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光,温暖白皙的光。
透过阵阵暖意,洛小蝶慵懒的睁开沉重的眼睑,极力的控制着呕吐的翻腾感觉。这是哪里?

一低头,迷幻中的纯白裙子,仿若盛开的雪莲,,只是这裙子所包裹的身体未免太稚嫩了一些。

这是十岁的自己?嘈杂中透出无尽彷徨的车厢。绝望中变得越发暴虐的其他乘客。这是1928年从běi jīng开往奉天的张作霖专列,而洛小蝶这个车站内的送花少女却被无情的人流卷上了陌生的旅途。

洛小蝶的花并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她极力将自己的思绪封锁起来,不被周围肆虐的目光说惊吓。她一面一片片的撕落花瓣,一面在心中默默数数,她坚信,哥哥在自己数完花瓣之前,一定可以从天而降,救自己脱离困境。

突然间,脸颊有些微微发热,洛小蝶犹疑的抬头,瞪着水灵的眼睛回望着近距离注视自己,以至于呼吸喷到她脸上的奇怪女人。

绕是洛小蝶不晓人事,也没有见过如此奇异的眼神,三分探究,三分好奇,却带着两分的惊惧与两分纯然。

一个怎样的女人会对一个撕花瓣的少女如此好奇,又是怎样的人会对十岁少女怀有惊惧?或许这是一个更陌生甚至脆弱的灵魂。

洛小蝶对于一个惊惧自己的女人,只能定义她为出奇的脆弱。却在此时,一个魁梧大汉伸出那钢钳般的巨掌拂向那女人的腰际。

那女人仿佛受惊般的一弹,手臂出于本能的向后一甩,那魁梧大汉就被远远的抛了出去。突然发威的女人眼神一改起初的纯然与惊惧,变得暴虐而择人而噬,仿若一只刚刚脱离蛮荒幻化chéng rén的荒兽。

那女子突然发疯,周围已经神经紧绷的乘客立刻闪得远远的,那女子也不加理会,只是盯着洛小蝶手中的花瓣,依稀呢喃着道:“白...sè...很...好...看。”

那女子貌似疯狂又近乎虔诚的蹲在洛小蝶面前,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女子一手轻捻飘落的花瓣,一手有些局促的温柔拂向洛小蝶散乱的发梢。

就在这时,轰隆声中,车顶的天窗爆裂。一个棱角分明,嘴角流露淡淡笑意的挺拔身影从天而降,直接奔着洛小蝶而去。可那仿若困兽般的女子则仿若守护新发掘的领地般向那年轻人扑去。

楚天骄与那奇异的女子在狭窄的车厢内激烈的碰撞打斗起来,木屑碎片纷飞,旁人惊叫闪避。

~~啊~~

洛小蝶睁开双眼,抬手拂去额角的几滴汗水,仿若想把惶恐的梦境一同拂去。

洛小蝶已经连续担惊受怕几十小时,没有好好休息,因此就在吃完了于若木的早点后,就想随意的眯一会,却梦到了八年前,楚天骄从天而降,在张作霖的专列中救下自己的情景。

其实在七八年的少女梦境里,楚天骄是被神化的英雄,那么其他乘客的印象就变得越发的萎缩恐怖。不知不觉的,洛小蝶都快遗忘了当初楚天骄拯救她的实情。

实际上,楚天骄当初救下她时,曾经与一个旗鼓相当的女子缠斗许久,最后才近乎默契的分道扬镳。楚天骄也对那个女子避而不谈,因此几年下来,那个有些原始,纯然又凶悍恐怖的女人,几乎消失在洛小蝶的记忆里。

只是那女子曾经带给她的矛盾而又极端震撼的触感在昨晚再一次袭上她的心头。洛小蝶终于明白,昨夜路上,楚天骄与自己一同感受到有人追踪,而那人带给两人的战栗感觉又是那么熟悉。

原来昨晚我们被那个八年前的女人跟踪了?那她会否破坏天哥的计划呢。

洛小蝶静下心思,想要知道那奇异女子会否破坏楚天骄的计划,只需要自己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将整个布局重新梳理一遍即可。

可是跳出计划的一番思索之后,洛小蝶悚然一惊,天哥的计划,如果继续发展,那高劲不就给人万刀分尸了吗?

想到此处,洛小蝶才会想不顾一切劝阻的闯出去救高劲。

于若木带楚天骄来到洛小蝶与人争执的后院窄门。楚天骄让两个保卫人员退下去。

洛小蝶却抢先说道:“天哥,起先你说嫁祸青帮,我只朦胧的认为是好计划?可是如果笼统的嫁祸,应该没什么效果?天哥的计划里,应该还有个青帮的冤大头角sè吧!”

楚天骄见洛小蝶终究想到这个层面上,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说道:“不错,当初我追踪风竹刚,见到一个青帮混混跟踪他,还恐吓一个店老板,因此,决定将他陷进去,成为杀死风竹刚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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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租界金戈大赌场,数百服sè不同,凶神恶煞的大汉将这地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金戈大赌场后面的贵宾厅里,并没有举行赌局,只是几方人马各自论资排辈的坐着,仿若在进行着不见赌注的博弈。

一个面相有些凶恶的中年人表情格外森冷。他头戴洋人的宽边礼帽,身上却是标准的对襟长衫,寸袖短打。上海滩的大人物里,只有他依然保持着底层打手们的装束。

磨平的拳骨有着岁月的沧桑,此时握得越发的紧了。他就是上海滩黑夜金字塔最顶端的几位大神之一——张啸林。

青帮四大佬中,张啸林辈分偏低,势力也比同辈的杜月笙要小,因此一直是占据末席。四大巨头塘口老大开会,轮不到自己的头上。

可如今,所有人都聚到了他的场面上,只因为那个让rì本人发出最后通牒的凶杀案就发生在他的地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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