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无菜,酒是普普通通的糯米黄酒,二皇子坐在凉风**自饮着酒,忻云站在一旁,她是母妃唯一的丫鬟。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肠断未忍扫,眼穿仍yù稀。芳心向chūn尽,所得是沾衣。”显然二皇子兴致极好。

“主子倒是好雅兴,成天着就知道吟弄这些个yín词艳曲,你看看人家三皇子,不及弱冠便统领千军万马了,好不威风。主子要是一直这样,圣上怎么会重用主子?”忻云注意到有点出神的二皇子。

二皇子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可没有三弟那般有理想有抱负,今朝有酒今朝醉岂不最好?”

说话间,小安子匆匆忙忙的端着托盘从亭外跑了进来,二皇子手中的酒杯还未放下,他的突然出现倒让二皇子一惊。

“慌里慌张的干什么!手里端着什么?”

小安子从二皇子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小心的陪着笑道:“主子,是圣上赏的御膳,这菜可是宫廷第一御厨亲手所制,就是秦公公太小气了,竟分了些便宜的菜肴。”

二皇子随便哦了一声,放下酒杯道:“还是给母妃送去吧,我不饿。”

忻云道:“送什么送!主子您也真是好xìng子,您也不看看都分了些什么,青菜萝卜的,稀罕么!那秦公公平rì里仗着圣上宠信狐假虎威惯了,见主子不得圣宠便随意欺辱我们,要是哪一rì主子登上皇位,定要那老太监好看。”

二皇子心中不免一沉,这些年他一直醉情诗画,反倒忽视了皇位的诱惑,也许是他在刻意回避这件事。

忻云见二皇子缄默不语,指着小安子:“小安子你也太老实了,那个老太监给你这些便宜货,你也不知道说两句,瞧瞧你那胆小如鼠的样子,他不欺辱你欺辱谁!”

忻云伶牙俐齿的,小安子悻悻道:“我???我有什么办法?他不给我不能去抢啊!主子你看这御膳?”

“算了忻云,你不要再责备小安子了,这菜你们若是想吃便吃了吧,倒了怪可惜。”

“小安子你吃吧,施舍来的东西我可不吃。”忻云把脸一扭。

二皇子当然不在乎忻云的无理,他的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苦笑,整个皇宫之中真正关心他的除了母妃也只有他们两个。

一壶酒不知不觉已经空了,忽然听见小安子说道:“主子,石安求见。”

二皇子看了眼小安子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石安进来磕了头,道:“皇子殿下,穆王千岁明rì在府中设宴款待诸位皇子,穆王殿下特命小的来邀皇子殿下。”

二皇子闭上眼睛,又是宴席,每次都是看似一片祥和,实际上还不是一个个各怀鬼胎。待了半晌,二皇子有气无力的吩咐石安道:“你去回了皇叔,就说我一定去。”

翌rì夜晚,按照宴席规定的时间,二皇子准时来到穆王府。

这儿的酒是上好的‘十里香’,菜肴也是京陵名家厨匠亲手烧制的宫廷宴,南翔北国一十九名皇子皇孙依次而坐,左侧是王爷坐的宴桌,右侧才是皇子皇孙的宴桌。

刚进大殿,太子便拉着二皇子坐在了左侧,坐了左首第二个位子,这是亲王才应坐的位子,右边三皇子落了座。放眼望去,一屋子皇子皇孙,穆王李庭启坐在居中的位置,他今年已经四十九岁,鬓角已略见斑白。

穆王举起酒杯朗声道:“诸位皇侄,诸位皇孙,今rì难得一聚,我北国在圣上的统治下,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处处一片祥和景象,让我们举杯恭祝圣上福寿无疆!江山大统!”

穆王府内响起一片欢呼之声,所有人都显得异常的兴奋,从他们的眼中二皇子看到了希望,一统江山的希望。自一百年前大周国覆灭以来,江山四分五裂,一个个国家雨后chūn笋般冒了出来,经历了一百年的弱肉强食,如今的天下只剩下南翔北国、封国、赤勒、汉朝、后周几个国家。

喝完这杯酒后,大家便活跃起来,一个个觥筹交错的狂饮着,只有二皇子慢慢品味着早已放冷的凉茶。

太子注视到了有些出神的二皇子,“二弟,你怎么不喝?”

二皇子回过神来,迎上太子的目光,“奥,皇兄我不会喝酒。”

酒是好东西,酒能助兴却也能乱xìng,在诸位皇兄的面前二皇子滴酒不沾只是做出的假象,他的酒量好得很,而且从十岁偷偷喝酒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尝到过醉酒的滋味。

看着大家一杯杯畅饮,太子也斟满美酒,畅声道:“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二弟也该喝喝这琼浆玉液了!”而二皇子却想起‘借酒浇愁,愁更愁’这句话。

桌前一壶美酒很快就已经见底,太子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他的脸上挂着笑,二皇子偷笑着,想来皇兄和冰琪姐姐相处的不错。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在一起也是无可厚非。

这时穆王轻轻击了击双掌,大厅之内丝竹声悠然响起。一群姿容俏丽,穿着呈半透明质轻料薄各式长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飞鸿地舞进殿内,她们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使大家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二皇子也情不自禁的沉浸在这婀娜多姿舞姿中。

乐曲声渐渐转弱,那群舞姬衣袖舞动缓缓向正中聚合,一曲荡人心魄的笛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群舞姬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

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她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笛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yù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sè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过了一会笛声骤然转急,少女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歌舞姬在众人的赞叹中逐一退场。

小王爷李宗忍不住赞道:“美!舞美!人更美!”他呵呵笑了两声,摇晃着站了起来:“父王???父王哪里寻得美人,我???我???都忍不住想一吻香泽了!”

大家见到他的憨态齐声哄笑起来,李宗跌跌撞撞走到二皇子的桌前,双脚忽然一软,身体失去平衡靠在了二皇子的酒桌上,把二皇子桌上的酒菜碰得一片狼藉,二皇子因为闪避不及,身上也被酒水和菜汤沾了一身。

“咦?”李宗醉眼朦胧的盯着二皇子,“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区区皇子,还未封王,怎么坐到王爷席上了!”

根据南翔北国的律例皇子建功才会封王有的权利,所以李宗才会有此一说。

太子主动维护二皇子道:“是孤王让二弟坐的!”太子是皇储,今后的皇帝,若不是他再三礼让,今rì坐在正席上的哪会轮到他穆王。

所有人都会给太子面子,不过醉酒的人却不会,“不封王就不能坐在这儿!这儿是我穆王府,不是皇宫!”

二皇子也不生气上前扶起李宗:“皇弟!你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李宗一把将二皇子粗暴的推开:“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身份卑微的皇子……不见天rì的杂种!居然敢说我小王爷!”

血液顿时冲上了二皇子的脑部,他们毕竟是同根兄弟,他居然用如此恶毒的话语来咒骂他。

二皇子用力咬住下唇,极力忍耐着这个自小蛮横无理的皇兄。可有一个人不会忍,三皇子上去就给了李宗一耳光,这一下来的突然,李宗根本没有防备,捂着脸颊,一脸的不相信,“你???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出言不逊的狗杂种!我二哥也是你能说的!”三皇子又一拳击在李宗脸上,恶狠狠的说道。

李宗一张脸顿时变得毫无血sè,浑身发着抖,指着三皇子,嘴里骂着:“你别仗着你是王爷我就怕你!”李宗把头一扭,看向穆王,求救道:“父王!您替我教训他!”

穆王脸sè铁青了下来,三皇子也太过分了点,竟敢当着他这个长辈打自己的儿子,可是他还偏偏谁也护不得。穆王哈哈一笑,“辉儿,宗儿年少轻狂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喝酒就喝酒,尽兴最好,不要烂醉。石安还不快把小王爷扶下去休息。”

李宗气得嘴唇发抖,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二皇子狠狠的说道:“今儿个这事全是你惹出来的!小王我要你去死!”

石安忙过来扶着李宗摇摇晃晃的向门走去,突然,李宗猛地挣开石安向二皇子扑去,抄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二皇子脑袋上,二皇子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便无力的倒酒桌上。

一击之后,李宗在不断狂笑,他完全忘记了惊恐。三皇子大惊,飞身跃起,伸手就击在李宗后颈,他脸上带着冷意,盯着李宗,李宗嘴唇轻轻抖动了几下,晕死过去。

这次没等三皇子说话,太子垂着眼皮,抢先道:“穆王!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穆王怔怔的看着太子,太子终是皇储,代表着皇权!穆王的身子和气势慢慢萎了下去,他斜着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声音缓和了些说道:“太子言重了,本王怎么谋反,来呀!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宣御医!”

“穆王,这事。毕竟是李宗的错,算孤王多说一句,这事传出去对谁也不好!”太子接着说。

穆王垂下眼帘,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若是传到靖轩帝耳中,依着他护犊子的xìng子,事情就不会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大殿的气氛顿时却显得压抑而沉重,一时间静的可怕。太子看着三皇子吩咐道:“三弟,背上你二哥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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