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已大亮,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多。老袁和两个孩子带着啰八哥和能猪猪下山往家走。走到公园小广场,见一群中老年人排成了几行整齐的横队,妇女居多,队前站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只听她嘴里喊着:“超常能量,就在身旁,思维沟通,全身通畅。”“通——”“通——”“通畅。”“通畅。”边喊边用一只手拍打另只手的腕部,喊一遍后,再从头开始,并换手拍打,接着边喊边用双手拍打小腹,如此不停的反复着。全队人员一句一句地跟着喊,做着相同的动作。

珺菡指着队前的老妇人对老袁说道:“爸爸,这不是那个nǎinǎi吗?”

“这老太太,真能整,跑到这儿来了。”老袁认识那个老妇

人。小区南边儿不远有个购物广场,老袁常带孩子们到那儿的超市买东西。去年夏天就看到她在广场,每天傍晚领着一群人喊。一来二去这套东西连珺菡和默然都学会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老太太盯上了老袁和孩子。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老袁和珺儿然儿到广场闲逛,又进超市买了些东西,傍晚时分往家赶,经过广场时,又见老太太领着一群人在喊。也许是看见了老袁他们,老太太找个人替自己领喊,小步跑了过来。

“你们家住哪儿啊?是在附近么?”老太太一口本地乡村方

言。

老袁先是一怔,见老太太瘦瘦的,一头灰白的短发,看起来

很面善,便客气地说道:“离这儿有一截子,您有事吗?”

老太太没回答,而是低头直看珺菡和默然,笑着对老袁说道:“这是你闺女和儿子吧,长得真俊。”说着伸手去摸珺菡和默然的头,两孩子jǐng惕地躲开了,并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笑着对珺菡和默然说道:“老——天,nǎinǎi脸上长东西啦?这么怕nǎinǎi。”然后又对老袁说道:“我看你们常来这里买东西。”

老袁点点头。

老太太接着说道:“我瞧你们好多天了。你这俩孩子长得真灵光。”边说边又上下打量珺菡和默然。

老袁指了指喊口号的人群,笑着问老太太:“我看您每天都在这儿领着她们喊来喊去的,练得是什么功啊?”

老太太说道:“是通脉香功,经常练能去百病,有不少人练过后,都把病治好了。你家里有老人吗?练练挺好的。”

老袁摇摇头。

老太太又说道:“大人小孩都可以练,你们在哪儿住呀?要不这么着,你们到我家我到你们家都行,我可以教你们。近的话,你们可以来这和他们一块儿练,人越多越好,人多了气场大,能量足。现在练的人可不老少呢。”

老袁婉言拒绝道:“改天吧,我有空到这儿找你。”

说着和珺菡默然提着东西就走,老太太在后面喊:“哎,你们还没跟我说你们家住哪儿呢?”

路上,珺菡神秘秘对老袁说道:“爸爸,我看到那个nǎinǎi身上有个大蜘蛛。”

默然也说道:“我也看见了,和在四姨姥爷家看到的一样。”

听孩子们一说,老袁这才想起刚才她们惊恐的眼神,原来老太太是个巫师,说道:“哎呦,是个师婆。”

珺菡说道:“爸爸,你说师婆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呀?”

老袁说道:“不存在好和坏,算是一种传统职业吧。”

在东方,巫师女的叫师婆,男的叫神汉,在西方统称巫师。自从对师婆神汉这类职业有所了解后,老袁对这一行当一直很好奇,尤其是对他们信奉那么多的东西,以及匪夷所思的行为和拥有的一些奇异的能力,始终百思不得其解。诛心教主让诛炁蜘蛛和诛炁蝎子附在他们身上,只是把一些不幸降临到他们家人和亲人的身上,并没有去控制和影响他们的身心,那他们自身神秘的法力是怎么来得呢?在许多人看来,巫师那一套是装神弄鬼封建迷信,那宗教是不是呢?上帝在哪里呢?真主安拉在哪里呢?佛、菩萨在哪里呢?老袁觉得巫师本身在古代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行当,只是到了现代社会,有点不合时宜了。在科学至上、科学就是一切、科学就是真理的今天,已经把它排斥在yīn暗的角落里了。所以,你看一些文学影视作品,往往把巫师描写成古怪异常,甚至是yīn森恐怖、邪恶歹毒的反面人物。可据老袁观察和了解,他们与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施法的时候才表现的不同。按老袁的理解,这是职业特点,只是我们不懂罢了。像四姨夫的母亲,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太太,行了一辈子的善,唯一遗憾是的福气给了别人,家里人受了累。当然了,不排除有邪心的巫师,就像庙了有歪和尚一样,那行那业都会有坏人。老袁时常想,假如把诛心教主消灭后,再把混易教的教理告诉他们,会是什么结果呢?

不知道是得知了老袁的住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老太太竟然跑到小区来到处发单子,告诉小区里的人,练通脉香功如何如何好。后来有一阵子在小区里没见到她,小区附近又开了一家超市,老袁也很少再去原先的购物广场了。没成想,老太太今天早上竟然又组织了一帮儿人,跑到这儿练来了,细一看,大部分是小区里的。

边想边往回走,快出公园广场的当口,听见背后有个上年纪

女人在喊:“等等等等,你们等一下。”

珺菡先回头看一眼,对老袁说:“爸爸,是那个nǎinǎi。”

老袁他们停下脚步。

老太太小步急匆匆赶过来,笑着说道:“哎呀,咱们又见着了。你们是不是住在山下的那个小区里呀?”

老袁问道:“您不在那边广场了?”

老太太说道:“在。这边小区我又组织了一些人,跟那边的时间错开了,早上个起来在这儿,傍黑天在那边儿。”又说道:“我和孩子们的姥姥认识。”

老袁一怔。

老太太继续说道:“前阵子我碰见她了。那天前晌儿,你丈母娘在小区门口等车回家来着,我和她唠了会儿,那天她手里拿着一张大照片,上面照的是你们一家子。哎呀,俩孩子比真人还机灵,真上相。”

老袁想起来了。chūn节前,妻子宣玲不知怎么了,非要老丈人丈母娘来市里,说是全家照个相,节后老太太来家里住了几天,回家时把带走了其中一幅。

老太太接着说道:“敢情你丈母娘家和我娘家是一个镇上的,我嫁出老远后,还常回去给镇里人瞧病。”

老袁问道:“您家是哪儿的?”

老太太答道:“涿鹿的。”

老袁又问:“你怎么到燕北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俩闺女在这儿,老伴儿不在了,就把我接到这来了,家里还有个傻儿子,也跟着一块来了。俩闺女过的挺好,我就愁这个傻儿子,三十好几了,还得别人照应着,我来还得带上他,闺女倒没啥,可还有女婿呢?唉,总觉得别扭。你想呀,带一个傻子,嘴上不说,心里谁乐意。说实话,要是儿子好好的,我们不会来这里,家里多好呀,还有很多人找我瞧病消灾。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这手艺也用不上。早想回去,闺女们不让。”

老袁问道:“您什么时候练上这功了?”

老太太答道:“刚来也没啥事,儿子傻是傻,吃喝拉散倒也不用管,平时也不在家里呆,我闲暇了就在住的周围转悠,有个女的就教给了我这个功,没成想我还发展了不老少人。”说到这,问老袁:“你丈母娘啥时候来?她要是来了,你就让她早上个儿到这儿找我,我那天和她说了。这功练练真得可好哩。”

回家的路上,老袁问珺菡和默然:“今天你们在老太太身上看见白蜘蛛了吗?”

两个人摇摇头,默然说道:“爸爸,你说我们那天是不是看花眼了?”

珺菡接过话来说道:“不可能,那天我看的很清楚,不会错的。”

老袁说道:“可能是你们长大了,天目功能正逐渐退化。九法祖姥爷不说过吗?过了12岁,这种功能基本就消失了。”

珺菡说道:“那我们是不是真的也会这样呀?”

老袁说道:“我觉得不会。”

默然问道:“为什么?”

老袁答道:“因为你们有混易教呀。当然了,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了,形形sèsè的社会你逃也逃不过,稍一不注意,就会受到影响。所以你们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勤修苦练,真正做到“空、静、诚、慈、容”,才能抵御外界对内心的干扰,保持身心的纯净和宁静,这样你们就不会容易沾染上世间不好的东西,你们的天目也就不会被蒙蔽了。”

一直没敢吭声的啰八哥冷不丁的冒了几句:“超常能量,就在身旁,思维沟通,全身通畅,通——通——通畅,通畅。嘿嘿嘿,太有意思了。”把老袁他们吓了一跳。

回到家,老袁忙着做早餐。妻子宣玲上班去了。想想她挺不容易的,当个医生,白班儿晚班儿,晚班儿白班儿,没有一个正常的休息rì。好多时候,很难和她凑到一起。

临近中午,丈母娘来了,说是想珺菡和默然了。

吃午饭时,老袁问丈母娘关于老太太的事儿。丈母娘说道:“她是个师婆,可厉害呢。镇里不少人都大老远去她家瞧病求福,玲玲三舅还和镇里人一块儿去过,外头停着好几辆小汽车,都是好车。屋里好些个人,听人说不少当官的和大老板都找她。镇里人好些时候还请她到自己家里,你爸还找她瞧过病呢。”

老袁把师婆老太太早上邀她的事说了一下,丈母娘很爽快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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