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陨大陆,天星海南部。
天陨大陆辽阔无际,光就天星海域而言,地境繁多,气候多异,常人都无法窥其全貌。天星海域的南部,大部分地区常年都被浓浓的气雾笼罩着。海雾变化莫测,海风一起,云腾雾滚,好像鬼獠纵生;有时烈rì一照,却又霞云万里,宛若人间仙境。浓郁多变的海雾下,孤岛礁群,海涧深峡,隐藏其中,各种各类的险境奇地,星罗棋布。

天海苍茫,无垠无际。

夜暮降临,夕阳的余光渐渐远去,月光冷清地漫盖而来,浩瀚的海面显得更加寂寥了。突然,风起云淡,空寂的海面上,一座巨大的岛屿模糊显现出来,宛若潜海神龙,蜿蜒伸展,不见首尾。

夜海茫茫,月sè倒映下,淡雾弥漫的海面略显清明。在大岛的周围,陡礁群生,海水轻轻拍打着岩壁,慕夜的海鸟在礁空中结队盘旋,发出敲碎寂海的鸣叫。月空中,天星越渐显得清亮了,星光透shè之下,几幢高高的楼影从朦胧的孤岛中显现出来。

夜sè掩盖下,在离海岛周遭礁群不远的地方,一个两丈大小的影子如同鬼魅般飞速地向岛屿方向移动。暗影更近些,变成了一艘无蓬无帆的船子,船上站着三个人影,一动不动的,像是披了衣裳的木墩。

不过一会儿,海船就驶到了一座丈半大小的礁头边上,却又突然缓慢地停了下来。

靠礁的浪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船体,天空澄碧,华月之下,站在船头的长袍人缓缓抬起了头来;这是一张略显清癯却又不失威严的中年儒士脸,他长发披肩,暗紫sè的长袍上前后绣着几条交缠的金龙,右手拿着一把已收展的扇子斜竖胸前,海风吹拂下,长发与袍角都微微飘舞着。在中年人的背后,却是俩个身着短袖锦衣的壮士,都是刚毅果断之辈,紫sè的锦衣上也绣了一条利爪张扬的金龙,胸前的龙首在的月光下闪出微弱的光芒。两个紫衣壮士的右擘上都雕刻了一条微暗的青龙,都握着密布龙纹的黑sè长剑,眼光jǐng惕地看着前方,似乎要察觉一切危险所在。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刚刚还在飞速行驶的无帆海船,此时除了三个紫衣人外,竟然是空无一物。

入夜更深,离岛遥远些的地方更加寂静了,偶尔有几只海鸟从内礁飞来,啸叫几声却又飞了回去,愈显出一种孤悲之意。

中年人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孤岛,脸上显不出一丝情感。此时,天空中早已是星辰罗布,海天相接,璀璨星海映衬下,略微朦胧的海岛有如月夜下的飘渺之国。又是一阵海风从大岛方向吹拂而来,紫袍中年突然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向海风索取着什么,半响,他又缓缓睁开了双目,口气略显淡漠道:“这是血的味道啊!”

“什么,他们居然真敢对天龙岛动手?”紫袍人身后的俩人似是都大感震惊,他们将手中的黑剑握得更紧了,右手也已抓向了剑柄,眼光看向周围愈加是jǐng惕。

站在紫袍中年右边略胖的壮士看着遥远处显不出一丝异象的岛屿,口气粗壮问道:“岛主,从样子上看,岛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战斗。是不是先上去探探究竟?”这壮士脸庞上交横着几条似是刀割的肉疤,说话间疤肉涌动,像是爬游的蜈蚣般,着实令人可怕。

话音刚落,另一个锦衣壮士立即向紫袍人躬身道:“岛主!属下以为,此时上岛大为不妥。现今情势不明,如果上岛未必就能与龙皇会合,若再遭遇了敌人,恐有陷入包围之险啊。况且敌人既然敢进攻天龙岛,显然是来势不小,如今上去了亦是杯水车薪,莫不如先发信号召集了其他三大岛主,联合我们四大龙岛之的力,再与龙皇内外夹击,敌人必是惨败无疑。”

“杨虚,你想得倒是好啊!”那疤脸壮士似乎是个急xìng子,听到还要等,立即跺了脚桥板,语气都变得火暴起来:“岛主!他娘的这帮龟孙子,占了我们东龙岛,居然还敢来进攻天龙岛,简直是癞蛤蟆想跟龙斗啊!”

紫袍人听着那火暴的话语,略感不耐地哼了一声,刚yù说话,面sè却突地一凛,眼光蓦地望向前不远处的水域,只见他右手一翻,长袍扬动,扇子开展猛地向眼光所在一扇,一股无形的吸气引发而出。

啵!

一种气压裂碎的声响,一个暗影猛地被从水中抽拉出来,向船边的礁岩甩飞去。一切变化停止下来,只是在瞬息之间,一具身着黑衫的躯体倒挂在了海礁上,原本还是打着浪波的海水反倒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有若是安静了万年的死水。

“嗯!”两名锦衣壮士又惊叫起来。

那叫扬虚的端详着那尸首,那显然是个男子,长袖的黑衫上,一个字形曲异的'古'字绣在了袖肩上,“居然是万古堡的人?”他话语刚落,那男尸的下垂着的手指竟是动了一下,杨虚吓了身冷汗,这男子居然还活着,难道说这黑衣男子是被紫袍人打了半死,而在他潜近时,除了紫袍人外,他们俩人居然都没发现。

“娘的!”那脾气暴燥的绵衣壮士又叫了起来:“好了!好了!他娘的,本来以为就那姓柳姓冷的活的不耐烦了,原来姓古的也赶着为自己送葬呢!”

火气壮士刚说完话,那紫袍中年又是一声冷哼,看也不看那黑衫男子一眼,左手一袖拂去,气劲shè到,那男子胸前的衣物突然分碎如同黑sè的雪花般飞舞起来,待得布花落定,一个雕刻漆黑的骷髅头纹,从男子瘦若楛木的胸前显现出来。

“天目魔谷!”俩个锦衣人再次震惊了。

紫袍人目光锋然地看着那黑衣男子,口气冰冷道:“鼠盗之辈,还要装吗?”

似乎是在回应紫袍人,岩壁上的黑衣男子突地缓缓地伸坐起来,他枯黑的面庞上闭着的眼睛亦是睁开来,邪恶的目光将那惊愤中两个锦衣壮士看着,口中发出森森的笑声。

那火暴壮士也是看着他,立即气喝道:“好个龟儿子,你居然敢装死!”他大喝一声,长剑出鞘,宝剑在月光之下发出快若星闪般的一片白光,刹那之间,摄人心魂的剑气已劈向那男子。

黑衫男子森笑声更甚了,剑气刚到他身上,他整个身躯忽地平地挪移,向右一闪,剑光将他身后的凸岩劈得粉碎。

暴气的壮士见一刀不中,怒气更涨了,他又是一剑扫去,气风都发出了尖锐的啸声。

黑衣人看了一眼,也是一掌拍去,掌劲中竟有黑气冒出,那剑气刚到了半空就被气掌挡了下来,黑气反向疤脸壮士身上涌去。

疤脸壮士惊怒一声,刚要反掌拍去,紫袍人却又是一声冷哼,一袖拂去,黑气被袖风吹得反散而去。

黑衫男子望着那黑气,邪恶的眼瞳猛然一缩,还未有什么动作,突地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斜倒而去,像个被折了脖子的恶鹰般,好久都一动不动地躺在石岩上。

男子这回似乎是真死了,疤脸壮士反倒安静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黑衫男子:“真死了?”

“只怕未必!”杨虚却是眉头一挑,缓言而道。

果然,杨虚话言未毕,那礁岩上男子又坐了起来,此时,他嘴角上却挂了一抹略为暗青的血迹。他低头看了胸前青黑骷髅头一眼,那里凹了下去,像是就要被洞穿,显然是刚被紫袍人伤的,他脸上却乃是挂着邪恶的笑意,抬首缓缓对紫袍人道:“慕容岛主真是好眼光,好功力啊!可惜,你的左右二使居然是这等货sè。”冷涩的声音如同是从千年的坟墓中传出来,刺耳得乱人心魂。

疤脸壮士咧嘴大叫起来:“好小子!你果然还未死。”话毕,又想到了黑衫人言中的轻视之,立刻又是掌剑抖动,喝道:“小子!再接我一剑。”

哼!

紫袍人冷叱一声,吓得疤脸壮士动作立顿。

紫袍人却是定定地看着天星映shè的海面,冷笑几声,缓缓道:“我倒是在想着,凭两城一堡中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怎么敢对我天龙一脉动手呢!原来背后还藏着个魔谷呀。可惜这又如何,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哼!无论是谁,但凡敢与龙皇作对的,都要消失在人世间。”

听着紫袍人的话,黑衣人面sè不变,声音撕耳道:“慕容岛主,想来,你海岛被占,手下也没什么残兵了吧!何必与我天目魔谷过不去。”他触咳一声,又道:“况且,与天龙门作对可不只我魔谷。不如你就帮我魔谷灭了龙皇,到时,我们魔君再助你成就天龙门门主之位如何?”

杨虚猛叱道:“小子,你简直是痴心妄想!废话如此多,到底想耍什么诡计。”

紫衣人亦是面sè更冷了,他将眼光投向黑衣人,缓缓道:“跟龙皇作对的人都要死——龙皇是最不怕诡计的。

“杨虚,杨烈!”紫袍中年面sè陡然变得严峻起来,振喝道:“发信号,准备上岛!”

“是!”那杨虚与杨烈齐喝一声。

黑衫人此刻却是面sè大变,他如同厉鬼般狂叫道:“慕容天南!你休要想召合三大岛主。”说着他满身的筋脉都气爆起来,原本枯瘦的身体亦是猛然膨胀起来,躯体内似是蕴酿了极大的能量,随时地就要爆发出来。

“不好!他要自爆。”疤脸壮士杨烈叫了起来。

“哼!在岛主面前,他可没这能耐。”杨虚却冷笑道。

砰!

——嗖

杨虚话到一半,黑衣人青胀做身体就炸响了起来,却是那雕着骷髅头的胸脯血肉飞溅,一股混浊气体从中迸谢而出,将那礁前海水击得向天飞洒。

水花飞舞,黑衣人一口气血喷了出来,他居然没死全,绝望又恶毒地看着紫袍人,低气道:“好狠的手段,我们魔君是不会放过你的。”话间,他整个人已瘫软倒地。

“哈!哈!”杨烈大笑起来:“小子,敢与我们岛主斗,这回我看你还怎么活。”

“魔君!哼,我天龙门迟早是要灭了他的。”紫袍人却是看向另一方的海际,缓缓道,顿了顿,他又猛道:“发信号!”

“是!”杨虚与杨烈再次齐应一声。

那杨烈望着海岛方向,森森笑了起来,居然兴奋得满脸都要通红。只见他从锦衣上一摸,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个寸半长短的漆黑圆筒来,黑筒带着一条粗短的线尾;他昂首望向明亮的星空,右手一举,握剑的左手猛地一拉那黑简粗线——“嗖!”地一声细响,一只火尾的光影向天空飞速shè去。

砰!

光束有若陨落的天星般在空中炸响,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一片夜空,震耳的气波声刹那间传遍了整海域,打破了夜海的宁静。空中金sè的光芒显得微淡了些,千万的的光点开始慢慢地散开来,各自间组成了九条相互交缠光龙。这些光龙活灵活现,似乎都在咆哮着,要升腾九天;锋利的龙爪在飞舞着,像是要将天上的群星抓取下来,又像是在伸向无穷的大地,要将一切生灵摄入古老的无尽杀伐的龙之世界。

嗖!

——砰!

天上的带着无尽威严的金sè光龙还未逝去,杨虚又是一个火弹shè向了天空,紫sè的火光将天空照得更灿烂了。这些紫sè的光点如同有了灵xìng般,弥漫交缠在金sè的光龙身上,将金龙点缀得有若是让人世间一切生灵拜服唯一龙神。

此时,俩名锦衣壮士都望向天中的火龙,脸上有着毫不掩盖的狂热之情,似乎连礁岩上的黑衣男子都被暂时地忘记了,他们手中的长剑都微微振动着,利刃似乎随时都会脱鞘而出。

紫袍人是望着天空,眼神中也是透着一丝的火热,他紧紧握着手中扇子,嘴中喃喃道:“龙皇啊!我慕容天南丢失了东龙岛,辜负了您的重托啊!如今就要向您请罪来了。”

许久后,海面重归了寂静,天上的光龙亦是渐渐变得暗淡了。东龙岛岛主——慕容天南的神情也平静下来,他面sè严肃,眼睛微眯,深吸了口气。突然,他眼光暴shè,沉喝声:“走!”声音落时,左手再次猛向礁上的黑衫男子飞挥而去。

砰!

顿时,礁岩尘碎满天,黑衣男子亦是随之化成烟尘,那海舟猛然向那天龙岛飞速开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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