,躺在床上也无事可做,除了每天的换药吃药,林笑棠倒和董家的私人医生英国人霍顿相处的不错,老头儿来中国已经七年了,中国话说的不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就开始互相学习语言,两个星期下来,林笑棠的英语口语竟有了很大的进步,rì常对话已经没有问题,连霍顿都很惊诧,直夸他是个语言天才。

期间,林笑棠经过反复的权衡,决定还是给庄崇先打一个电话,毕竟这件事不太可能瞒过他,还是提前说明比较好,而且,肩膀上的伤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电话中,林笑棠将整件事详细向庄崇先进行了汇报,当然,也只是说子自己误打误撞,救了老同学,无意中竟然发现整件事居然是吴四宝的手笔,林笑棠含蓄的透露出向庄崇先求援,寻求他的保护的意思。

庄崇先听后,思索了片刻,接着便是呵呵一笑,他劝林笑棠放心,继续留在董公馆好好养伤,他会马上和上海军情司方面联系,由他们向七十六号旁敲侧击的施加压力,同时,他也会出面和七十六号的两位大佬丁默村和李士群协调此事,一定会保证林笑棠的安全。

至于林笑棠,他则戏谑的说:吴四宝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董家虽然是南洋出身,但董家老爷子董镇南可是当年孙中山大总统的好友,曾为辛亥革命、护法革命以及讨伐袁世凯出过大力,与南京、chóng qìng政界以及商界方面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吴四宝虽然是上海滩的一霸,但这次居然鬼迷心窍想要打董家的注意,可是注定要吃大亏的。

庄崇先要林笑棠继续留在董公馆休养,等候他的下一步通知。在此之前,就留在上海,暂时不要回省城,他告诉林笑棠,在事情解决之前,董公馆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两天,之前一直未曾再露面的白起终于出现了。

晚饭后,董嘉诚将林笑棠和白起请到他的书房,董嘉怡推着林笑棠坐的轮椅也跟着进来。苍天可鉴,刚开始林笑棠是打死也不愿意坐这劳什子的轮椅的,自己伤的是肩膀,腿脚可是好好的,坐着个这东西,像什么话。但董嘉怡死活不肯,甚至搬出了董家的私人医生霍顿先生,但老实巴交的霍顿居然被董嘉怡买通了,一通大道理压下来,林笑棠只能乖乖就范。

董嘉诚一皱眉,“小妹,我和两位客人有事要谈,你回避一下。”

董嘉怡一撅嘴,看样子就要反驳,旁边董嘉诚的夫人赶忙拉住她的胳膊,哄着她,“小妹,男人们有事情要说,咱们也不明白,在这儿也是无聊,我家人过年前从国外寄过来一些新年礼物,原本是打算前两天就给你的,没想到出了这些事给耽搁了,走,咱们去瞧瞧,你也挑些中意的。”

董嘉怡原本还不乐意,但架不住董夫人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不情愿地离开了。

董嘉诚看着她们离开,不禁叹了口气,对林笑棠和白起说:“我这个妹妹呀,被我们一大家子的人惯坏了,这脾气,不知道将来有谁能受得了?”

他看了林笑棠一眼,看似不经意的说:“即便是如此,我们董家毕竟在南洋,包括在国内也小有名气,家里的意思是帮她选一家门当户对的书香世家,也能让婆家好好的管管她。”

林笑棠心中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董大哥多虑了,你放心,我和嘉怡也就是同学情谊,并不存在其他的感情,嘉怡虽然xìng格泼辣,但人很单纯,重情重义,相信将来一定能够找到良配。这些天,承蒙嘉怡的细心照顾,我才能够恢复的这么快,但这也是嘉怡想要报答我的出手相助而已,董大哥无须为此介怀。”

一旁的白起想要插话,林笑棠伸手按住他,继续说道:“相信董大哥也已经知道,我和白大哥做的是一样的事,我这个人胸无大志,也没什么本领,但背负的国仇家恨已经让我不能置身事外,我只想跟着白大哥为国家、为民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所以,以我目前的处境,家室只能说是一个奢望,我不想拖累别人,也不敢拖累别人,这一点,还请董大哥能够理解。”

白起没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董嘉诚的脸微微一红,“笑棠老弟的一番话,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是我太过唐突了,来,咱们弟兄三个喝一杯。”

说着,他拿过一瓶洋酒,为林笑棠们倒上一杯,三人一碰杯,相视一笑。

白起放下酒杯,“小七,我正式介绍一下吧,你董大哥和他的父亲董镇南老先生,就是咱们背后的金主,也是咱们身后最有力的支持者。”

董嘉诚摆摆手,“白大哥,不要说什么金主之类的话,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战友,就像刚刚笑棠老弟说的一样,我和家父也只是想为国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白起笑笑,“行了,嘉诚,咱们也别客套了,小七就是我的亲弟弟,你也别见外,叫他小七就好!”

林笑棠笑着点点头。

白起正sè道:“嘉诚,咱们言归正传,这些天,七十六号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董嘉诚淡淡的说道:“他们还能说什么,李士群和丁默村都通过人给林笑棠传话,说这次绑架小妹的事纯粹是吴四宝御下不严,下边的财迷心窍,自作主张干的,他们也再三向我表达歉意。白大哥,这是咱们意料之中的事。”

董嘉诚喝了口酒,接着说:“吴四宝如今在上海已经是声名狼藉,绑架、勒索是无恶不作,前段时间还命令徒子徒孙在租界内盗窃高档汽车,偷了之后直接开进七十六号,换了牌子就开着满世界跑;另外,rì军占领上海后,所有赌档全部要到rì本宪兵队指挥官佐佐木那里领牌照,吴四宝为了分一杯羹,居然以防备特务潜入的由头,要求所有赌档同时还要在他那里登记,每月缴纳费用,他竟然连rì本人的便宜都敢占;还有,最近听说他老婆佘爱珍与法租界巡捕房结怨,没几天,巡捕房的巡捕竟然被暗杀了好几个,此人现在真正是无法无天了。”

“好!”白起一拍桌子,“他越疯狂越好,有了他,上海才会乱起来。”

白起坐回沙发,“你们知道吗?据我的可靠消息,庄崇先已经和周佛海、丁默村联手,准备一起对付李士群和吴四宝。”

林笑棠睁大了眼睛,“真的吗,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白起呵呵一笑,“千真万确,周佛海此人,长袖善舞,与chóng qìng和军统方面一直都有联系,此事,他甚至还请求军统方面协助,戴老板与李士群积怨已深,加之此前在上海吃了李士群的大亏,所以已经答应了周佛海的请求。还有之前成培光的死,我怀疑就是庄崇先在其中搞的鬼,相信也是这件事让周、丁二人看到了庄崇先的能力和价值所在。”

董嘉诚眼睛一亮,“要除李,先除吴,吴四宝是李士群的头号心腹,是否要拿他先开刀呢?”

“不错”,白起闻言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没办法,周佛海等人和庄崇先正瞌睡的要紧,枕头就送过来了,不要都不行啊!”

林笑棠和董嘉诚哈哈大笑。

林笑棠脑子中忽然闪过一件事,“白大哥,周思静的事具体要怎么处理,我受伤的这些天,他是否已经离开了上海?”

白起自得的端起酒杯,“考察团两天前已经离开了上海,但是周思静,他永远也走不了了!”

林笑棠糊涂了,但白起明显在卖关子,小口抿着酒,就是不说话。

林笑棠又看了看董嘉诚,董嘉诚笑着刚要说,白起一把拦住他,“还是我来说,这事,说着就痛快,呵呵。”

“小七,那天你在货仓干掉了几个人?”邪邪的笑容又爬上白起的脸庞。

“几个,问这干嘛?”林笑棠板着手指查了查,“四个,没错。不过后来那个不是我杀的。”

“最后那个是我们赶到后干掉的,然后,呵呵,你一定猜不到,我们藏起了两个。”

“为什么?”林笑棠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莫非他对尸体还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没rì本人那么变态!”白起笑着骂林笑棠,“你仔细想想,既然吴四宝敢绑架董家大小姐,为什么不敢绑架周思静呢?”

“为什么?理由呢?”林笑棠好像抓住了一点线索。

白起指着林笑棠,“你不了解周思静的背景,此人在北平沦陷之前就投靠了rì本人,rì本人占领北平后,他仰仗在北平之战中立了大功,被委任为北平政务委员会的委员,主管商业,期间可是发了大财,这一点,七十六号不可能不知道。”

林笑棠恍然大悟,“所以,丧心病狂的吴四宝不会错过他这个财神爷,就算他没做,我们也可以设计成是他做的,毕竟绑架嘉怡的事千真万确是他做的,再多一件,也无所谓。”

白起竖起大拇指,“没错,那天我们赶到货仓后,巡捕房还没出动,我当时就起了这个念头,所以偷偷藏起两具尸首,又即刻带人赶到和平饭店,神不知鬼不觉的绑走了周思静,之后,就很简单了,吴四宝绑架嘉怡的事被曝光,现场有jǐng卫大队的人的尸首和你这个人证。最后的结果就是,绑架周思静的人闻听事情败露,仓促间撕票,而且绑匪内部起了争执,造成绑匪和人质同归于尽。”

林笑棠想了想,“但疑点还是很多啊?”

董嘉诚接过话来,“这就无所谓了,由于某位热心市民的主动报案,周思静绑架现场是由法租界巡捕房第一时间赶到的,他们和吴四宝势同水火,既然现场有了死对头的两具尸体作为证明,他们还会仔细勘察整个案件吗?再说,你白大哥还特意在和平饭店周思静的房间留下了七十六号jǐng卫大队的一些痕迹,放心,这些事,他最在行,吴四宝脱不了干系。”

白起接着说:“这下,吴四宝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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