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武斗,是十进五,能闯到这关口的,均非等闲之辈,谁也不敢小觑对方。只听清点官道:“此轮十进五,共五场比斗,第一场,由范剑范公子对阵马杰马公子!”
二人跃上擂台,相互行了一礼。那范剑面容冷峻,略带一丝孤傲,显得不好相处,马杰则身子短小矮胖,给人以圆滑世故之感。马杰是上一轮的黑马,这一轮倒没人敢轻视于他。

二人均使剑,范剑道了声:“马兄,有僭了!”衣袖一振,全身真气迸发,将一股凌厉气势压了过去。马杰凝足不动,真气布满全身,全力相抗之际,稳如泰山,并不落下风。

范剑倏尔一剑刺出,青光闪闪,发出嗤嗤声响。马杰身子一扭,堪堪避过,心下凛然:“这姓范的本事在我之上,我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范剑冷然一笑,双足一蹬,跃起两丈来高,继而蹿到马杰身后,一掌虚劈而出,真气迸溅,撕裂空气之声,咝咝作响。马杰疾步而退,总算避过,只听“咔嚓”一声,擂台地毯上被轰出个窟窿,正好是个手掌印形状。

马杰暗自庆幸,不料转瞬之间,范剑青锋斜举,一剑劈下,竟无声无息,宛若天马行空,不着一丝痕迹。马杰只觉眼前白光一晃,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对手用铁剑抵住了喉咙。

此时范剑只须轻轻一刺,便能将马杰刺死。马杰不敢动弹,气sè灰败,强笑道:“范兄高明,马某拜服。”

范剑道:“得罪,得罪。”提气一跃,飞身下场,十来丈的距离,一晃而至,似难掩心中得意,故意显摆。场外人彩声雷动,欢呼不止。楚观澜却对这人评价降了三分,心道:“面冷心热,表里不一,此人成不了大气候。”

第二场,由月关对阵城北富商之子贾虎威。那贾虎威生得牛高马大,体壮如熊。外人看来,他似显笨拙,其实却颇富心智,否则也不会在上一轮文斗中胜出了。

楚观澜调侃道:“此人若是最终夺冠,不知连姑娘会作何感想?”连城冷冷道:“他今rì夺冠,明rì我便杀了他。”

楚观澜失笑道:“胡吹大气,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打得过人家壮汉么?”连城不语,忽然伸出玉掌,搭在他手背上。小伶恰看到这一幕,“咦”了声,随即捂嘴窃笑。

楚观澜只觉她柔荑温润,如玉如水,不由心神一荡,道:“你作甚么?”连城淡淡道:“叫你这臭蛤蟆闭嘴。”

楚观澜一愕,转瞬之间,顿觉她手掌变得冷冰冰,一股极yīn极寒之气顺着手背攻入自己体内,犹如针刺,痛楚难当。

楚观澜大惊之下,急忙运转纯阳真气,竭力相抗。却不料这一yīn一阳,一冷一热之气,刹那间纠结在一起,融合得亲密无间。

连城脸sè微变,道:“臭蛤蟆,你作了甚么手脚,化去了我的玄冰劲?”

楚观澜得意洋洋,调笑道:“你岂不闻纯阳克极yīn,丈夫克老婆?嘿嘿,连城妹妹,我就是你命中的克星啊!”

连城气得一颤,玉掌悬起,作势yù打。楚观澜瞅准机会,一把将她皓腕握住,想起了一首歌,开口便唱:“莫生气,气出病来谁如意?因为有缘才相聚,是否更应去珍惜?人生就像一场戏,别为小事发脾气……”

小伶再难忍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城恼道:“不准笑!”小伶站直身子,捂了嘴,嘟囔道:“这你也管?”连城道:“也不许说话!”

小伶与连城一块儿长大,当真亲似姐妹,一向不怕她,当下哼了声,以示不满。

楚观澜唱完一曲,方松开连城手腕,嘿嘿笑道:“好听不好听?想当年我在街头唱起歌儿来,那可是万人空巷啊。那家伙,那场面,那是相当大呀!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连城静静道:“你当年是街头卖唱的?”

楚观澜老脸一红,道:“甚么叫‘街头卖唱’的?那叫‘人民艺术家’,艺术家你懂么?”

连城道:“不懂!”忽然间神sè有异,柔声道:“但我懂得卖唱的艰辛。方今乱世,小民生计维艰,许多人忙碌一辈子,也只为吃饱穿暖而已。我虽身为城主之女,却帮不上甚么忙,只能在心里体谅他们了。”

楚观澜一怔,心道:“想不你竟还有这副热心肠。”正yù开口,忽听得清点官道:“第二场,月关月公子胜出!下面第三场,由陈昭陈公子对阵刘鑫刘公子!”

楚观澜诧道:“咱俩只顾着说话,错过第二场了!”当下正襟危坐,凝神观看这一场武斗。

只见擂台之上,陈昭剑影飘飘,进退如电,那刘鑫则凝足不动,以静制动。俄而间,陈昭呼喝一声,气势登时大涨,真力撕裂空气之声,袍袖挥动之声,铁剑龙吟之声,混作一团,直让人透不气来。

随着气势一涨,陈昭出剑愈来愈快,只见一团银光绕着刘鑫转动,绕成一个圈。刘鑫身处剑圈zhōng yāng,奋力抵御,陈昭一快,他自得跟着快。但他越斗越是心惊,这陈昭号称龙城侪辈第一,果真名下无虚,似这等快剑,来无影,去无踪,委实叫人难以抵挡。

二人以快打快,忽然之间,刘鑫闷哼一声,已被剑气所伤。胜负已分,陈昭不再进攻,飘然而退。

第四场轮到黑马刘一守出阵,他与对手势均力敌,苦战一刻钟后,方使计胜出。

待到得第五场,终于轮到楚观澜上阵,他的对手姓裴,单名一个“龙”字,同朱子语一般,也是陈昭的把兄弟。这裴龙其貌不扬,瘦小jīng干,但双目有神,声若洪钟,显是功力不浅,颇有造诣。

楚观澜略施一礼,笑道:“裴兄,这么多人打来打去,旁观者也看腻了,不如咱们换个新鲜法子怎样?”

裴龙道:“怎生换法?”

楚观澜道:“咱们不斗拳脚,不斗剑术,只比气势,怎样?”裴龙略作思量,大声道:“也罢,且依你这一回。”

楚观澜嘿笑道:“那好,请了!”说着踏前一步,真气外放,袍袖鼓荡间,一股气势如泰山压顶般,向裴龙当头盖下。

裴龙受气机牵引,立知若不相抗,必受重伤,遂深吸一口气,竭力抵御对方攻势。

楚观澜已是先天高手,修为高出对方太多,嘿笑了声,跨上一步。裴龙大惊,全身真气飞速运转,释放气势抗击。

楚观澜收敛心神,身子前倾,陡然之间,再迈出一步。裴龙不愿后退,只咬牙死撑。

蓦地里,楚观澜再次踏上一步,裴龙立时抵受不住,只觉眼前一黑,哇的声,喷出一口血来,浑身气势顿消,萎靡于地,脸sè苍白如纸。

铜锣一响,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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