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华仁吃过饭后,这也算暂时安顿了下来。王碧君早已经将客房收拾好了,随即安排崔华仁母子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夜sè已经浓厚起来,远方的山的轮廓也已经变成黑夜中的一部分。夜sè侵入这间小小的房间,小小的蜡烛在这夜sè中摇曳的泛出蛋黄的光芒。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也只能照亮那仅有的空间。木炭在火盆里变成通红,渐渐的在表面生成一层浅浅的灰烬,房间都被烘烤的暖烘烘的。崔华仁也因为这暖意有些瞌睡,这让他有些微微的感概,就在昨天夜里他一路从陵城来到这里,他还记得走来路上时候的情景。深夜的陵城没有白rì的热闹,却也比往rì多了许多人,毕竟今rì是除夕,路上还是有些人的。但是一旦出了陵城,就变得冷寂了起来,鞭炮声还在背后响起,崔华仁母子都会都看了看陵城,似乎街道上还隐隐传来那些熟悉百姓的欢乐之声。崔华仁随即搀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进入山林,山林是那么寂静,他们母子拿着火把就在这样的山林中穿梭着,冬rì的寒冷透过身上的锦衣。走了好长时间的路,脚从温暖变得冰凉,最后变得麻木,这一路上他点燃了几堆取暖的篝火,不然他们母子两人真的无法在黑夜中走这么长的路。此时的温暖,让崔华仁又想起昨晚的经历,似乎昨晚仍在眼前,就像刚过去了不久。火盆里的木炭,把崔华仁面庞烤的格外发烫,他把身上的棉衣裹了裹,似乎格外珍惜此时的美好。他瞅了瞅屋里的这些人,只能模糊的看清屋子里这些人脸庞,崔华仁也不知道自已以后的路该往哪里走,当他看到自己娘亲,坚定了下来,母亲是他唯一的依靠,让他自己明白自己今后的生活方向的唯一。突然来到这个偏僻的山村,没有依靠没有亲友。虽说是自己的那个父亲让自己来这里,来找他的昔rì的好友,但是似乎自己对这样的“亲人”没有太多的映像,但是他相信他的母亲,有自己的母亲,似乎他们值得信任。但是想来他仍有些迷惑,就在昨天他的父亲喝了一天的酒,随后就开始酒疯,当时他还是很迷惑,那个让他曾经仰慕现如今厌恶的男人似乎很少酒后发疯。但是昨天是一个意外,他像往常一样喝醉了酒,然后免得有些神智不清,一会对着石桌叫娘对着枯树叫爹,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倒了就躺在地上,侍女扶他的时候,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吐得几个侍女一身秽物。他又东倒西歪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后院,这些年他几乎不曾来过的后院。崔浩来到后院时崔华仁母子正在忙着自己如何度过这新年,崔浩晃晃悠悠的走到他们母子身边,随即又歪倒了下来。看着即将歪倒的那个父亲,崔华仁心中顿厌恶顿时少了几分,转而是无法说出的可怜,就像对路边乞丐的那落魄的可怜。只是突发的意外,让他不知怎么面对,就在崔华仁将要扶起那个落魄可怜的男人时,他突然吐了崔华仁一身秽物,此时的异变也让在场的众人慌乱了起来。就在这时,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他在细心一看那只手正是他那位父亲的的手,而他手里窝放着一封信。他愣了一会,呆呆的看着那个狼狈男子,他的嘴角还沾着些许呕吐物双眼紧闭着,歪歪的似乎就要倒下,但是他的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推卷着崔华仁的手。此时崔华仁也懵懂的知道该把手中的信藏好,他随即就是一推将崔浩推到了。崔华仁仍记得昨天他那声:“滚”,也正是这声滚将众人惊呆住了。众仆役呆呆的看着那对奇怪的父子,崔华仁看着那些呆立的众人道:“快带他离开这里”。看着那愤怒的少爷,众仆役连忙离开了。府里的众人也都对此私下议论,众人都当是崔浩众叛亲离的的孤独寂寞,妻子儿女对他远离避开,崔浩心里压抑郁闷。想到此处崔华仁也随即释然,只是当时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也正是这个意外他现在才回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山村。接着发生的事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让他更加迷茫。只见信封中有两封信,一封信是给自己,信中告诉崔华仁他让带着自己的娘亲在除夕的子夜悄悄的离开陵城,而且特意嘱咐不要准备,什么也不要携带。也正是有了这么样的一段故事,崔华仁才会出现在南山村。想到此处,崔华仁连忙从身上拿出那封信。起身来到张政面前:“张叔叔,这是他给你的一封信”。张政夫妇看着面前的那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虽不是特别强壮但是也不是瘦削。他的脸庞依稀有着他父亲的轮廓,只是他的那双眼睛如同他的母亲那样柔和,显得温和平易善良。他们听到这个年轻的男子刚才称呼崔浩为“他”,显得是那么冰冷,他们夫妇还记得当初他们夫妇离开的时候,那个活泼的孩子对他的父亲是那么依赖尊敬并以他为榜样,只是这些年一切都变了样。张政打开那封信,很快的就将信看完了。信中先是对张政夫妇故友的思念,最后又谈到最近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特别是那些高层那些圈内人有些异动。他觉得过段时间整个大陆都可能发生难以预料的动乱。他已经放弃的太多了,他不知道为了自己的信仰这样是否还值得。特别是说在看到张政夫妇之后,他对妻子难以割舍放弃,希望张政夫妇能念在往rì的情谊在以后的岁月中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儿。张政看过之后,随即将信递给王碧君,这夫妇二人相互对视看了一眼,随即王碧君对张政点了头,张政也明白了王碧君的心意。这对仍然相敬相爱的夫妇落入崔华仁母亲眼中,让她心中一阵酸涩。张政随即道:“华仁,清儿天sè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一只矮小的蜡烛,仍然在房间里燃烧着。蜡油慢慢的流了下来,慢慢的在灯座上留下了一堆累叠的油。崔华仁的娘道:“这个山村虽然闭塞,外人一般很难发现,但是这里却很美”。王碧君随即道:“南山村确实很美,就像一个孤立的世界安静祥和,当初我和政哥偶然来到这里”。三人又聊了些往rì的岁月,崔华仁的娘特别说了说张政夫妇如何恩爱,其中含有无限羡慕。话题一旦聊开了,不知不觉也就忘了一些禁忌。说道崔浩夫妇往rì的恩爱,崔华仁的娘也是十分雀跃,如同她当年一样。当年她正值豆蔻年华的时候,而崔浩也已经是名振全国,正是怀着一腔对崔浩的敬仰,她一个女子深夜乘舟来访崔浩,那段时间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他们的故事在宋国也成为了一段佳话,他们显然也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说道此处崔华仁的娘也都沉默了起来,难免又想到此时的现状。张政看着沉默的女子道:“前些rì子,我见过崔浩了,他变了许多”。那女子道:“或许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你们当初所了解大那个崔浩了”。随即就是一阵很长的沉默。也只有真正的爱过,真正的绝望过才能体会这种不愿提及的。就像衣服,放在箱底仍然不愿丢弃,是不愿意穿它,因而留在了箱底,仍在箱底却没有被扔掉,或许是内心不愿承认的不舍,而这也正是崔华仁娘亲此时的心情。看着那有些憔悴的女子,张政剪了剪灯芯,烛光又跳了调发出比刚才更强烈柔和光芒。张政道:“或许你我都误解了他,崔浩有他的苦衷”。崔华仁的母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道:“我累了,这些年我真的累了,当初我也曾这样想过,我也认为他是有苦衷。可是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黑夜里等待,但是我却看不到黎明”。“我不想在等待了,我怕那等待的不是我期待的结果,我怕自己在黑夜中等待的还是黑夜,没有希望没有等待。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安静祥和,我只希望能好好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余生”。张政王碧君看着对面的女子,只见她面sè安详平和没有一点波动,刚才就想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仿佛毫不在意,也正是这种轻松毫不在意,却显得她内心深处无法掩饰的失望、盼望、相信、失信,直到最后她真的累了,累的放下一切相信和期待,也足可见这件事在她心中积压了很长时间,她说出时才会这样平静,没有过度的激动。张政夫妇看着对面的女子双眼虽不是十分jīng彩却显得格外柔和,如同chūn风一样柔和。“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你们母子在这里定居怎么样?”崔华仁的母亲道:“有一切都有张兄大嫂两位安排,能与两位故友在南山村终老也是我的福分”。张政应声道:“这还要劳烦大嫂这几天现在我家居住几天,我这几天就为你们安排”。chūn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死干。当所有的期待都燃烧变成灰烬时,只能被风吹散飘落,如果让曾经对我们感兴趣的人的期待变成一种灰烬,又何尝不是我们自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