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碧走上前来,要察看陈昭是否受伤。陈昭忙道“舅妈,我没受伤,你先对付这小子。”
连心碧松了口气,道:“没事儿就好,吓坏舅妈了。”转过身来,瞪了楚观澜一眼,冷声道:“你若束手就擒,兴许本城主会饶过你xìng命,只让你吃点儿苦头。”

陈昭不耐烦道:“舅妈,跟这种人啰嗦个甚么劲儿?直接拿下得了,你又不是打不过他!”

外甥如此说话,连心碧却毫不生气,笑道:“好好好,你且看舅妈的手段。”一振长袖,呼呼袭来,蕴有极强劲力,敢情这袖子便是她的兵刃。

楚观澜自知远非其敌,不敢恋战,俯身拾起几枚石子,扣在手里,嗖嗖连珠炮shè出。连心碧长袖一裹,将石子悉数接住,只是最后一枚石子力道太强,竟将袖子洞穿一孔,去势仍不减,待至连心碧眼前,才被她抓在手里。

陈昭道:“舅妈,我来帮你!”

连心碧道:“不用你帮,我要使‘流云飞袖’了!”陈昭惊道:“飞袖一出,必取人命,舅妈当真要杀了这小子?”

连心碧冷冷道:“只怪他命薄福浅!”双袖一抖,陡然伸出两丈来长,曲直如意,吞吐不定,仿若两条怪蛇,袭卷而来。袖未至,寒气生,力道之猛烈,更胜以往数倍,旁边小树枝叶结冰之余,又纷纷断折,簌簌而落。

楚观澜大惊,心想我命休矣,正要拼死顽抗,忽听得一人喝道:“心碧,你还不快住手!”只见不远处,一白发老妪拄着拐杖,由小路蹒跚而来。

连心碧吃了惊,叫道:“妈,你怎么来了?”那老妪道:“我若不来,这位楚公子此刻xìng命焉存?心碧啊,你都做了几十年城主了,怎还如此任xìng妄为?”

连心碧道:“这小子对我无礼,死有余辜。再说了,这小子身份不明,或许是明国的jiān细。”

那老妪气道:“我都听说了,这位楚公子义斩血蟒,救人无数,实是个大大的英雄好汉,怎会是明国细作?”

连心碧道:“这小子不肯告诉我他的师承来历,若非心虚……”

那老妪喝道:“够了!”连心碧不敢再顶嘴,嘟囔了一句,却是谁也没听清。那老妪厉声道:“心碧,我问你,这世上可有细作愿为救敌国百姓而送命?”

连心碧语塞。那老妪又道:“楚公子为杀血蟒,差点送了xìng命,你说,他怎会是jiān细?”连心碧依旧默然。

那老妪道:“楚公子不愿说师承来历,自有难言之瘾,你一味相逼,太也糊涂!你身为雪域龙城城主,却想加害对龙城百姓有恩之人,真是混帐之极。你快向楚公子赔礼,否则我这个妈,你也不用认了!”

孝乃至上,连心碧不敢违拗母亲之意,虽极不情愿,却仍来到楚观澜身旁,要行礼赔罪。

楚观澜向来吃软,忙道:“城主万万不可,折煞小子了!先前只是个误会,大家一笑而过罢,小子并未放在心上。小子一度出言不逊,只盼城主也勿介怀。”

连心碧有了个台阶下,忙换副笑脸,说道:“楚公子心胸豁达,果非寻常人物,本城主十分钦服。本城主先前颇有得罪之处,还望楚公子海涵。”楚观澜道:“好说,好说。”

那老妪怒气方消,用拐杖敲了敲青石板地面,说道:“心碧,你须设宴好生款待楚公子,给他压压惊。”连心碧恭恭敬敬地道:“是,妈。”

那老妪走到楚观澜跟前,仔细打量一番,和颜悦sè地道:“楚公子当真一表人才,品行又好,嗯,连城那丫头儿整天冰着脸不说话,迟早憋闷出病来,这回可有个伴儿喽。”

连心碧道:“妈,你可别让他跟连城……”

那老妪立时打断,喝道:“你就不能少说句话?”又对楚观澜道:“楚公子,你今后就呼老身为‘连婆婆’罢,有老身护着你,谁都不敢把你怎么样。老身是雪域龙城上代城主,连心碧她妈,连城那丫头儿的姥姥。”

楚观澜好生感激,微微笑道:“多谢连婆婆,小子荣于华衮。婆婆,这外面风大天冷,滴水成冰,咱们进屋一叙如何?”

连婆婆道:“好,好,咱们边走边说。楚公子谈吐高雅,想必才高八斗罢?”

楚观澜道:“小子粗人一个,只略通文采。”

连婆婆喜道:“文武双全,嘿,雪域龙城的年青子弟当中,哪有这等人才?”楚观澜笑道:“婆婆谬赞了,小子何克敢当。”

连婆婆道:“楚公子目下可有居处?婚娶与否?”楚观澜道:“小子孤家寡人一个,平rì里飘泊无定,别说婚娶了,连个亲人都没。”

连婆婆道:“那可正好,由老身作主,你就在雪域神宫住下罢。三rì后,龙城将举行书剑大会,暨遴选龙城兵马大都督,楚公子切莫缺席,老身愿亲自为你压阵,摇旗呐喊。”

楚观澜诧道:“书剑大会?那是作甚么的?”

连婆婆道:“书剑书剑,论书斗剑啊。龙城兵马大都督上月战死沙场,官位一直空缺。这次书剑大会,就是要选出个文武双全之人,好来统领全城兵马,以抵御明国犯我疆土。”

楚观澜道:“明国为何要进犯龙城?”

连婆婆道:“明国兵强马壮,素有一统天下之心。龙城地势险要,西有昆仑高山,东有云梦大泽,宋国在南,明国在北,龙城地处中间,实是联接宋明两国的唯一陆路。宋**兵孱弱,明若攻宋,就必须经过龙城。”

楚观澜道:“想来龙城与宋国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国想假道龙城灭宋,龙城百姓岂能答应?明国因此恼羞成怒,连续多次兵加龙城,想要先灭龙城,再行攻宋,是也不是?”

连婆婆眉开眼笑,说道:“公子一语中的,真是聪明伶俐,老身越看越喜,不如老身收你做义子如何?”

楚观澜惊道:“这怎生使得,我若成了婆婆义子,岂不与城主平辈?其实婆婆若不介意,便把小子当作孙儿看待,亦无不可。”

连婆婆本无儿孙,听了这话,不禁老怀大慰,只觉鼻子发酸,哽咽道:“好,好,乖孙儿……”

连心碧跟在后面,母亲的话都听在耳里,这时一颗心忽悬忽落,望了陈昭一眼,满面忧sè。陈昭亦沉着脸,大觉不快,二人用眼sè交流,连婆婆与楚观澜均未察觉。

待行至神宫门口,连婆婆道:“心碧,你速叫人备下一桌酒席,好生款待楚公子。咦,连城那丫头儿呢,怎不出来见她姥姥?”

连心碧道:“她正在练‘玄冰劲’呢,恐得闭关两rì,不能出来见您。”连婆婆道:“唉,这丫头儿,整天冷若冰山,真让姥姥心忧。”

连心碧道:“妈,连城自幼如此,乃是天xìng使然,又没患甚么病症,根本无须您cāo心。昭儿,你去叫人备桌酒席来。”

陈昭嗯了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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