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广一行赶到租界门口,一群学生早已到达。有这些学生带路,比李广上午的时候摸索道路截然不同,别看抬着伤员,速度反倒快的多。这些人对小路熟悉的太多了。甚至过苏州河的时候还找到一座小桥,不像李广上午是游水过河的。
李广赶到租界门口的时候,尚不到夜间十一点。此时租界门口和苏州河岸边的人数更多。这些大都是逃难的市民,却被堵在了租界门口。待李广找到学生们,才得知,租界戒严。除了有护照的,其他人不准进入,尤其是当兵的。

人群中大多是衣衫褴褛的贫民,而不是像上午所见到的或西服革履或者长袍马褂的富人,大人叫孩子哭,好不凄惨。人群中不独是李广带了华军伤员,眼光所及至少还有七八个华军伤员。很明显这些伤员也都是百姓救助的,但是也都堵在租界的门口。

等李广带了护照和守卫租界门口的士兵交涉,不料几个印度阿三竟然只许李广和郑学昌进入租界,伤员和学生一概不许。

李广大怒,但是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思索半天,李广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找阿尔弗雷德想想办法。他在上海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

从口袋中抽出一张张,伏在桌案上就要写个短信。这时旁边一个华人巡捕道:“先生?您这帖子?”

李广有些奇怪,问:“怎么了?”他身上无纸,随手抽出的帖子乃是杜月笙送他的帖子。

那巡捕悄悄道:“这帖子是先生从哪里得到的?”

“杜先生早上给的。”李广迟钝,竟没有意识到这个巡捕的态度相当的好。

那巡捕靠近李广道:“既然是杜先生的朋友,我这里有条道,请先生跟我来。”

李广此时才意识到,杜月笙这张帖子威力巨大。于是带了一群学生跟着巡捕向一个偏僻之处走去。

在一个隐蔽的小门处,那巡捕道:“能不能叫哪位伤员把军装脱下?上方有严令,不准军人进入租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广并没有意识到军装对军人的意义。随即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昏迷的伤员军服脱下,随即二十多个人进入了租界。

此时李广突然意识到,在租界门口的伤员,自己也得帮上一把。于是和那巡捕(王二)道:“王jǐng官,门口的伤员能不能也带过来?”

王二道:“那些弟兄不肯脱军装,缴械,兄弟也没有办法啊。‘

李广道:“我去劝劝,我把这些伤员兄弟全都安排到船上,不在租界住,应该不会有什么难为吧?”

王二道:“李先生侠骨热肠,王某佩服,只是那些弟兄恐怕是不肯听劝的。”

原来,租界当局在上海几个名流的游说下,也答应了让这些伤员进入租界救治,但是必须缴械脱军装,如果是军人进入租界那么rì本人就有借口。而伪善的英美租界当局,现在表面上是站在中立的立场。

既然上天叫李广到了这个时代,李广总要为这些血洒疆场的勇士做点什么。于是李广找到了这群伤兵逐一劝说,但毫无效果。

这群伤兵中有一个上尉连长,最有威望。胸前中枪,鲜血已经染透了军装,看样子伤的极重,此时已经面sè惨白。李广找到上尉,道:“弟兄们受伤不轻,救治晚了,不仅有可能落下残疾,甚至有生命之忧。还请长官下令。”

那上尉半天才睁开眼睛道:“身为军人,宁死不会缴械,无论是对rì本人缴械还是对英美大鼻子,我意已决,请勿多言。”

李广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这上尉的话还算好听的,刚才他劝说的时候已经被伤兵恶言相向多次。

“李先生?你是李先生?”

李广有些疑惑,他并不认识军人。上尉道:“我是八十七师的,在下关码头见过李先生,你送的罐头很好吃。”

原来是八十七师的军人,将就算是一个熟人,李广赶紧劝说道:“长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叫这些弟兄们进了租界,我在船上有医生。”

那上尉道:“我相信李先生是爱国的,但我辈军人,以身报国,死得其所。”李广道:“我保证这些弟兄会得到治疗,等伤好了再送他们上战场。绝对不会叫他们落入英美帝国手中。”其实李广此时也是大言,他并不肯定这些伤兵救治之后,租界当局会如何对待。

这时一人惊呼道:“他死了。。”

等众人围过去,有人放声大哭,一个勇士就此逝去。

上尉军官,两眼垂泪,强撑着站起来道:“现在我命令,八十七师的弟兄们跟着李先生,一切听从李先生命令。”

在众人的惊愕中,上尉抽出手枪,随着一声枪响,自杀身亡。鲜血就洒在李广的身上,李广目瞪口呆。他搞不明白这个上尉为什么自杀,很久以后他才理解到,无论是什么原因,中**人把下令缴械投降这种事情看的极为严重,愧对家国。上尉的自杀,只是为了叫受伤的弟兄有一条活路,而自己选择了承担责任。

周围的人被上尉的壮举惊呆,随即不少人放声大哭,人群在上尉的躯体前默默鞠躬。直到这个时候,李广也只知道这位上尉姓郑,并不知其名。

军人是服从命令的群体,随后军人们并没有多少抗拒。时间紧急,李广随即带着学生,或搀扶或抬着把十四名伤员全部送进租界,抬到船上加以救治。

拉瑞医生今晚没有出去和那群水手一般的鬼混,此刻正在船上。当李广带了十四名伤员到了船上,拉瑞已经把三个伤员的伤势做了处置,正在给从苏青(苏紫紫的哥哥,华军伤员。)做手术。

李广对拉瑞医生极为感激,但医生正在做手术,他不敢打搅。带了一干学生开始给伤员做一些简单的包扎和清洗,给伤员弄些吃的保持体力。

这一夜,拉瑞医生几乎没有休息一分钟,都在为伤员做手术。李广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清晨的时候,伤员都得到了处置,暂时脱离危险。而李广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郑学昌肩头上挨了一枪,伤势不轻,估计一条胳膊虽不会残废,但以后很难彻底恢复。

拉瑞医生没有接受道谢,只是说道:“我信仰上帝,上帝叫我爱人,我只是秉承上帝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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