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破屋内,温度诡异地上升。只见断无痕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盘坐在屋内唯一一张床上,侃侃而道:“人有四海:胃者水谷之海,冲脉者十二经之海,膻中者气之海,脑者髓之海是也。食水谷而贮于胃,婴儿生而即能,不待练也。而修武者聚气于冲脉,此为大纲。”说的同时自己运起功来疗伤,导致了屋内温度的急升。
坐在床下的叶峰和叶孤两人认真地听着,不时郑重地点头。此番无意中遇到了个名师,黯淡的命运第一次看见如此实质的希望,那自然是喜不胜喜的。

就在刚刚,叶孤在已经一百个放心断无痕不会伤害他之后,他才敢把密室里的叶峰和叶诗雁带出来,然后恬然无耻地跟断无痕说:“师父,这是我师兄叶峰,这是我师妹叶诗雁。徒弟叶孤拜见师父。”

于是断无痕一下子有了三个徒弟。他来不及发火,所有的怒气就在叶诗雁娇滴滴地喊了声:“师父您好”后瞬间浇灭。

她那俏脸微泛红霞,娇艳yù滴,尤其那对美眸神采盈溢让断无痕这样阅尽世间美女的武林老手都愕然失措。

然后悻悻然收了一件干净衣服作为拜师礼,就开始了他含辛茹苦的传武了。

名震天下,让无数成名高手闻之sè变的影子杀手断无痕,就这么廉价地成了三人的师父。

摇摇头抛开这窝囊的收徒经历,断无痕肃容道:“我师承圣教影阁,源自兵家,奉孙武为祖,主张以武平天下。”

“兵者,诡道也。因此我派武学虽繁,但终究离不开一个诡字。就连内家功力‘战决’也是以以战养战为根本。”

“先授你们‘战决’。还记得刚才我说的大纲吗?”

叶峰和叶孤齐口应声道:“记得,人有四海:胃者水谷之海,冲脉者十二经之海,膻中者气之海,脑者髓之海是也。”

断无痕愕然,两人居然一字不漏都记住,比起自己当初要强记数趟才记住高下立判,有点不甘心地道:“你们讲讲自己的理解。”

叶孤抢先道:“大纲后半句是食水谷而贮于胃,婴儿生而即能,不待练也。而修武者聚气于冲脉,是否讲的是修武者练气于冲脉,故能辅助拳脚?冲脉气成而修膻中,膻中气成而修脑髓。师父必定是脑髓大成的高手啦!”

叶峰沉思一番摇头道:“叶孤你可能错了,先修冲脉可能是下乘之法,上乘之法应是脑髓成而修膻中,膻中成而修冲脉。好比登陆一个制高点,往往事半功倍,练武可能也是离不开这道理。”言毕不好意思地看着断无痕,他跟断无痕的关系没叶孤跟他好,故而体谅地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断无痕的意思。

断无痕动容道:“你们没接触过内功吧?”

两人同时点头。

断无痕暗暗呼出一口气,他初初是看重叶孤过人的机智和野心而收之为徒,万万料不到这两人的天资如此之高,自己已经是影阁里最出sè的传人,初学之时哪有这等举一反三的聪慧。

如此天生瑰宝,可惜错过了最佳的练武年龄,不然假以时rì,不世出的绝顶高手必有一番席位。

而如今却是难料,叶孤还好点,还有小半段身体成长过程可以锻造,但叶峰的身体内部经脉已经大致固定,想要习上乘之武功,必是事倍功半。

不忍心打击,也不想他们因为知道自己天资过人而自傲,他不动声息地道:“我传你们具体运功之法,‘战决’乃源自最高兵典孙武兵法,诡异莫测。分寒决与炎决,你们可自行选择修炼方向。”

叶孤不假思索地道:“我要炎决!”

叶峰则考虑了一番,道:“我习寒决。”

断无痕点了点头,接着谆谆教导,三个男人开始了传武与习武的过程。

而一旁的叶诗雁安静地织起了大衣,她对武学一丝兴趣都没有,她天生怕血,对暴力自然抗拒,不过见两位哥哥学得如此入神,也不打搅,反而觉得一件普通的衣服就骗了断无痕的武功过意不去,想给他织一件合身的大衣作为谢礼。

用大衣换取影子杀手的传承,如果给武林中人知道她的心思定会气得吐血而亡。如果硬要用衣服来衡量影子杀手的分量,估计也只有当今皇帝的龙袍才是等值的吧。

但更让人吐血的是断无痕,他偷偷看着叶诗雁织着衣服,以为是她为两个哥哥所织,心里酸溜溜的,嘀咕道:“早知道不收她为徒,我们年龄该不会差太大吧?”

叶孤不客气地一把匕首扔过去,苦得断无痕差点仰天悲呼,收了三个徒弟,一个美得让自己后悔,一个不尊师重道,另外一个的心境似乎深得自己都摸不着。

叶峰微笑看着这两师徒的闹剧,不以为忤。断无痕当然不会打叶诗雁主意,只是他xìng格随意,毫不修饰对叶诗雁的赞美罢了。

命运居然如此有趣,前两天还是陷于绝望,此刻已经是确确实实触摸到了一个命运的转折点。

闲话闹剧过后,断无痕认真把寒决与炎决要义传授给了两人,再次震撼了他,两人基本在当晚就修出了各自的寒炎真气,要知道“战决”复杂诡异,而两人根本就不曾接触过内家真气,在首次接触就能融会贯通,实在是连断无痕都料之不及。他门派内每人都是上选之辈,但最快的他修炼战决也用了三天才有真气会聚,门内资质最平庸的整整半年才得要义。

他就曾经暗暗得意“人的差异有时候是天生的。”

如今居然要用不服的角度领略这句话。

断无痕非是心胸狭窄之人,虽然不甘,但没留在心上,对两人的传授也是不作保留。但他身受重伤,很快就累了,面露倦意。

叶峰和叶孤虽然都练得正是兴起,热情高涨,不过前者很体谅地提出休息,断无痕则是无视叶孤一面的不情愿,毫不推脱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本来叶孤的设想是他们三人依旧睡床,而断无痕睡木凳的,但碍于断无痕一身收发由心的杀气只能提议让叶诗雁睡床,三人睡地。

而叶诗雁要让重伤的他睡床的时候,他谦谦礼让,正经道:“怎舍得让窈窕淑女下榻肮脏地下,那是万万不可……”

于是名震天下的影子杀手第一次凄惨地以地为床,还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三人又怎么猜得到这随意跟他们开玩笑xìng格随便的师父,在世人的认知中是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手?

世人又怎么猜得到他真情流露之时,会是如此滑稽有趣,甚至可爱如孩童?

往往,人就是存在如此极端的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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