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门被一个身高八尺、脸庞坚毅、**上身、肌肉贲张、胸肌都在颤抖的墨镜男给踢开了,这墨镜男趾高气扬的站在原畅的宿舍门口,很有气势的喊道:“音乐(二)班的兄弟们,晚上到我们宿舍喝酒去!”说完,留下惊厄的一帮人。
通过以上这段话可以得知,这次踢门的不是副校长,副校长请你喝酒那这个世界真成了耗子提着麻糖和白酒去给猫拜年了。这个墨镜男叫卢华,据说是音乐(一)班的班长。

“到了,进去!”这天晚上,原畅和黎超走到音乐(一)班宿舍门前。

宿舍内聚集了不少人,粗略看去大约三十个,而且还不断的有人在靠近。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下面我们请“华英雄”讲两句话!”只见卢华穿着黑sè的弹力背心,摆上几个健美姿势,肌肉把背心撑得变了形,引起一片羡慕的声音。

“华英雄”是卢华对自己的称呼。原畅心想,这都立冬了,华英雄真挺耐冻的。

卢华点了点头,咳嗽两声,然后双手供了个江湖味十足的姿势,缓缓道来:“兄弟们,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吧,今天聚在这里的,有音乐班的,有美术班的,不管怎样,大家都是来艺校学艺的。在家靠父母,在外靠兄弟,咱兄弟们能在这里相遇,这就是缘分。今天叫大家来,是来建立属于咱们的组织的!”

“拿酒!”美术班的温名吼了一声。

“温名是美术(三)班的兄弟,以后都是咱们亲兄弟了。”卢华边说边接过一瓶白酒。

酒文化是中国的传统文化。从此,酒文化的宣扬在艺术学校的这帮兄弟们身上显得淋漓尽致。大家在一起学习谈不上,每天就为了能有缘相识而醉生梦死着。酒文化也成了艺术学校男生宿舍的文化,以音乐(一)班的卢华和美术(三)班的温名为带头人,把酒赋予人类的意义推至巅峰。今天你请客,明天我请客。一周一小喝,一月一大喝。曹丞相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成了这帮人的座右铭。艺校成了酒吧,兄弟们成了品酒师。品的越多,兄弟们的心拉得越近,越紧。比如在一个边品酒边回味电影《古惑仔》的午后,原畅借着酒劲,将贴在床前的古惑仔海报扒了下来,来到美术班的宿舍,指着海报里郑伊健的前胸对美术班的兄弟说:就照着这个,给我画一个!

于是,音乐班众兄弟们纷纷来到美术班宿舍。一个小时后,兄弟们要么肩上扛着一条龙,或者胸前一只下山虎。左青龙右白虎,就差腰间画个米老鼠。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卢华提出,兄弟们正式组建一个团体,团体取名为“耳环党”。后经过组织的挑选,以及经过初步考核,最后有幸入选的党员在三十人左右。

为何叫“耳环党”?顾名思义,你必须得戴着耳环,组织成立之初要求各位成员们造型统一,步调一致,假如发现谁的耳朵上没有耳环,此人便会被组织毫不犹豫毫不留情毫不迟疑毫不客气地踢出去。

耳环虽然都戴起来了,青龙和白虎也都画了,但是想叱咤整个校园是不容易的。老大不好当的,因为大家都想赢,所以不会有和平。虽然大家都想扛把子,但这个也是需要能力和努力的。你得有威信,你不能让“道上”的其他人看不起,所以在不好当的情况下,“耳环党”必须要尽快摆脱尴尬的“高一小孩儿”地位,让高二、高三的学长们对他们不能小视。

于是在“华英雄”卢华的带领下,“耳环党”变得更加团结,并向高二高三年级派去卧底,探听情报。开始计划对高年级实行“不要再跟我们装逼,小心被我们遇见就朝裆踢”的秘密行动,以及对高三学长“能动手尽量不动口”的战略方针。卧底打探完情报后,说高二年级没组织。但高三年级的各班扛把子也变得空前的团结。

接下来的时期自然成了“耳环党”没事儿也要制造出一些事儿与高三年级争地位的时期。每天中午或傍晚,“耳环党”三十位成员都会带着轻视的眼神徘徊于校内校外,时间久了,连看老师的眼神都不对,因为这个“眼神”原畅还被班主任聂小夏老师找去谈过话。聂老师张口就问:“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能不能和老师交交心?”

终于在一个清晨的早cāo中,战争爆发了。

战争爆发地点:跑步的路上。

战争爆发原因:高三年级带队跑步的班长在跑步时挤了一下“耳环党”某党员。

当时学校各领导都在场,“耳环党”这位党员兄弟踹了高三年级的那位班长一脚,由于担心其他班级都来看热闹。就算完事儿了。

但是,这天傍晚。这位班长带了五六人,来到高一年级,把早cāo时踢他的“耳环党”某党员从教室里叫了出去。然后随手就是一拳。

本来大家都已忍耐这么久,因为对待高三学长的态度是“能动手尽量不动口”。机会来了。而此时“耳环党”这位党员兄弟正与高三年级的五六位学长叫骂,他们语气当然很嚣张,而且还把他围了起来。

“快点!快!叫上所有人!全部叫出来!”耳环党音乐班的领导人卢华此时已经走到了校园里,并对耳环党美术班的领导人温名喊道。

高三年级的这位班长显然没弄明白状况,他们五六人就被三十名“耳环党“成员绕毛线似的包围了。

这个时代打架好像都挺有原则的,也或许真的是《三国演义》《水浒传》什么的看多了。打架之前,双方都喜欢没事儿先找点事儿,各自先吹嘘一番,根本不考虑能不能打得过对方,至少嘴上先过一把瘾。

两方势力对阵。卢华先走上前,“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洒家刀下不沾无名之血!”

高三班长瞥了一眼卢华,向前走了几步,喝道:“我乃高三班长!来者可是传说中的耳环党领导人华英雄?”

卢华眼睛微微眯起,歪着头:“正是!”

高三班长被卢华那满不在乎的态度激起了怒火,他暴喝道:“你们真不识时务,为何犯我疆界?”

卢华提起手中紧握的一把铁锹,指向高三班长:“天数有变,你们气数已尽,此乃自然之理!”

“你们,你们就仗着人多!”高三班长大吼了一声。

“走你!”卢华上去就给了他一脚。高三班长哪是一米八几的肌肉男卢华的对手,当然也不认得美术班的温名,然后就开始从温名这里还击,突破包围。最终几名高三学长被高一年级的三十几名“耳环党”组织抄着啤酒瓶、板砖、钢条在cāo场上追的到处跑,衣服都被撕破了。而那些高三学长手下的兄弟们得知只手遮天的大哥都被咔嚓了,自己也就别出去丢人了。

这场架之后,“耳环党”这个团体的名字红透全校半边天,一点也不逊于正在势头上的“F4”组合。校领导对于这次打架斗殴事件是这样处理的,不问不管不打听不关心,这完全是“耳环党”意料之内的。学校大事管不了,就能管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比如三人制以下的小规模斗殴了,谁谁谁的头发又长了,又譬如某某某跑到校外吃饭了,上课看课外书了,诸如此类的。

与此同时,“耳环党”成员人数也在急速增加中。卢华和温名时不时就召集兄弟们开一次代表大会,并在会议上作出明确指示。卢华和温名强调:艺校的天下最终是属于我们的,对于那些企图分散校园势力的人,我们没时间强烈谴责,直接扛着刀就过去了的一五计划、二五规划。于是很多人觉得只要跟了“耳环党”,前途是光明的,未来是不用cāo心的。关键还有名气。

…………

“原畅,你知道了没,今天下午组织要开会。”黎超对原畅说。

原畅说:“不知道啊,开啥会?”

“我也不知道,来交代的是美术班的一个叫任元的哥们儿,好像挺急的,有什么大事似的。”黎超说。

音乐(一)班的宿舍,一样的天,一样的脸,一样的原畅和“耳环党”成员。

卢华显然是在模仿崇祯皇帝,衣服都不换,他还是那件儿弹力背心。不过宿舍内的人数比上次更多了,这次大约有四十人,原畅心想这应该是音乐班和美术班所有的“耳环党”兄弟了。

卢华清了清嗓子,说:“明天星期五,放学后大家一起离校,都带好家伙,一起到镇上的实验中学办点事儿。”

为何是星期五,用校园打架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来说,就是因为周五打完后,你总要给人家周末两天时间缓缓神、养养伤吧。

“具体什么事儿?”一位美术班的兄弟问道。

“大家别紧张,这个任务很简单,实验中学有个人惹到了咱一个兄弟,就是在校外打上一架。”

周五下午还未放学,“耳环党”就聚集在校外,并找了七八辆小三轮,拉着宿舍的铁锹、钢管风风火火的来到镇上的实验中学。

……

学校大门外。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就放学了,卢华像个领导人似的在人群前交代任务:“兄弟们都提起jīng神了,一会儿看我手势,我指着谁了,就给我上去猛打!”

“知道了!”一帮人大声的喊到,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打这样规模的群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兴奋。

“好!”卢华说:“还有八分钟。

然后四十人就蹲在实验中学校门口。卢华随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任元掏出了包烟,递给卢华和温名一人一支,说:“味道还不错,你们尝尝。”卢华抽出了一支点了起来,说:“味道还不错,你让兄弟们也尝尝吧。”

“好嘞。”任元拿着烟在人群中四处散发,不一会儿,人群就乌烟瘴气起来。

……

“华英雄,你看,好像放学了。”一位兄弟指着实验中学的校门口说。

卢华说:“没有吧,没听到铃声啊,这还有两分钟呢。”

又一位兄弟说:“快看,人都出来了,还挺多的。”

卢华眺了一眼,果然,人都出来好几十个了,他把烟头狠狠的一甩,说:“大家伙,都注意了,别让那小子跑了。”说完,四十号人站了起来,齐齐的盯着校门口。

“任元、柳响,你俩现在到校园里去,找找看!”卢华也有点急了。

五分钟后,任元还没有出来,柳响出来了。

卢华问:“柳响,任元呢?”

“任元说记得那小子长相,他再找找,我先出来和大家说下情况。”柳响说。

“你往哪儿跑,你再跑试试!……”突然,大伙儿看见任元从实验中学门口冲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兄弟们,就是他,就是他!快!快!”

要说这小子倒真挺傻的,有大路他不跑,偏偏往小胡同里钻。他身后还跟了三五个帮手,但此时早已不见踪影。

原畅和柳响以及美术班众多“耳环党”的兄弟们提着铁锹、钢管瞬间就把小胡同的两头都堵得死死的。铁锹刚下去便断了,可见力度。

“兄弟们,他腰间有一把砍刀,小心点!”任元也跑了过来,边跑边喊。

美术班的亚伦兄弟反应倒是很快。一把抱住那小子,嘴里跟复读机似的反复吆喝着:你他妈的还敢带刀!?你他妈的还敢带刀!?你他妈的还敢带刀!?……

柳响见亚伦把那小子死死的抱住,冲上去使劲把那小子藏在腰间的砍刀拔出并扔到了地上。然后又一位兄弟的飞腿显然成了本次打架斗殴的闪光点,他飞起时的英姿定格在空中的瞬间,万籁俱寂,云淡风轻,野兽和飞鸟都沉沉入睡,仿佛天地之间唯有他一人而已。那小子被一脚踹翻在地。随即便是一阵狂踩。原畅拼命的往里挤,也没挤进去。

“兄弟们,那小子号称实验中学一霸,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就被咱们兄弟给收拾了,再看看他那帮兄弟们到现在都没现身。来,大家给个掌声鼓励鼓励。”温名鄙视般的说。

“打架也不一定完全是坏事儿,它可以增强兄弟们的凝聚力。看看咱们兄弟们今天的表现,再看看他们。他们真他妈的耻辱。好了,兄弟们,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卢华边说边继续鄙视。

…………

从此以后,“耳环党”与高三年级的冲突,以及到镇上打架这两件事儿在校园里广为流传。就是这么一群人,不曾加盟东兴,更不曾效力洪兴,如果你非要问那这些人在干什么?或许最贴切也最完美的说法就是——这是无处安放的青chūn。他们可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对着校园里其他同学们大吼,拳脚相加;可以为了兄弟义气殴打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可以在上课时将书本、练习册堆积成山,然后找本舒服的,垫着睡觉。

这真是狗血的生活。抽烟喝酒打架说脏话被老师骂然后回骂老师,以及深夜的醉生梦死。原畅忘了自己是谁,在干什么。其实好像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原畅在艺校,认识了这么多哥们儿,这难道不够吗?如果还不够的话,那么因为还很年轻。年轻和嚣张,在这一年,就是一切。但其实,生活是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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