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骨的寒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了屋里.吹的喜莲打了个寒噤.打断了喜莲对往事的回忆.于是她用袖口擦了一下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又摇起身前的纺车,接着纺起线子来.她纺着,纺着,就听到屋外的院子里,有拖拉,拖拉的脚步声.脚步声有远而近.

喜莲听了心里就是一惊,心想;这深更半夜的,上门的肯定不是好人.’’她想到这,就扭过头去噗的一口气,先把挂在墙上的小油灯给吹灭了.然后把身子缩到,靠近窗户的墙角里.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屋子外边的动静.

这时,就听得屋子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喜莲的心也跟着越揪越紧。不大一会的功夫,就到了窗户跟前。喜莲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上。紧接着窗户框就被外边的人,砰砰的敲了几下,喜莲听了也不敢滋声,但她的心也随着,窗户框的被敲打声,快速的跳动起来.喜莲见了就一边强迫自己,把心平静下来,一边在心里想到;这可如何是好,前天张贵就被人抢了,开始也是先敲窗户后砸门.昨天,张老栓家的一头驴,被土匪给劫走了,也是先敲的窗户.后砸的门.

今天就轮到我们家了.我们家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你们抢.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我眼前的这辆纺车了;”她想到这,无意间看到了,睡在炕中间的两个孩子。她一看到两个孩子,心就往下一沉。接着想到;“这两个孩子可别出事,他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向他爹交代呀。他们可是我们俩的命根子,他俩要是出了事,我也就不活了------。”

喜莲正痛苦的想着,就听到窗户外边有人断断续续的说道;“喜-----喜莲,是------是我回来了------。”开始喜莲还没听清楚,只是听着有点耳熟。于是她就把身子往窗户跟前靠了靠,侧过脸去仔细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脱口说道;“是孩子他爹回来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开门去。”她说完就赶紧下炕穿上鞋。点上灯,三步两步来到外屋的房门前。象是有人跟她抢似的,赶紧一伸手拉开了插门是栓。

她拉开插门栓后,刚要开门。就听得“咣铛“一声门板响,两扇门板就被夹带着雪花的大风给刮开了。刮得喜莲随着大风雪倒退了好几步。她好不容易站住脚,往门口一看,门口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喜莲没看到人,就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于是她就想关上门回屋里去。她伸出手刚要去关门,就听到从屋外传来的声音。喜莲听了就赶紧走出屋去,借着灰蒙蒙的雪光,,往窗户前一看,就见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已经扶倒在窗户台上。

喜莲一看着人的身材和个头,就立刻认出了,扶倒在窗户台上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chūn祥。于是喜莲就赶紧朝窗户台前跑了过去。她一边往窗户台前跑,一边在心里想到;“这才几年呀,就把人折磨成这样。”她心里想着,就跑到chūn祥跟前。伸出手一把把chūn祥从窗户台上扶了起来。并叫道;“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

chūn祥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周身上下象一块长条冰,手和脚早以冻的失去了知觉,嘴张了张,说不出一句话来。

喜莲见了,就赶紧把他扶进了屋里,扶他坐在炕沿上。喜莲把chūn祥扶坐下后,又赶紧把两个正睡觉的孩子,往炕里边推了推。然后帮chūn祥脱外衣,她一帮chūn祥脱外衣,就见自己的丈夫是又黑又瘦。从前的两只漂亮的大眼睛,便成了两个深深的大眼窝。乱蓬蓬的头发,连着颌下的花白胡子。胡子上冻满了细碎的小冰块。喜莲伸出手去搬动chūn祥的胳膊。就见chūn祥的胳膊瘦的象两根麻杆。原来那两只粗壮的胳膊,不见了踪影,喜莲去给chūn祥脱鞋,却怎么也脱不下来。仔细一看,鞋和脚已经冻到了一起。

喜莲见了,就赶忙让chūn祥先躺在炕上,用被子把他的上身盖好。然后到外屋去烧热水,她来到外屋,先把灶堂里的火点着,再往锅里添上水。把水烧开后,掏进洗衣服的大木盆里,端进里屋,放到chūn祥的脚边,然后撩开盖在chūn祥身上的被子。搬起chūn祥的脚,就要往热水盆里泡。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说道;“侄媳妇,这可使不得。”后边的人说着,就赶紧走过来,伸出手托住了chūn祥的双脚。

喜莲听了下了一跳,她赶忙用双手护住了前胸,想到;“这是谁呀,深更半夜的不敲门就闯进来,真是吓死人了。”她心里想着,抬起头来一看,见是前院李么大叔,悬起来的心才落了下去。但她还是下意思的说道;“李么大叔你这是------?”

李么大叔听了,没等喜莲把话说完,就接过话茬来说;“我巡更走到你家院门口,看见有两趟脚印,走进了你家的院里。又见天这么晚了,你家还亮着灯,我以为你和孩子们出了什么事。就走进来看看。”

喜莲听了就忙说;“大叔没事,是chūn祥回来了。”李么大叔一听是chūn祥回来了,就非常高兴的问道;“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冻成这样子。”喜莲听了就叹了口气说;“刚到家一会,我看他脚和鞋冻到了一起。怎么脱也脱不下来,就烧了一锅热水,想把他的脚和鞋烫开。”

李么大叔听了,就赶忙说;“这可使不得,你用热水一烫,就把他的脚给烫熟淌了。脚冻了要用凉水,慢慢的泡开,他的脚才能保住。”

喜莲听了李么大叔的话,就把大木盆里的热水倒掉,换成凉水,才把chūn祥的脚泡了进去.

李么大叔帮着喜莲忙活完了后,见没有什么事了,就告辞回家去了



再说chūn祥被抓走一后,当天就被赶到前线去打仗.chūn祥拿着强塞给他的枪.即不会上子弹,也不会放枪.更不会瞄准,枪到了chūn祥手里就象一条烧火棍。前线指挥官见了就让他去给炮兵扛炮弹,炮弹小的十几斤,大的几十斤。一天扛下来,把chūn祥累的筋疲力尽。累也就罢了,还经常吃不上饭,要是赶上yīn天下雨,那就更倒霉了。不但身上的衣服常湿布干,两只脚踩在烂泥汤子里去扛炮弹。动作稍微慢一点不是挨打,就是挨骂。有一次chūn祥扛炮弹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当官的见了,抡起手里的鞭子就打,一鞭子打下去,就是一道血印子。一顿鞭子把chūn祥打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他一边打,还一边张开臭嘴骂道;“妈个巴子的,吃起饭来一个顶三,干起活来半个不顶。叫你扛个炮弹,你还摔跤,你吃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老子我,就把你打发去西天见闫王爷去。”他嘴里骂着,手上就使上劲。旁边的人见了,就赶忙走过来,把当官的拉开,把chūn祥扶起来,赶紧给架走了。

后来,chūn祥又被合并到一个新兵团。新兵团的团长叫李万三。李万三原是山东的一个土匪头子,后来被直军招了安。直军战败后,他又投奔了奉系的张宗昌。张宗昌看他长的人模狗样的,再加上是老乡,就封了他一个团长当。

李万三做梦都想当官,如今当上了团长。可把他乐坏了。乐的他神魂颠倒,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于是他在心里想到;“我现在是一团之长了,是既有权,又有钱。同时还给我们老张家光了宗,耀了祖。接下来我就该为老张家传宗接代了。”

他想到这,就让手下的人,给他抢了几个年轻女子做老婆。他想;“要传就多传几个,传少了没什么意思。老婆抢来后,他就忙活开了。今天这个,明天那个。。忙活了一年后还真有收获。头一年女人们就给他生了好几个娃。接下来几年又给他生了一大堆男女娃娃。

李万三一看自己祖耀了,代也传了,剩下来就该自己逍遥自在的享受了,于是他就吸起了大烟。。他一吸烟,下边的营连长们,也都跟着学。一时间,新兵团变成了大烟团。

当官的一吸烟,当兵的可就倒了霉。李万三没钱买大烟了,就克扣兵响。他手下的营连长们也就跟着他学,本来就不多的响钱,经过层层克扣,等到了大兵们的手里,就所剩无几了。更糟糕的是,当官的烟隐越来越大,响钱就越扣越多,最后响钱都扣下了,还不够他吸,就扣起了兵粮。整得大兵们常常吃不饱肚子。吃饭时那个大兵要是多吃一点,当时就会死死的盯着他看,他要是再不识相,就立刻会招来拳脚,棍棒的胖揍,揍完了还要受罚。到了后来,克扣了兵粮,还是不够他们吸大烟的,他们就把士兵过冬的棉衣给卖了,供他们吸食大烟。他们吸上了大烟,士兵们却没有了过冬的棉衣。到了冬天,士兵们没有棉衣穿,一个个被冻得抱着肩膀,挤在兵营的墙角了,相互取暖。有的大兵冻的实在忍不了了,就干脆一走了之。可chūn祥为人老实本分,心想着能忍就忍着吧。他忍来忍去,就得上了伤寒病。当官的一看他得上了伤寒病,就一脚把他踢出了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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