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暖暖的阳光洒进609宿舍里,原畅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循环播放着摇滚音乐,栗晏正在窗前专心致志地练习毛笔字,衣璘斜靠在床头看着手里的杂志,偶尔也会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窗外,其他几位包子和麻花正在行周公之礼。窗沿上,一只灰黑sè绒毛的麻雀或许是飞累了,正停在那里歇歇脚,抖抖翅膀,衣璘又翻看了几眼杂志里的内容后,合上书往桌上一扔,“咯噔”一声惊了窗台上的麻雀,“兄弟们,迷糊一会儿就行了,下午还有两节课呢!”
原畅放下耳机坐起身,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课程表,用尽量帅气的语调高声宣布道,“**思想!?”

“从高考完到现在,半年多没上课了,这一天内连续上六节课还真有点儿撑不住,你们感觉如何?”栗晏放下手中笔,揉了揉太阳穴,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疲惫。

“我只是在想,这**思想是什么课?”衣璘一挑眉的动作,透着几分好奇,“上了十几年学,还没上过这样的课!”

包子和麻花们也都坐起身,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一脸迷茫,索xìng便不接话。

“反正这学科名称听起来还挺有学问的!”原畅接过话嘀咕起来,“那么,很有学问的课,就当它是好课吧!”

午后rì光正盛,包子麻花们赶到教学楼的时间比预想的早了十分钟。大教室的门开着,一个年长的老头儿正坐在办公桌后和讲台下的几个女生闲聊,“你们都来自哪里呀?之前没接触过这门课程吧?……”

“咱们……”原畅愕然地看着包子和麻花们疑惑地问道,“咱们不会是误闯了其它系的自习室吧?怎么才这么几个人?”

“应该就是这儿啊!教学楼三楼大教室嘛!”栗晏四处瞅瞅后拍了拍原畅的肩膀。当他们迈进大教室,教室里不足十人,于是包子和麻花们眨巴眨巴眼睛,大眼瞪小眼。不过原畅再一想,你上课,或者不上课,都是自己的选择,反正,教室就在这里,你一年九千多块钱人民币也已经交了上去,一年四百节课,逃一节课,你就扔了二十多块钱……

上课铃声响起,毛思老师熟练地从牛皮纸袋里掏出点名册,“你们班长是谁?”

“老师,还没有选班长。”前排的一位女生轻轻回了一句,语气有些不自然。

“没班长?”毛思老师有些惊讶,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期间用弹簧笔不断敲击着桌面。原畅趁机观察了一下他,他啤酒瓶底厚的眼镜,像似一位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学者,但此时此刻,他的一双黑眸紧盯着讲台下的同学们,虽然表面上极力表现得很平静,但不难看出,他的内心波涛汹涌,翻滚着熊熊的怒火。原畅又侧头观察一下讲台下的同学们,大家早已化身为单手托腮,低头思索的思想者。

片刻,毛思老师眼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原畅的嘴角也随之勾起一抹弧度,“啸天,一看老师就是个学问人,你看他的眼镜片都有咱们的两个厚了!”

啸天点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老师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看他脾气多么温和可亲,平易近人,我若是他,看到讲台下就这么几个人,哼哼,我早发飙了!……”

“这学期你们的**思想课由我来教!”毛思老师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他的目光不知不觉的就柔和了起来,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我做了个决定,今天所有到教室上课的同学,本学期的期末考试……”说到这里,毛思老师顿了顿,他故意放慢了语速,“期末考试,我无条件给你们及格!”

“啥?!老师你没开玩笑吧?哈哈!谢谢老师啊!……”

“唉呀妈呀,幸好今天来上课了!哈哈哈哈,运气太好了!”

“老师英明,老师威武,老师万岁万岁万万岁!”

“……”

毛思老师的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开始sāo动起来,很多同学都迫不及待地鼓起掌来,原畅正紧紧地捂着嘴,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狂乱蹦跳的心,害怕它一冲而出,他着实被毛思老师的这个决定吓了一大跳,时光匆匆流逝十七年,他的人生历经了无数老师,但,如此失控的老师,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好了,下面我先简单的介绍一下**思想这门课程。”随着毛思老师各处神经的慢慢回归,他终于恢复到从前的知觉,“**思想,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个重大理论成果……”

讲台下的二十几位同学开始同老师一起“想当年”。

但这四十五分钟的课,原畅很遗憾没能听懂几个字,毛思老师一口富于意大利弹舌音与湖bei风情的标准流利普通话,让原畅恍然间认为自己是一个外国人,或外星人,他正在异国他乡或其它星球上看着别人张嘴却听不懂说什么。他的记忆中,只有英语老师让他感受过这种身处异国他乡,仿佛自己是个留学生一样的感觉。而一旁的啸天、栗晏和马华格外有jīng神,他们三人在教室的一个角落斗起了地主,牌局从第一节上课持续到第二节下课,以马华甩出大王灭了炸弹才算告终,输掉的啸天各种不服,哇哇乱叫,连毛思老师也忍不住走下讲台围观起来,他左手叉起腰做水壶状,右手伸出指向啸天:“牌品看人品,不要因为输了就情绪差,伟大领袖**教导你,这就好比人生,你要记住必须用你手中的牌玩下去,发牌的是上帝,不管是怎样的牌,你都必须拿着,你要做的就是尽你全力,求得最好的结果!听明白了吗?”

“额……”啸天差点被吓得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终于听到下课铃声。原畅脚下生风,抬屁股就往外跑,争取尽快摆脱这令人困苦不堪的煎熬,他以为自己定能第一个到达宿舍,但当他气喘吁吁赶到宿舍时,马华正悠闲地翘起二郎腿躺在床上抽烟。

“你咋这么快?”原畅微愣一下,还来不及喘口气,“我踩风火轮回来都没你快!”

“呵呵!”马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出两个烟圈,“风火轮当然赶不上我驾筋斗云,不过现在想想,挺对不住主席的!”

“这老头儿,讲汉语跟英语一样!”大老远就听到萧磊高音喇叭一般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

“嗨!”栗晏抬头一笑,应一声:“都一大把年纪了,说了几十年的荆zhou话,想改不容易啊!”

“嗯,能理解,不过今天真开心,上课捡了个大便宜,据说期末考试不及格的话,补考费就得花不少钱!”话音未落,栗晏和萧磊就出现在宿舍门口,他们走进宿舍后,马华正边活动脖子边从抽屉里拿泡面。晚饭时间到了,他懒得去餐厅,一盒泡面打发,“你们快点儿吃饭去吧,晚上有班会,据说主题是,竞选班干部!”

“啥?”竞选班干部五字出口,衣璘的整张脸首先黑了,“权利,地位,最讨厌这种政治游戏!”

“但从古至今,这些仍然是人们追求的目标!”原畅微眯着眼睛,嘴角微微撅起,随即夸张的倒抽一口气,“悲哀啊,反正我啥也不干!”

“同意!”一旁的啸天撇撇嘴,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班干部简直就是政治社会的小课堂。你们说,晚上的竞选,会不会争得头破血流啊?”

“总之我认为我们609宿舍的人都没啥政治觉悟!”衣璘故意cāo起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朋友们,今晚谁竞选这种政治机器,回来暴打一顿!”

“走吧,先吃饭!”原畅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包子和麻花们也有气无力地从宿舍楼走出来。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淡淡,饭毕,一行人优哉游哉地向音乐系大楼方向走去,却非常惊悚地发现班主任周俪老师正静静地站在音乐系门前,整的像块望夫石似的,她忧郁的眼神加一副金边眼镜,眉毛向下嘴角向上,散发出一种我是班主任我怕谁的气息……

“你说咱班主任除了拍桌咆哮的一面,难道就不能偶尔也仰望一下星空?……”

“你说她站在那儿干啥呢?秒杀苍穹呢?”

“装忧郁呢呗,还能干啥!……”

下一秒,班主任周俪这朵被同学们统称为高原之巅的奇葩,就做出了让众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举动,她一个箭步冲出好几米,“你们几个晃晃悠悠什么呢?!简直没有一点儿男人的样子!这都几点了!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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