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劲声嘶力竭的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天骄不容商量的说道:“你不是准备打劫吗?我当然准备黑吃黑,找你要钱了!”

高劲显然不相信以对方的身手,只是为了找自己要钱,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楚天骄拿出怀表说道:“从现在开始,去收周围商家的保护费,今晚九点半,带100块大洋到这里,过了这个时间,这女人就不是你的了。”

高劲皱眉道:“你疯了,我们最忌讳伸手捞过界。这一片是张啸林老板的地盘,大商家的保护费也不过一家五块大洋,这么一两个小时,我怎么能要到20家的保护费?”

楚天骄掐在洛小蝶颈上的手似乎微微收紧,他沉声说道:“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只会在这里等到八点半,我的身手你也应该了解。你如果叫帮手或者巡捕房,我会杀掉这个女人轻松逃离。”

高劲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洛小蝶,转身快速冲了出去。

~~~

上海火车站偶有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比如宋教仁遇刺时的惊惶与混乱。比如杜月笙赴港时的千余黑衣,扛旗相送。

但是今晚的气氛却有些不寻常。

在火车站呆过一段年月的小贩和报童都敏锐的感受到一丝大场面即将拉开序幕的sāo动,可是火车站却一如往常。

不错,是一如往常。与以往张扬惨烈的大场面不同。今天的气氛,严肃而压抑。

人流依旧如cháo,东北的妇女,福建的书生;浙东的吴侬软语,chóng qìng的四川粗口。火车站的往来人cháo并没有意识到那一丝台面下的惊寂。

在繁华喧闹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与寂寥。

巡视四周,感觉十分敏锐的人才能发现,这种繁华中的惊寂居然只是由几道目光营造出来。

不错,在火车站最不显眼却几乎可以扫视到所有防卫盲点的地方,都有着那么几道森然而又冷漠的地方。

是什么人?能够在人流稠密的大上海,用眼光构筑无形的囚笼?

如果当年的宋教仁有这样的防卫力量,那么他的遇刺也就成了天方夜谭。

汽笛鸣响,在这个刹那,即使感觉最为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了那一抹从心内自然而然涌出的恐怖!

对,是恐怖!什么人能够在往来如昔的火车站,能够在依依惜别的不舍与久别重逢的相依间,强行营造出那份恐怖。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将视线投往本来与别不同,极容易被人遗忘的第七专属车道,那里缓缓减速,即将停靠的是一列南京专列。

南京专列其实没什么稀奇的,比如某一个教育部的要来开会,亦或者财政部的想来捞点钱粮,这样的专列在惟我独尊的阿拉上海人眼里,算不上了不起的存在。

可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逃避着那辆专列,所有人的眼光不受控制的转移,飘远,急速远离。

能够用气氛营造一种萌动,让所有人不由控制的注意到原本不会留心的列车。却在瞬间萌生一股恐怖,在所有人不明列车真相的情况下,就刻意逃离那份真相。

让所有人意识到原本忽略的,却又吓得不敢去了解这新发现的事物,这是蓝衣的天赋。或者说,是顶级蓝衣举手投足间的成就。

几千人往来的火车站,却被那份心底涌出的恐惧压制的没有一人敢于向南京专列的第四月台,投去匆匆一瞥。

南京专列上,并没有运来狮狼虎豹,只是在随行人员之后,走下一个身材中等,头戴黑礼帽的中年人。

正值盛年的身体却已经微微发福,步上轿车时,脱下礼帽的他可以让人看到他已经微微谢顶。

只可惜没有人敢看。

诺大的上海滩,没有人敢于向一个盛年发福而又面临秃头危机的中年人投去一个眼神?

因为他是戴笠。他是所有蓝衣的缔造者与统驭者。

戴笠在万人瞩目间,在数千人流熙熙嚷嚷的人流高峰期,高调的来到上海。

一辆专列,数百蓝衣的接应保护,如此高调出位的表现。可是,直到他的车驾离开,所有心神一松的平民,没有一个人知道刚才是谁曾经高调华丽的飘过!

~~~

“我说了,今天这一片的保护费老子要了。”高劲满目凶光的将一件瓷器摔了个粉碎。

“小爷!今天的五块大洋,我已经交了给财哥了。小爷,我这小本经营,你就饶了小的吧!”那瓷器行老板yù哭无泪。

回应他的是又一件价值超过五大洋的瓷器粉碎。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瓷器撞不过烂瓦缸,老板只能瑟缩的交上五块大洋。

老板怎么也想不通,这公共租界的地面,一向是青帮四大佬中,号称打手最多的张啸林的地盘,在张啸林的马仔收了保护费之后,他们的生意一向太平的很。像今天这样,有人单枪匹马的就敢踩上来,还是第一次。莫非上海滩,变天了?

已经超过半小时了,自己才要到两家十块大洋。九点半之前,自己一定拿不到一百块大洋的。高劲疲累的一边拖着身子,一边思索着。

上海滩浑人特别多,所以单枪匹马能够要到保护费的并不多,毕竟大家沾亲带故的很有可能和帮会大佬有点关系。再说,久经商海的老jiān商们,也不是随便一个毛头小子可以糊弄的。

因此,高劲费尽心神,摆出以往身后跟着几十兄弟的架势,才辛苦的讹来这可怜的十块大洋。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