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在房间里闲来无事修炼自己的炎决。炎决修炼了将近一个月了,虽然那丝真气还是似有似无般弱小而且并不jīng纯,但作用已经显而易见。
之前虽然依仗叶峰的计谋利用何肖不着力的优势一举杀死了他,但这其实有很大部分的作用在于战决。换在学战决以前那何肖睡着觉都未必会被他们杀死。

而且在徐州过来北海赶了六天路,一直奔波,他这个马夫一点都不累,换在以前早累散了骨头了。

所以他闲来有空就很自觉地修炼炎决,从不耽误。

这时候房门打开,断无痕走了进来。

见他神sè沮丧,叶孤惊讶地为断无痕倒了一杯水,道:“师父,你怎么越治越没jīng神了?是来得太迟了吗?”

断无痕摇头苦笑道:“身病并无问题,最多损三五七成功力;心病,这辈子估计就好不了了。”

叶孤听得一头雾水,损几成功力对于一个习武者来说几乎等同被拿去xìng命,怎能叫并无问题。他着急地道:“是不是真的回来得太迟了,是不是要什么灵药这里没有,我帮你去找。”

断无痕拿着杯子叹气道:“灵药是有,而我拒绝了。不要担心我。”顿了顿消沉地道:“去给我找几坛酒回来,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人做事。”

叶孤越来越觉得断无痕不妥,几次想问他,但看到他从未如此消沉过的样子,于心不忍。

犹豫再三还是走了出去,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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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马驿,是一个存在了很久的旧驿站。规模不大不小,但却是远近驰名。

战火纷飞的时代就连dì dū都能毁于一旦,而它却能屹立不倒,定有特别的原因。

叶峰和郭嘉赶了一天的路,来到骆马驿时已经满身灰尘。

两人拴好马,步入驿站大堂。

大堂内稀稀落落坐着几批人:一批是粗犷大汉,正喧闹着喝酒;一批是一男一女,窃窃私语;有两批是几个身穿统一服装的几个少年,分别坐两张桌子低声交流,歇息。

郭嘉和叶峰随意找了个偏远点的位置,坐了下去。

点了些酒菜后,叶峰开口问道:“郭兄此去许昌为何事?”

其实叶峰他连许昌在哪里都不知道,不过是没话题之下随便问问。

郭嘉把他的佩剑放在桌子上,神情自若地道:“叶兄或许不知道许昌是什么地方,但你听过曹cāo吗?”

曹cāo,天下第一枭雄,他叶峰虽然见闻不广但怎么能没听过。

见到叶峰点头,郭嘉缓缓道:“我此行是去投奔曹cāo,为天下归一略尽绵力。”

叶峰略有点疑惑地道:“但我听说袁绍,袁术两兄弟风头都比曹cāo要盛,郭兄为何不选择这袁氏兄弟?”

郭嘉把刚刚上来的酒菜稍微推过了点叶峰眼前,以示礼仪,好以整暇地道:“实不相瞒,我正是刚从袁绍帐下出来的。袁绍实力虽强,又是四世三公名望四海,但相处rì久,我便发现他万万不是明主。”

顿了顿,继续道:“他身位人主,却心胸狭隘,器识浅薄,外宽内忌,刚愎多疑;身位统帅,他有谋而无断,sè厉而胆薄,兵多而指挥不一,将骄而政令不明。实在是庸才,不值郭某辅弼。”

叶峰首次听人把这当世最有权势的人贬得如此一文不值,愕然道:“那曹cāo又如何值得郭兄千里迢迢去投奔?”

郭嘉洒然道:“我并不知他是否值得,但道途听说,他极具枭雄气质,该是明主而非庸主。”

“何以见得?”

郭嘉思考了片刻,缓缓道:“其一,他把犯天下之大不韪的自私说得理所当然,就是那句‘宁可我负天下人,毋令天下人负我’,想必叶兄也是耳熟能详;其二,他又极具胆识,当年董卓专权之时,他就敢提着七星刀去行刺董卓,要知道当时人心惶惶,多少世受皇恩,忠心汉室的人都敢怒不敢言,而他言了,还做了,实在非是普通人能为之;其三,他熟读兵法,用兵如神,作为一个统帅,虽有谋士献策,但最终还是要自己决定,如果心无谋略,多少谋士都是扯谈;其四,他求贤若渴,眼下他极为器重的谋士戏志才刚刚逝世,颁布求贤令,更着我好友荀彧修书于我,我也是怀着试一试的态度去看看。而现实的曹cāo与传说的是否有出入,我便不得而知了。”

叹了叹气,消沉地道:“但如若曹cāo也是庸主,那天下更危矣。”

叶峰听得肃然起敬,要知道眼下形势中袁绍最为兵强马壮,领土最广子民最多,郭嘉居然舍他而去,投奔次一点锋芒的曹cāo,这完全是站在天下苍生的角度去想的,抛却了功名利禄,不禁认真道:“郭兄胸怀天下,小弟实在敬佩。敬你一杯!”

一饮到底。

郭嘉眼神烁烁,望着叶峰道:“在下观人有一套方法,总是仈jiǔ不离十,但有个问题不知其解,想请教叶兄。”

叶峰苦笑想着,你那观人何止仈jiǔ不离十,简直就是百发百中,不过也没说出来,欣然道:“在下知无不言。”

这时那一桌喝酒的大汉已经起身yù走,不过其中之一可能喝酒太过,居然起来的时候站立不稳,倒在了那两桌统一制服的几个人之间。

霎时有点喧闹,一方要求道歉,一方又是粗犷大汉,争吵不休。

郭嘉只是稍微瞧了一下那热闹的几个人,很快就把目光放回叶峰身上,道:“叶兄虽然似是出身平民,但我见你举手投足间隐有出世的意味,叶兄是否经常读古书,拜古贤?”

叶峰暗叫这人厉害至近乎鬼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跟平常老百姓有何不同,但他又确确实实不甘于作为最下层的平民,在东来居打工之余总会带着叶孤去私塾偷听人讲书;回到小屋内则经常与二弟三妹一起讨论至深夜。

最后都只是点点头,但也没明确说是否。因为他根本没有那等钱财去买书,只是东一块西一块地偷听了许多。也不知是否叫作是读书。

郭嘉竟又是恍然有悟的样子,像是猜到了他这层想法,道:“那叶兄有否想过投入明主帐下,予以辅助,结束这纷争乱世,为万民谋福祉?”

叶峰这下真的苦笑了出来,摇头道:“郭兄看得清楚,我乃最平凡的平民出身,要武艺没武艺,要读书也不知道算不算曾读过书,更是没权没势,我如何有能力谈得上为万民谋福祉?”

郭嘉听罢略有所思地想了想,点头道:“或许你的机遇还没到,但我郭某相信你非是池中物。”这句话说得飞快,连叶峰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饶有兴趣地望过去正在吵闹的人群,低声道:“你猜他们会是怎样结束这吵闹?”

叶峰也把目光移了过去,很是认真地看了看闹事的醉汉,又看了看几个衣着统一的少年,最终看了看四处装潢,还有对闹事者若无其事的掌柜,小二,呻吟着分析了一下,道:“在下猜是不了了之。”

郭嘉听了扬起微笑,道:“可这酒乱人xìng,这醉酒人又是亡命天下的豪客,得罪的又是附近实力十分强大,素来眼高于顶的‘三才门’弟子,你怎能料定他们不会动手?”

叶峰道:“这只是我一番猜测,当然可能错误。但这里四处的桌椅地板乃至木柱都从来没见过打斗的痕迹,于乱世之中本身就不寻常;加之这里的掌柜乃至小二都气定神闲,没有半丝因为有人喧闹而放在心上,我猜这小小驿站,决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叶峰见识短,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势力盘踞于此令这驿站避开战火之乱,但我猜这势力至少能让知道它存在的人感觉到忌惮。”

郭嘉一字一句地听完,哈哈笑道:“你说的正确无比,他们不敢,不可能在这里闹事。因为这里虽为驿站,但真正上乃是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天干十二支的根据地。”

言语之中,已经有一个小二冷冷地走过去协调了一下关系,那酒汉似得了什么最有效的解酒药,诚惶诚恐地道歉,而三才门弟子也还礼,如此就不了了之了。

郭嘉接着道:“所以叶兄身上实在有一样我很是折服的气质,在初次见面就让我很是注重。”

叶峰还想不到自己这人有什么气质,愕然道:“我居然有令郭兄折服的气质?”

郭嘉欣然道:“我问你,正常人会否在荒郊野岭为了一个陌生人落马帮助;会不会无条件放心借马办事,同行?这其实是因为你本身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你会通过外在条件先给事情作评判,然后极为相信地以之为依据,再去办事。这一点跟我郭某像极了,所以我跟你能一见如故。”

顿了顿道:“只是你没有总结出自己的特征而已,像是这次,你不也很自信地分析了事情,然后下结论了?”

叶峰暗叫厉害,这人观人之深,居然能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真是奇人。

也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望了望郭嘉摆在台上那把用粗布裹住的佩剑,问道:“郭兄这剑有什么好听的名头?”

郭嘉把剑拿起来,递给了叶峰,道:“烂剑一把,你拆开粗布看看便没有询问它名字的冲动了。”

叶峰握在手上便感觉到一阵极为古朴奇怪的感觉,一瞬息间神智居然有点扰乱,心里涌起千奇百怪的感受,像是有一万个疑问突然涌向心头,又无从解答,不舒服之极。

同时寒决被毫无保留地触发,冰凉冰凉的真气自然而然地往剑柄渗透,但剑柄完全无动于衷,真气随之消散。

他咋舌着放下佩剑,骇然道:“怎么我会如此心烦气乱?”

郭嘉这下有点好奇地看着叶峰,肃容道:“你是否感觉很多以往的,现在的或者从来没想过的疑问涌上心头?”

叶峰犹有余悸地道:“是的。那感觉难过得要自刎,讲不清道不明。”

郭嘉听罢哈哈大笑,开怀地倒满了两碗酒,道:“我都说我不会看错人啦,干了。”

叶峰一头雾水地跟着干了这碗酒,正要开声询问,郭嘉已经道:“不要问为什么,反正是好事就是了。”

说着说着就岔开了话题,道:“贤弟我跟你说说这天干吧。”

不知不觉中换了贤弟作称呼,叶峰也是个大度开朗之人,郭嘉不愿说他也不问,点头示意正听着。

郭嘉道:“天干,乃是一个渊源极深的组织,传说最初是秦始皇用以刺杀异己的秘密组织。但秦二世而亡,天干也失去了控制,从此潜伏在神州大地,一直以来做着收钱杀人的勾当。它号称只要赏金足够多,能斩杀任何目标。虽然有点狂妄,但它事实上就是失败极少极少。麾下无数高手,足够傲视任何一方势力了,因此人人不敢得罪,即使战火纷飞,它的一个小根据地骆马驿也能保持不倒。”

居然有如此奇闻,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叶峰听起杀手组织,便不禁想起师父这个影子杀手,随意问了问道:“那影子杀手断无痕属于天干吗?”

郭嘉愕然,道:“你认识老断?”

两人对视着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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