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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滚滚,波涛澎湃,径流千里,东入云梦大泽,恰似一条碧龙,横亘在宋国与龙城的边境上。江畔竹林成片,江上渔船往来,两三点白鹭嬉戏在沙洲上,积雪渐消,掩盖不住chūn泥,枯死的野草已重新泛绿,一片生意盎然。

江岸边,大宋临安王赵正策马驰骋,手中长鞭飞舞上下,意气激扬,指着大江哈哈笑道:“楚老弟,此江流程两千五百里,发源于极西之地的昆仑山,最终注入云梦大泽,波澜壮阔,浩浩汤汤,是雪域龙城与大宋的分界线。龙城与大宋世代交好,唇齿相依,故此江名曰‘宋龙’。我国曾有一位伟大的诗人写道:噫吁乎,雄乎壮哉!宋龙之水天上来,奔流云梦不复回!”

楚观澜一怔,失笑道:“那倒巧了,这位诗人姓甚名甚?”

赵正道:“他姓李,单名一个‘素’字。这位大诗人早已故去多年,曾官至大宋的御史大夫,礼部尚书,为人洒脱,好诗好酒,端的是名噪一时。李素有个儿子,叫李之献,现任临安知府,也工于诗词,才气横溢。我与他平素有交,rì后当为你引见一番。”

楚观澜笑道:“此去临安,便算到了他知府大人的地头上,这打交道一事,还真免不了。赵兄,临安城距此尚有多远?”

赵正道:“远着呢,至少还有十多天路程。”

楚观澜道:“可惜金雕打死不肯离开雪域,否则咱俩乘金雕而去临安,省时省力,定然风光快活。”

赵正道:“雪域是金雕的根,它若离开,定会不适应,恐有xìng命之忧,所以还是留下来的好!待会儿咱们过了宋龙江,便一直往西走,这一路花团锦簇,风景如画,比起冰天雪地而又单调的龙城来,当真是两个世界。我来龙城后,初时尚觉新鲜,rì子久了,便乏味得紧,急盼归国。”

楚观澜深有同感,道:“我也一样,否则也不会放着美人儿不抱,却巴巴跟着你跑到宋国来了。”

赵正笑道:“连城是个好姑娘,对你可谓一往情深,你若不好好珍惜,rì后定然悔青肠子。”

楚观澜轻声叹息,道:“她是一城之主,又不能跟着我满天下逍遥,时也命也,若我俩缘分当真就此尽了,我也认了。”

赵正笑道:“你忘掉她也好,临安美女如云,有大家闺秀,有小家碧玉,有一笑倾城的花魁,也有敢爱敢恨的侠女。待回临安后,你若看上哪家姑娘了,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以大宋亲王的身份,亲自为你上门说媒。”

楚观澜道:“rì后的事情,rì后再说罢!”一夹马腹,箭般飞蹿而出,来到江边,马鞭一指初升的太阳,大声道:“我楚观澜今年不过一十有九,正像那轮红rì,朝气蓬勃,自来大宋后,若不建立一番功业,活得轰轰烈烈,实有负胸中所学!”

赵正一愣,随即抚掌大笑道:“妙极,妙极!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随波逐流之人,直到此刻,方知其谬,你实是个有抱负的大好男儿!”

楚观澜豪气大发,哈哈笑道:“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赵正击节赞叹:“好诗,当真好诗!但我从未听过,是你作的么?”

楚观澜无耻地点了点头,道:“好像是罢,呃……忘了,忘了,记不太清了……”赵正笑道:“楚兄弟文武全才,到了我国后,宏图大展,指rì可待!”

忽见一叶扁舟破浪而来,舟子遥遥喊道:“岸上两位相公,要渡江否?”

赵正喜道:“我正发愁找不到船呢!”对那舟子叫道:“船家,快过来,有人要渡江!”

那舟子唱歌似的回了句:“客官莫急,来了哟!”驾着小舟,乘风破浪,片刻即至。

扁舟太小,马不能乘,二人只得将马放生后,方上了小船。那舟子三十许岁,是个混血儿,华族人的相貌,却偏生有一双蓝sè眼睛。但二人只顾着观赏江上风光,竟没在意舟子生得如何模样。

过了江后,二人便跳上岸来,那舟子却没忙着收钱,而是将船划得远离岸边,嘿嘿笑道:“二位客官,你们要死还是要活?”说着拍了拍巴掌,只见江边竹林里,飞奔出近百人来,皆金发碧眼,身披兽皮,手持弓箭大刀,满面凶恶神sè。

赵正见多识广,失声叫道:“海盗!维京海盗!”

那舟子笑道:“你这人倒有些见识,竟也知道维京海盗的名头。听着,你俩若乖乖交出钱财,便可免死!”

楚观澜这才看清那舟子相貌,不由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个杂种,怪不得与这些野蛮人狼狈为jiān,尽做些辱没祖宗的勾当!只是小爷很奇怪,这些野蛮人不是喜欢在云梦泽里兴风作浪么,如何会跑到内陆来?这里离云梦泽可有两百多里呢!”

赵正不会武功,但自恃有楚观澜保护,虽心里惴惴,仍强笑道:“野蛮人和杂种做的事,永远不可理喻。”

那舟子暴怒道:“找死!”朝海盗们比划个杀头的手势,随即叽哩呱啦一通,乃是土语,也不知说得是甚么意思。

楚观澜见势不妙,忙一把扛起赵正,撒脚丫子就跑。近百个海盗全副武装,以他身手,也不敢与之硬碰硬,免得自讨麻烦。

那舟子站在小船头,大声呼喝,让海盗们追人。楚观澜心头来气,百忙之中,伸脚一踢,将一块拳头大的花岗石踢得激shè而出。便听那舟子惨叫一声,已被石头击中胸口,肚破肠穿,旋即毙命。

海盗们却仍追了上来,并且四散而行,以cāo近路,更有去报信的,好令前方大部队堵截二人。

楚观澜扛着赵正,初时尚能健步如飞,但时候一久,便觉气力不支。待穿过一片树林后,正要缓口气儿,忽见前方一处山坡后,涌出数百海盗来,其中有五六十人皆骑着黑尖骑、马匹,手拿长刀,汹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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