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策早已被摔得面目全非,肚肠又被野狗撕烂,胸腔中的内脏被拖了一地,有些已被野狗吃掉,这原本是他给贱奴设计的结局,想不到却成了他的归宿。真是天做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玉郎跪在潘策的尸体前,想起潘策对自己关爱时的慈祥,训斥时的严厉,不禁号哭失声,贱奴说道:“弟弟,咱们回去吧!”

玉郎跪在地上不动,说道:“不,我要陪着师傅。”

眼见得天sè渐暗,倘若到了夜间,山中猛兽出来,倒也不好对付,贱奴说道:“弟弟,大爷已经死了,还是把他埋了吧!”这话说的十分不情愿,若不是为了玉郎,贱奴只盼着这些野狗将潘策吃的连骨头不剩下。

玉郎哭干了眼泪,脱下自己的衣服,将潘策的尸体裹上,抱起来往山上走。

两人在屋后挖了一个坑,将潘策草草的掩埋了,玉郎拿了一块木牌当做墓碑,在上面写道,恩师潘策之墓,弟子顾旧臣立。原本还想写上贱奴的名字,但贱奴这两个字充满着对人的侮辱,终究是难以落笔。贱奴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大爷不喜欢我的,你若是写上我的名字,他一定不高兴。”心里却想,你被野狗吃了一半,就算埋入土中,也变不成鬼。

玉郎将墓碑立在坟前,磕了几个头,说道:“师傅,你从前让我学习兵法,练习武艺,我总是偷懒,惹得你不高兴,如今你不在了,再也没有人教授了兵法武艺了,我,我……。”想起过去的事情,不禁又是泪如雨下。

哽咽了半天,又说道:“师傅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我一定好好的学习兵法,练习武艺,…….。”想起潘策已死,就算自己练成绝世的武功,他也不会知道,不禁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潘策已死,玉郎想让贱奴搬到潘策从前住的屋子去,但贱奴却坚决不肯,说道:“我在柴房里睡习惯了,睡到屋子里反而不舒服。”虽然不确定潘策是否能够变成鬼,但他被自己杀死在那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住在那里。

夜里睡在柴房,耳听着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有人就躲在外面,或者有动物从旁边经过,突然间发出一声啼叫,让贱奴毛骨悚然,彻夜不安,透过柴房板墙的缝隙,可以清晰的看到潘策的坟头,贱奴总觉得潘策以变成了鬼,就躲在自己的身边。

玉郎练剑时更加的刻苦,每招每式无不是全力而为,练得满头大汗,衣衫湿透,贱奴心疼他,说道:“弟弟,这里rì头晒的很,还是到那边的的树荫下去练习吧!”玉郎说道:“不,师傅说练功的时候不能偷懒,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练出一身好武艺。”

贱奴又说道:“要么,你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倒碗水喝。”玉郎说道:“不,从前师傅在的时候,我总是偷懒,现在师傅就在天上看着我,我再也不敢偷懒了。”贱奴心中更加恐惧,人死了要怎么样才能变成鬼,她不知道,但玉郎心中只有潘策,却让她忧虑不堪,一旦玉郎知道潘策是自己害死的,那么她就连这个弟弟都没有了,不行,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又过了一阵,玉郎的情绪渐渐平静了,贱奴说道:“弟弟,咱们离开这里吧!大爷不在了,没有人教你兵法,咱们还是到外面去吧!我听人说,山外面热闹的很,姐姐给你找个先生好吗?”

玉郎摇着头,说道:“我想留在这里陪着师傅。”

贱奴说道:“你留在这里,大爷肯定不高兴,他一心想让你去报仇,你躲在这里还怎么报仇呢?”

提起报仇的事情,玉郎心中更加的愧疚。说道:“我就是想让师傅看见我每天刻苦练习武艺,这样他心里一定高兴。”

贱奴说道:“那怎么行?大爷以前说过,你的仇人手下有数万的兵马,就算你武功再厉害,也杀不了他。必须要懂得兵法才行,你留在这里,就算练得一身好武艺,可是却没有人教你兵法,大爷一定不高兴。”

玉郎低着头,觉得贱奴说的话有道理,但师傅刚死自己就离开,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贱奴忽然会心一笑,说道:“我听人说,山外面热闹的很,有本事的男人都在那里,他们住在绘着jīng美图案的大屋子里,冬天房子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夏天,从冰窖里取出冰来降温,还有无数的漂亮女人在身边伺候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比呆在山里不知要好过多少倍。”其实山外边究竟是什么样子,贱奴并不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只是想用这些话来哄玉郎离开。

玉郎平静的说道:“我可不稀罕这些。”

贱奴微微一笑,说道:“是吗?前些时候我在溪边洗澡,是谁躲在树后面偷看,开始我还以为是只狗熊呢!可那狗熊怎么长的和弟弟一样白净。”

玉郎顿时脸红了,前一阵子他夜里来给贱奴送吃的东西,可是屋子里却没有人,听见屋后的山溪边有撩动水花的声响,就循声过来查看,却看见贱奴在山溪边洗澡。其实他偷看贱奴洗澡不止一次,少年人对异xìng有着强烈的好奇,虽然月光下看的朦胧,但贱奴柔美的曲线却是一览无余,这时侯突然被贱奴说破,自然感觉十分的难堪,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贱奴说道:“姐姐不怪你,你现在大了,也该给你说个媳妇,总呆在山里怎么行,你听我的,咱们这就下山吧!凭弟弟的样子,外面的那些女人还不是由着你随便的挑。”

说起男女之情,玉郎竟然有些心动,却不好意思点头。

贱奴又说道:“其实大爷让你学习兵法,练习武功,也不只是想让你报仇,他自己武功就好的很,又懂兵法,只要他肯出手,就是有十个仇人也被他杀死了。他是希望你学成了以后能下山去,男子汉吗?总要有所作为才好,哪能一辈子都呆在山里面。”

这些话倒不是贱奴胡编,潘策除了说过要让玉郎报仇的话之外,说的最多的就是希望他能够成就一番事业,想到这些,玉郎不再犹豫,竟然有些跃跃yù试的感觉,可是山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心里却没有一点的底,说道:“可是,咱们……?”

贱奴知道他已经不再犹豫,肯定的说道:“你放心,不论出了什么事,姐姐都陪着你,姐姐相信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玉郎不再犹豫,看着贱奴突然说道:“姐姐,你改个名字吧!”

贱奴沉默着,她的名字是潘策起的,但那是为了羞辱她,从今往后,绝对不能再有人这样羞辱自己,但她又不识字,况且连姓什么都不知道。想着,记起从前玉郎给自己讲个那个聂隐娘的故事,故事中的聂隐娘身怀绝世武功,快意恩仇,她听到的故事并不多,但这个故事却让她记忆深刻,说道:“以后我的名字就叫隐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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