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度元率领数万之众进犯北地,先战杀了一个太守张损,又数路夹攻打败了另一个太守欧阳建,逼得征西大将军,赵王司马伦也是手忙脚乱,束手无策。
欧阳建就是“二十四友”之一,他以文名出众,但是他的笔刀遇到真刀真枪只有甘拜下风。司马伦更是没有本事,他能做到大将军,都督雍凉二州军事,全凭的他是司马懿的弟弟,皇亲国戚,郝度元造反在他的属地,首当其冲,他不得不主持大局,但这事实在不比喝酒唱戏。

无能的司马伦一败再败,那些胡人一见更是猖狂,在打着的越发青面獠牙,在观望着的也立刻成了热血沸腾的志士,有便宜占时便须占,大墙要倒赶紧推,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那情景就像一锅沸水,一片燎原成势的火,咕咕嘟嘟,噼噼啪啪,轰轰烈烈,远看一眼都让人筋骨酥软,更别说靠前了。

可是有胆小的,就有胆大的,雍州刺史解系就是一个。

解系是一个洁身自好,不阿权贵的人,很受人敬重,但他不幸在司马伦的手下做官,那司马伦狗屁本事没有,还远君子亲小人,因此解系这样的人在他那里不但做不成事,还经常要穿小鞋。

司马伦最亲的小人是孙秀,这个孙秀不是孙皓的叔叔,那个被孙皓吓得撒丫子跑到西晋的人,这个孙秀是琅琊人(山东临沂),很年轻,长相应该很美貌,不然司马伦不会收他做男宠。

晋朝有断袖之癖的人比比皆是,见惯不怪,大约还以为时髦,看来这是中国历史上同xìng恋最泛滥的时期。现代人制造出各种理论力图使同xìng恋有其合理的存在而不得,而晋朝人在那时就已经以很自然很宽容的态度对待它了,晋朝人真了不起啊。

他们怎么就这么了不起呢?为什么就能什么不在乎呢?想不通,只能敬畏。

孙秀本是司马伦下面的一个小吏,据说是他写了一篇什么东西合了司马伦的心意,才从此得到司马伦的赏识的。这家伙很乖巧,很善于逢迎谄媚,后来又与司马伦有了那种关系,便成了司马伦的第一宠了。

孙秀没有大本事,但是整人害人玩弄权术很有一套,他这样心理yīn暗污秽的人也该有这种本领。心眼小得象针,睚眦必报,既贪又残,还掌握有这种本领的孙秀,靠司马伦登上了历史舞台,如鱼得水。

晋朝是最适合这种人混的,孙秀后来在这个舞台上大显身手,把自己的本领发挥得淋漓极致,使他和司马伦同时达到了他们人生的最大理想,但最终也同时毁于这种本领。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种本领从来也是不能长久的,只是贾南风很可惜,可惜她遇到了同一类的对手,而这个对手偏偏要比她更狠毒残忍高明。

一物还须降一物。

解系那样的人自然跟孙秀难以合拢,在晋朝这种形势下他也自然只能落败,他后来的死是不难解释的。

解系与孙秀的明争暗斗在对待胡人的态度上达到了白热化。胡人未反之前,解系主张对他们实行安抚政策,避免激化民族矛盾,但是司马伦坚决不从。他热衷的是铁血政策,认为棍棒相加才是硬道理。嗜血的孙秀更是大力赞成,于是解系在前面安抚,孙秀司马伦在后面破坏,于是终于酿成了胡人的反抗。

胡人反起来了,司马伦孙秀却不行了,害怕了,他们镇压不住,就退缩敷衍,致使战机一再贻误,造反声势rì益壮大,解系在这种情况下挺身而出,要求分兵于他,自己独当一面。

这种情况下有这样一个人敢于出头这是很值得庆幸的事,可是孙秀不这么想,他念念不忘的是他个人的恩怨,他脑子里想的不是怎样消除危势,而是如何害了解系,于是他对司马伦说,解系这个人不可靠,心怀异志,万万不能听从他的话,让他得势,应该就让他带他那些人出去拼命。

他这个心怀异志却不是说解系得势会顺从造反,他是怕解系成功会压到他们头上,司马伦当然听他的,立刻就命令解系督兵出战。面对声势浩大的造反队伍,解系就等于是单枪匹马,在四面夹击之下,他除了大败而归没有别的出路。

解系吃了败仗,司马伦随后就上表弹劾解系,要求治他的罪,刚正的解系为自己为国家气愤难当,咽不下这口气,也不甘示弱,他同时弹劾的是司马伦孙秀两个人,坚决要求斩杀孙秀,诏告天下,以平息民愤。

两个人的上表在朝廷引起了很大的争论,只有张华等几个人明白怎么回事,支持解系,但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司马伦孙秀错了不错,他们既然不能打仗,那就召回来吧。

大腿自然是贾南风,司马伦早在以前就听从孙秀的建议投靠了晋朝实际的最高权力者贾南风,贾南风不但没有降罪于他,反而把他召回来,还给了他一个车骑将军的官位,解系则没赏没罚,算是一个折中。

如此赏罚不明就是胡人都看不过眼,他们觉得这哪里还是一个朝廷,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可怕,还怎么值得归附,于是更觉造反有理。这一次不但反得更多,声势更大,还公推了一个氐人(西北的一个民族)首领齐万年称了帝,准备与晋朝分庭抗礼了。

齐万年称帝以后,率领七万大军进围泾阳(今甘肃平凉西北),震动关中,新任雍凉军事统帅的梁王司马肜不曾临战就吓得两腿乱颤,他急忙飞报朝廷,请求援助。

公元296年十一月,朝廷准司马肜所请,特派安西将军夏侯骏作为统帅,帅同建威将军周处,振威将军卢播,浩浩荡荡进军雍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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