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马忠,是不是带银子去帮李如柏游说更有效些,马忠道:“银子是要花,可不是少爷去花,少爷只管去牵线,事成之后李如柏自然会来送银子,还定不会少了少爷那份。”听完我和楚俊飞都不禁暗笑,还真是空手套白狼的好买卖。
见了兵部侍郎邢玠,讲明来由,邢玠道:“这李如柏曾做到锦衣卫千户,后因喝酒误事,革了职,当今圣上念其父功勋,开恩起复为宣城参将。实不相瞒,以李如柏的年资才能,早就应该升为副总兵了,只是其父李成梁功劳太显,朝中大臣免不了心生艳羡嫉妒,暗中下绊子,所以李如柏才落魄至此。邢某人是隆庆五年的进士,申阁老便是座师,三少爷今rì登门来求,邢某人自是义不容辞,明rì在下便上折子请调李如柏回京任锦衣卫同知。申阁老顾着与李成梁父子的交情,不肯亲自出面,在下自然明白,不过邢某人只是个区区的兵部侍郎,位卑言轻,如果能劳申阁老大驾到阁里打个招呼,这件事自然水到渠成。”

邢玠虽肯帮忙,这件事也还是要申时行点头不可,这让我有些为难。马忠一旁提醒道:“少爷忘了,老爷素rì对您言听计从,在申家,别说是两位大少爷,就是夫人的话也不如您的好使,您只管放心去求。”

难道申时行对我这小儿子会格外偏爱些?事到如今,也只好硬了头皮去求了。晚上我到书房去见申时行,胡编说素rì就与那李如柏交情甚厚,他求我帮他在京城谋个职位,又将邢玠已答应推荐的事说了。申时行果然没有发飙,沉吟道:“如柏这孩子我见过,老成持重,我也早就有意提拔他,只是李成梁功成名就,近年来在边镇颇为懈怠,犯了众怒,这事才搁下了。你既说与邢玠了,明rì我便吩咐阁里准了他的帖子。”

我万没料到申时行答应的如此痛快,回去跟楚俊飞说了,两人都喜出望外。只过了四五天,李如柏便亲自登门,前恩万谢,直言的恩同再造一般,我也捡些本是世交、早慕才名的话对了。两人落座,我便直奔主题,提到想除掉**哈赤的事来。

“兄弟有些朋友,在辽东关外做皮货参茸生意,”我把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辞搬了出来,

“兄弟也想发点小财,便借些本钱与他们,每年倒有个几万两的进项。”我也不知做这些生意到底能赚多少钱,顺嘴胡诌。

“可是这两年,一个叫**哈赤的蛮子占了松花江和长白山一代,立关设卡,不准我的朋友们涉足,坏了兄弟的财路,想来着实咽不下这口气。这四海之内,哪一寸不是大明的江山,哪里轮得到一个蛮子称王称霸。”

李如柏何等乖觉之人,忙道:“这**哈赤末将也曾听过,建州女真各部原是一盘散沙,这两年大半已归附了这人,末将暗暗担忧,若让此人成了气候,恐怕后患无穷啊。”

“正是此意,世伯镇守辽东,想来必有对策,这件事……”

李如柏连拍胸脯道:“这件事便包在末将身上。我这便回去给我爹写信,请他发兵除掉此人,一来替三少爷出口恶气,二来也为朝廷除了这祸胎。”

没想到李如柏答应的如此痛快,以李成梁的实力,只要他肯出手,**哈赤必死无疑。李如柏临走之时,悄悄递过五张银票,我略一推辞,便接下了,待他走后细看,每张都是一千两。

晚上和楚俊飞开怀畅饮,谈天说地直到深夜。接下来这段时间无事可做,两个人把京城附近的名胜古迹逛了个遍。楚俊飞不愧是公务员,学习yù旺盛,整天拉着我一起去西郊学骑马,美其名曰强化生活技能,弄的跟考驾照似的。他还喜欢古书和古代兵器,尤其是剑,没事就到处转悠,淘了一屋子,我笑他白费力气,这些东西穿越的时候又带不走,他也承认白费功夫,不过依然乐此不疲。我比他多出两项任务,就是应付申时行和申老太太,申时行倒也罢了,不过三五rì叫我过去训训话,谈些今后如何上进,如何从政,如何交友的大道理,再不然就是强迫我欣赏他新创作的诗词歌赋。申老太太真如唐僧一般,不胜其烦,弄的我像惊弓之鸟,一听说她要找我就赶快溜之大吉。

一天后半夜,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被人像拎包一样从床上拎起,刚想出声呼喊,后脑上一下剧痛,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块空地上,天上星疏云淡,四周是一片松林,四个人站在近前,三个面向我,都用黑纱蒙面,见我醒了,其中一个抢上来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到我颈中,喝到:“叫什么?”

我哪敢反抗,老老实实的回答:“申用琦。”说完觉着不妥,又补一句:“我爹是当朝首辅申时行。”

那背身负手而立之人哼了一声,道:“你们三个人清楚了?”

那三人齐声道:“没错,就是这小子。”

“上一次也说是他,结果呢?三个废物。”

“大人,小的们上次杀的确实是他,还仔细检查了尸首,哪知……”

那带头之人不耐烦道:“多说无益,动手吧。”

乖乖,荒郊野地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下我的小命可算是交代了,不知道算不算为国捐躯?拖得一刻算一刻呀,我急忙大叫:“等等,你们究竟是哪路好汉,死到临头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三人一怔,都回过头等那带头之人识下,那人道:“听他啰嗦什么,将头砍下来作信物,回去交差。”

他不是应该说就让你死个明白的吗?玩鸟,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桥段全没用处呀,一人欺身上前挥刀便砍。

我一闭眼,却听的“啪”的一声,刀却没砍到身上。睁眼一看,那使刀之人捂着手腕,刀和另一件物事一起掉在地上,却是一柄扇子。二十步外,一人长身而立,竟是申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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